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他一直覺得不能高估希臘神的節操，但沒想到依然高估了……
離烏拉諾斯回來過去了又一個百年，蓋亞麵色複雜的盯著眼前進入成年期的烏拉諾斯。青年健朗的身材看上去高大威武，稍顯卷翹的長發像金子一樣的灑滿雙肩，和他的笑容一樣充滿耀眼的感染力。
自從長大了，膽子也大了不少的烏拉諾斯找到蓋亞。他說了一句在凡人看來神經病、在神靈看來卻理所當然的話，“父神，我想和厄洛斯在一起。”
“烏拉諾斯，這句話是你的意思，還是厄洛斯的意思？”
神殿外花園裏，蓋亞從自製的躺椅上坐起來，發絲散落在臉頰，如頂級寶石的眼瞳散發著迷人的魅力。烏拉諾斯見到他這副仿佛剛睡醒的表情，下意識的心底打鼓，他小時候可沒少因為淘氣而挨罰，而這回——和父神搶名義上的母神，他真為自己的勇氣感到驕傲，太不容易了。
烏拉諾斯咬牙認下，“我一個人的意思。”
蓋亞感應到厄洛斯那個丫頭就在旁邊，原本打算噴出的毒液收回，語氣冷淡的嗬斥道。
“跪下。”
烏拉諾斯麻溜的膝蓋跪下，下巴揚起，眼巴巴的看著他。這個時候再乖順也抹消不了留下的負麵印象，蓋亞無視他此刻的表現，涼涼的說道。
“你嫁還是你娶？”
“我娶！”
烏拉諾斯立刻欣喜若狂，可惜隨著第三個問題說出，他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蓋亞在烏拉諾斯的麵前彎下腰，捏起兒子長了不少肉的臉頰。烏拉諾斯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瞅到父神的腰際，隻見衣袍勾勒出精悍的線條，單論身材猶在他之上。
“如果是娶，聘禮呢？”
“父神，聘禮是什麽……”
年輕的天空之神茫然的看著他，無法理解父神話裏的意思。
蓋亞把旁邊假裝路過的厄洛斯逮了出來，少女厚著臉皮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道：“哥哥。”蓋亞不吃這招，今天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別想走開，這兩個家夥是怎麽勾搭在一起了。
厄洛斯沒有去特意解釋什麽，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烏拉諾斯，向來寵溺的眼神裏劃過微不可見的淡漠。然後在望向蓋亞時，厄洛斯的眸子裏的感情溢了出來，滿滿的親昵。一個是需要她照顧的孩子，一個是從出生起照顧著她的哥哥，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蓋亞就是明白這點，才無法理解他們兩個怎麽過渡得如此快！
厄洛斯用手環抱住蓋亞的脖子，胸前的柔軟貼在男子的胸膛上，心跳好似重疊在了一起。蓋亞生不出半點綺念，反而滋生出發現女兒長大的心情。背對著烏拉諾斯，她張開沒有血色的唇說道：“哥哥，厄洛斯需要愛欲。”
她的渴求幾近痛苦，偏偏蓋亞對自己並無男女之情，除非一直保持愛情金箭的魔力，他永遠無法帶給她愛欲。
蓋亞沉默了，事實就是這麽殘酷。
他不愛厄洛斯，塔爾塔羅斯也對厄洛斯無愛，愛欲之神唯一能選擇的隻有對她產生好感的烏拉諾斯，以此揭開眾神的開端。蓋亞把樹袋熊一樣的少女放在地上，目光柔和的打量著麵前的一男一女，女兒是用來疼的，兒子是用來奴役的……
於是，他決定把烏拉諾斯嫁了。
烏拉諾斯聽到他的決議後大驚失色，在事情徹底定下來之前，他聰明的跑去通知了另一個父親。隔日，塔爾塔羅斯親自來到了大地神殿。有了烏拉諾斯的友情提供，他佩戴著大地精華凝聚的項鏈，在不觸碰大地的情況下，悄然無息的走入了蓋亞的寢殿。
殿內溫暖寧靜，雖不比後世的神殿來得奢侈，但精心布置的程度足夠讓神眼前一亮。塔爾塔羅斯走向帷幕遮住的床邊，眼角恰巧掃到附近架子上搭著的衣袍和腰帶。他忽然了然，怪不得烏拉諾斯會推薦他這個時候來找蓋亞。
手指勾開床前落地的帷幕，還未看清楚裏麵，塔爾塔羅斯被伸出來的一隻手抓住，視線一花，他陷入柔軟的床鋪上。蓋亞掐著他的脖子，冷冷的說道：“你跑我這來幹什麽？”
很快，他在黑發神祇的脖子上發現了一根熟悉的項鏈，那是自己送給烏拉諾斯的禮物。
看來他養了一個小間諜啊……
“烏拉諾斯說你要把他嫁給厄洛斯。”塔爾塔羅斯沒在意這種受製的姿態，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沒穿衣服的蓋亞。他想起自己的來意，難得為烏拉諾斯說了句公道話：“我不同意，烏拉諾斯再不濟也是我的兒子，怎麽能視作女子嫁給厄洛斯。”
“厄洛斯是你妹妹！”蓋亞不讚同塔爾塔羅斯對後裔的偏愛。
“烏拉諾斯還是你兒子呢。”塔爾塔羅斯斜睨著他，這到底是誰在偏愛啊。
蓋亞不理會這種辯駁，手直接把他脖子上的項鏈扯了下來。一個不小心，金屬的鉤鏈不小心劃破了塔爾塔羅斯的脖頸，蒼白的肌膚滲出血絲。塔爾塔羅斯伸手按住脖頸，沒覺得有多痛，倒是平白無故受傷令他有點不悅。
“你能別這麽粗魯嗎？”
“神靈就是嬌氣。”蓋亞輕哼了一聲，然後他在塔爾塔羅斯一臉‘你不也是神靈’的神情下俯身。拿開他礙事的手，蓋亞的舌頭卷過滲出的血珠，傷口在濕潤的唇齒間迅速消失。
他頭剛抬起，塔爾塔羅斯忽然壓住他的後腦勺，吻上沒來得及合起的唇。
“唔——”蓋亞反應得迅速，牙齒一咬，愣是讓塔爾塔羅斯探入的舌頭遭殃了。猛然被推開，他坐在床邊咳嗽了幾下，以一副唇角流下血水的模樣笑了，笑意凶殘。
“你以為你是隨時**的某位神王嗎？”
敢占他便宜，塔爾塔羅斯的下限果然和其他希臘神差不多。
塔爾塔羅斯這回痛得臉色都變了，手指顫抖的捂住嘴唇，幾乎說不出話來。就在這個時候，厄洛斯帶著歡快的嗓音從殿外傳來，“哥哥，咦——烏拉諾斯你攔我做什麽？”
有殺氣！
一聽自己的名字被曝光，烏拉諾斯嚇得汗毛直立。
蓋亞森冷的瞥了一眼外麵，轉而繼續在寢殿裏和塔爾塔羅斯僵持不下。這個不請自來的家夥就是不肯下床，因為一旦走出去就會被看到狼狽的狀態，他絕不做這種掉麵子的事情。
“你給我出去，烏拉諾斯攔不住厄洛斯。”蓋亞警告道。
“……”
塔爾塔羅斯的眼瞳泛起濃鬱的緋紅，臉色青白，嘴巴半響沒能說出一句話。
“又沒給你咬斷。”蓋亞甩給他一個輕蔑的眼神，當年胳膊和腿都斷過，區區舌頭算什麽。擦了擦唇瓣的血，他不得已起身去換衣服，還真不能讓厄洛斯進來後誤會什麽。
待蓋亞把厄洛斯忽悠走了，他再次把烏拉諾斯罰去關小黑屋了，沒成婚之前不許出門！
回去之後，寢殿的大床上隻剩下沾染了血跡的被褥。蓋亞抱臂站在床前深思：塔爾塔羅斯這家夥跑來到底要幹什麽？哦對了，似乎要烏拉諾斯娶厄洛斯，既然如此，聘禮就讓塔爾塔羅斯自己出吧。
他可是要一整座奧林匹斯山作為嫁妹妹的聘禮啊。
厄洛斯和烏拉諾斯要成婚的事情傳到黑暗、黑夜兩位神祇的耳朵中已是數日之後。他們第一時間的反應完全不同，所以當尼克斯看見厄瑞波斯毫無吃驚的樣子時，美眸一眯，頓時察覺到丈夫有事情瞞了自己。
她試探著說道：“厄瑞波斯，蓋亞哥哥怎麽會讓他娶厄洛斯？”
厄瑞波斯心直口快的吐槽道：“烏拉諾斯在深淵的時候便說過喜歡厄洛斯，戀母成癖太正常了。”
“那不就是父子兩神同一個妻子嗎？”尼克斯的臉色有點難以言喻。一聽到妻子的猜測，厄瑞波斯嚇了一跳，立刻為蓋亞解釋道：“沒有哪個神靈會把妻子讓出去給另一個神，要是蓋亞喜歡厄洛斯，烏拉諾斯這輩子隻有暗戀的份了。”
尼克斯狀似理解的點了點頭，隨後一腳踩住了厄瑞波斯的腳，笑容明媚的說道。
“蓋亞不喜歡厄洛斯？親愛的，你以前從來沒對我說過這件事啊。”
“尼克斯……”
厄瑞波斯疼得飆淚，然而他示弱的表現更讓尼克斯覺得有鬼，擰起耳朵開始家法伺候。厄瑞波斯永遠不是寧死不屈的神靈，沒過多久就把自己的事情全抖了出來，氣得尼克斯雙眼冒火。
想到塔爾塔羅斯竟然和蓋亞有一腿，尼克斯一口血梗在喉嚨裏，有種刷新了認知感覺。
她惡狠狠的問道：“誰上誰下？”
厄瑞波斯哭喪著臉，“不知道，反正烏拉諾斯一定是他們的孩子。”
尼克斯聽到這個答案，衝出神殿去找塔爾塔羅斯。一通數落的話說出，尼克斯站在深淵神座的麵前，纖細的食指指著這個瞞天過海的黑暗神祇，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怎麽不說話啊，塔爾塔羅斯！”
“……”
塔爾塔羅斯不著痕跡的歪過頭，舌頭仍然殘留著火辣辣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