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弟兄們

4、弟兄們

分組之後,教官開始安排持槍訓練。我們這才發現雜牌軍團和演練軍團之間的差別有多大。這種差別甚至黑白分明清楚明了地體現在了我們訓練用的槍上。演練軍團的槍支都烏黑發亮,扳機靈活。而我們雜牌軍團的槍支好像剛從馬王堆漢墓挖起來的一樣,鏽跡斑斑,刺刀鈍得連棉花都捅不穿,扳機也要用兩個手指一起扳才能扣動。最搞笑的是,在一次肩部上槍訓練中,高大威武的秦夕用力過猛,被鏽壞的槍管居然活活被甩斷,半截槍管貼著我的頭皮呼嘯著飛了出去,嚇得我兩腿顫抖、眼神呆滯,好幾天才恢複正常。

雜牌軍團的唯一好處是軍訓比較輕鬆,每天參加完早操報名直到下午訓練,雜牌軍團們就開始無所事事,趙亞東雷打不動地背著重重的書包去圖書館,我和樸夏、秦夕三人則早早端著飯盆來到了學生食堂,占個好位置邊看電視邊等開飯。

一米八五的秦夕不僅擁有北極熊般強壯的身軀,更擁有無比驚人的飯量。到學校的第一天,他就把學校發的深黃色嶄新搪瓷飯盆以0.6元的空前低價賣給了傳達室老伯,然後噔噔噔地跑到一條街買回來一個超大容量的綠色鋼盆。當他端著那吃飯的家夥跑回宿舍時,立即引起了一陣轟動。樸夏坐在上鋪床上,張開嘴巴呆呆地看著秦夕,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個鵝蛋。剛剛摘下眼鏡的趙亞東把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圍著秦夕和他的綠色飯盆轉了兩圈後,忽然激動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秦夕!我一哥們是軍事迷,快告訴我這關東軍頭盔是從哪兒弄來的?”

樸夏也鬧出過許多笑話,最好笑的一次是在開學後的第三周。某日,樸夏忽然覺得身體不適,於是攜帶重金前往醫院問診,醫生經過詳細詢問後開板藍根若幹,叮囑他每日口服,又問了他宿舍號碼、電話之類。樸夏不知這是校醫院看病的慣例,看到醫生問得如此詳細,便懷疑自己得了絕症,醫生不把真相告訴他。回到宿舍他就開始悶悶不樂,後來更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寫了八頁“遺書”,半夜輾轉難眠,又起身搖醒下鋪的秦夕,拿出錄音機,殷殷痛哭錄下遺言。他們兩人可疑的行經讓宿舍其他四人誤以為看到了索命鬼黑白無常。一個個以被蒙頭,混身發抖,直到雄雞一唱天下明時才敢入睡。第二天起來,宿舍六人一概成了黑眼圈的貓科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