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咣鐺！！
銀質的餐具掉在了地上。落在猩紅色的地毯上，還有在中纖細的身體。
黑色的長發搭在蒼白的臉上，在中渾身虛脫的倒在地上，粘粘的冷汗滲出，眼前的景象重迭了又分開，眩暈一陣陣襲來，寸寸吞噬著他的意識。
他抓住地毯，努力維持著自己的意識清醒。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喉嚨在燃燒，整個胸腔都在流血。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離開血沼湖時就開始了，可是症狀沒有這麽嚴重，隨著時間的推移，症狀越來越重，每一次都好象淩遲般痛苦。
周期也在縮短，而持續的時間卻在加長。
但是，在中不願意讓允浩知道，因為他不曾後悔。
不幸，這次的發作特別厲害，連意識都要消失了。
這時，一陣涼風吹起他的黑發，一抹人影走進他的視野，輕輕將他抱了起來，吻住了他，溫暖的氣流流進了他的胸腔……痛苦漸漸消失了……
……“在中！！在中！！”
耳邊又是那熟悉的呼喊，好聽的聲音和溫暖的懷抱。
在中睜開沉重的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允浩的懷裏，淺色的眼睛焦急的看著自己。允浩不停的用手輕拍他的臉蛋，在中可以感覺到他無措的顫抖。
“你怎麽了？！怎麽會暈倒在地毯上？！”
“允浩……”
“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禦醫……”
在中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像小貓般的縮進他的懷裏，卷緊了身體，他現在很累，很想睡一覺，叫禦醫……沒有用的，……根本就沒有用的……
“在中，生病了就要看醫生，不能硬熬的，你知道嗎？”允浩說。
在中在他的懷裏點點頭。
“真的不用？”允浩摸了摸他微涼的額頭問。
在中又點了點頭。
“你怎麽了？自從進了白鷺山莊，你就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發生什麽事了麽？”
在中沉默了一會，突然，一顆大大的淚珠滾落他的臉頰，落在他的秀發上，嚇壞了允浩。
“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在中搖頭，這讓允浩更加驚慌，他把在中抱到柔軟的大床上，坐在他的身旁，撩開搭在他眼前的發絲看著他，柔聲問。
“為什麽哭？是不是我沒能經常陪著你？還是不習慣住在山莊裏？”
碧綠的大眼睛看著允浩，那眼神仿佛在乞求著什麽，但是在中無法用語言表達給允浩聽，他唯一能表達的就隻有“允浩”，不停的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
“我在這裏。”允浩握緊了他的手，天啊，他的手好冷……他心痛的撫摩著在中的臉，擦掉他臉上的淚水。
“我會一直陪著你。”
允浩違心的說著好聽的話，連他自己都想給自己兩個耳光，看看在中眼中的那分乞求般的依賴，他該如何麵對被剖開胸膛的他！他隻有一邊安慰，一邊強顏歡笑，卻不能控製自己顫抖的手。
在中抓住他的大手，將他貼在自己的臉上，慢慢的閉上眼睛，體會著難得的一刻溫情。
這時，房間的門開了。允浩回頭，是賢重。
“允浩，公爵大人叫你去。”
心猛然一抽，以前聽到這句話都會很興奮，但是這次，他卻異常的感覺到恐怖和不安。
審判之日到了。
在中靜靜的看著允浩從自己手中抽離，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他沒有留住他，隻是目送他離開自己，非常的安靜。
賢重看了看他，他的目光全在允浩身上，仿佛全世界就隻有他一個人般的注視他。
這赤裸裸的柔情令賢重感到心痛。
無論在中再怎麽愛他，允浩的路永遠都隻有一條。
有天坐在皮椅上，看見允浩進來，第一句就是：“你帶回千年靈蛇的心了？”
“我隻是把靈蛇帶了回來，大人。”
眼中的有天依舊俊美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允浩現在的心裏已經沒有以前的那絲渴望。他是第一次如此冷靜的麵對主人。
有天看著允浩：“那蛇呢？”
“已經幻化為人形，就是我身邊的少年。”
有天一愣：“真的？”允浩的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允浩不感欺瞞大人。而且靈蛇的心就是傳說中的碧玉瑩血珠。”
“那顆可以許願的珠子？”
有天的身子向前略微前傾了一些。
“對。”允浩努力躲開主人銳利的目光。
有天用修長的手指托著下頜，深褐色的眼睛看著允浩：“你變了呀……允浩，再你回來之後，我就發現你變了，再不是原來那個一板一眼的允浩了，你開始變的懂得會用溫柔的眼光看人了。”
允浩一愣，他變了？
“是不是那個美少年感化了你？”有天靠在椅背上問。
“允浩沒有！！”允浩在那時失去了冷靜，不完全是因為有天的話，他最害怕的問題由他最愛的人問出來仿佛特別有殺傷力，他連忙單膝跪下，“允浩永遠都隻有對公爵的忠誠！！”
有天看著他。
“俊秀對我說那個少年很迷戀你啊，但是他不是一條蛇嗎？”
“允浩並不愛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臆測罷了！！”
有天起身，走向窗邊：“允浩，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有多喜歡俊秀，為了他，我會不惜一切。”
“是的，”允浩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拳頭，直到關節發白。
“就算你同樣喜歡他，他也隻有死路一條，誰讓他是擁有碧玉瑩血珠的靈蛇呢？”
冰冷的話語，允浩的心不禁一抖。不錯，他是屬於公爵的，一切都是公爵的，若沒有公爵，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他的一切，理應都是屬於公爵的。
因為自己是騎士，公爵的騎士。
他有的，不是愛情，而是忠誠，隻有忠誠。為主人而生，為主人而死。
就算是背上十字架墜入地獄
也是忠誠……
“是的，我懂，公爵大人……”
走出有天房間的允浩，一出來就看見賢重在門口等他。
賢重看著他：“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公爵大人對你說了什麽。”
“你真的不愛那個小東西？”賢重問道，問的允浩一顫，“你不用向你自己隱瞞，你騙的過任何人卻騙不了你的心。”
“可他迷戀你，你應該知道。”賢重繼續說，“他可以冒著這麽大的危險跟你出來，他應該知道他的生命有多麽值錢！”
“我不愛他！！一點都不愛他！！賢重你別說了！！”允浩突然回頭大吼。
“那你要是不在乎他，那你為什麽不在血沼湖就殺了他，直接把心帶回來？！！”
“！！”允浩呆住了，直愣愣的看向賢重：“那是因為……因為……”
“你不用解釋了，允浩，”賢重搭上他的肩膀：“公爵還沒有懷疑你的忠誠，所以我希望你在公爵麵前主動提出剖取靈蛇的心髒！”
允浩的臉在月光下完全慘白了，那一瞬，靈魂好象出了殼，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賢重……”
“允浩，你必須明白，他是蛇，不是人，而你是公爵的騎士，你們根本不會有結果的！！”
“可是……他有生命啊，他也有和人類一樣的思維和生命啊！”允浩努力的為自己辯白。
賢重扳正了允浩的肩膀，讓他正對自己，不再逃開自己的眼睛。
“那你以前殺了那麽多公爵的敵人時，你為什麽不這麽說！！？他們甚至還有親人孩子！！！現在的你跟本就是已經迷上那條蛇了！！”
“所以你不願殺他！”賢重吼道，“因為你已經迷上他了！！”
允浩急促的呼吸著，他想申辯！他沒有愛上在中！！他依據忠誠於公爵大人！！！但是喉嚨口仿佛堵住了一般，他什麽都說不出，想不起，腦中一片混亂。
“允浩。赫在已經去抓在中了。”賢重突然道。
允浩猛然驚醒般看著賢重。
“俊秀大人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所以公爵大人很急，明天就要殺蛇取心。”
允浩聽到了，急忙轉過身向回跑去，但是被賢重拉住了。
他回過頭，看見了賢重滿是歉意的眼睛。
“對不起，允浩。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在這裏等你。”
允浩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