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允浩聽見了不祥的聲音。
“大人！這裏有一張金色的蛇皮！！”遠處傳來很多人的喧鬧聲。
“難道它已經幻化成人形？”
一群雜亂的人突然從他們背後的樹林裏冒出來，幾十雙眼睛瞪著抱著男孩的允浩，那貪婪的目光仿佛想將兩個人吞下去一樣。
“你們幹嗎？”允浩很不友善的問，他感到懷裏的小人兒縮成了一團，瑟瑟的顫抖著，這令他很不愉快。
“把他交出來！”
“憑什麽？”允浩冷眼瞪向這個一臉橫肉的大胡子，手臂更加緊的抱住懷裏的男孩。
“你……！！”
一隻手伸出來了，阻攔住了正想發作的大胡子，一位文士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閣下您可知道您懷裏是什麽東西？”
允浩看看懷中的男孩：“一隻貪吃的小貓。”
“貓？”眾人不解。
“他就是傳說中的千年靈蛇，已經幻化成了人形。”文士道。
允浩一愣。愕然看向懷裏的美麗少年：他就是傳說裏的擁有碧玉瑩血珠的靈蛇？！！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對象？
那雙碧色的大眼睛看著允浩，，眼中的驚懼清楚的告訴了他他有多害怕。
“你怎麽知道他就是靈蛇？”允浩眯起眼問。
“我們已經跟蹤了他多天，金色的大蛇和傳說中一樣，我們了解到他喜歡
吃蜂蜜，就放了好多，才將他引到這裏。”
難怪這死氣沉沉的地方會有這麽多的蜂蜜，原來都是他們設計好的。允浩頓時打心裏升起一股輕蔑之感。
雖然他們的目的都是千年靈蛇，但是此時，他已經覺得懷裏的抖抖小東西比主人的命令要重要很多。
“愛吃蜂蜜的人很多啊，我也愛吃，你是不是想說我也是千年靈蛇呀！”
允浩臉上浮起冷冷的嘲諷。
“我家主人有天公爵也愛吃蜂蜜呐。”
“有天公爵？！！”眾人驚叫。
有天公爵是國王的弟弟，也是國王英生身邊最得寵的人。開罪了他，哪天被押上絞刑台都不知道是什麽罪名呢。眾人頓時都驚除了一身冷汗。
但是有了碧玉瑩血珠，還怕什麽有天公爵呢？！
驚顫過是野心的支配，眾人散開圈子將兩人圍在了中間。
允浩冷眼掃視眾人，幾乎人人手中都是一把劍，看來勢的仿佛都是高手。
“小子！！我勸你還是放下靈蛇的好！”
懷中的男孩好象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他開始用小手推允浩，要他放開自己。
“別動！！！給我安靜！！”
允浩收緊了手臂，鐵青著臉說道。男孩一愣，立刻不敢動了。
但是他白皙透明的雙頰上卻浮起兩片紅雲。
“閣下是不準備放手了？”
“廢話！！”
話音剛落，允浩就一腳踢起地上一截斷木向其中兩個人飛去，而自己則趁那兩個人自保時飛身向這唯一的空隙躍去，但是途中突然刺出一把明晃晃的劍。允浩連忙側身斜滾躲開，又落回原地，瞪向那把劍的主人——那個文士。
他一著地，兩把劍就向他招呼過來。
允浩抱著男孩在刀光劍影中穿梭，幾十個人使勁了渾身解數竟也傷不到他一絲一毫。允浩到底是有天公爵的手下，不是浪得虛名得人，若不是他手中抱著那孩子，恐怕他們早已經敗在他手下了吧。
兩把劍同時刺向允浩的胸膛，允浩一時未反應過來，反映過來時，劍尖已經刺到胸前，他急忙側身躲開，情急之下雙手一鬆，男孩砰地落在地上。
唰刷！！雙劍連舞，將允浩逼推了好幾步，孩子立刻落進了對方的手中，看見那個大胡子粗魯的拉起孩子的長發，孩子痛的皺起了秀麗的眉頭。
允浩氣急了，回手拔出了腰間的劍，憤怒的回擊，將他們殺了個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允浩收起劍，穩了穩呼吸和心跳，向男孩跑去，他答應過有天公爵不會在外麵提及他的名字，可是他竟然如此失控，這也是他第一次失控。
都是為了這個軟扒扒的小東西，允浩俯身去抱男孩，卻不見身後刺來一劍。男孩似乎想提醒允浩，但是他不會發聲，待允浩從他的表情讀出回過身，利劍已經刺進了他的胸膛。
冰冷的異物刺進胸膛的感覺，令允浩立刻向後退了幾步，捂住了流血的傷口。血液從裂口中不斷的濺出，撒在幹枯的落葉上。
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力量隨著血液的流失而抽走。
“哈哈！！我和那班人可不一樣，不會白白地作無用功，坐的漁翁之利才是最明智的！！”
一個人抽出沾血的劍冷笑道，大步走向一臉驚慌失措看著允浩的少年。
這時，允浩感到一隻冰冷顫抖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然後就聽到了一聲長嘯，再來就是那人見聲的慘叫，聲嘶力竭。
允浩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見那個人渾身都纏滿了蛇在地上翻滾，聲嘶力竭的慘叫聽來特別恐怖，過了一會，叫聲停止了，蛇群陸續從他身上離開，離開後，那個人就隻剩一堆白骨。
目睹這驚人的一切，允浩已經沒有力氣去品嚐那份恐懼。
抬頭看向男孩，冷酷的眼眸中透著一絲青白的憤怒，碧綠的眼睛竟是那麽美麗。森然的碧光——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公爵，您放心，我一定會將千年靈蛇帶到您的麵前
我以騎士的名譽起誓！！
………
眼前是一絲模糊的光明，渾身都好象在火中燃燒。
胸口有些痛，
但是已經不像開始那樣了。
允浩撐起身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裏。夕陽落在洞口，照亮了金色的土地。
那個男孩呢？回想起那驚人的一幕，那雙因憤怒而分外美麗的雙眸。
吧！！
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傳入允浩的耳朵。
是他？！
寬大的衣袍根本掩住那纖細的身體，看他扶住石壁維持平衡站起，再顫巍巍的伸出小腳踏出一步。
原本是蛇的生物畢竟不習慣用腳走路，看他顫巍巍的走路，允浩真是不知道，他手中那包東西是怎麽取來的。
眼看那沒力氣的身體又要摔倒，本能驅使允浩衝了上去，在那張漂亮的不似人類的臉蛋貼上地麵之前抱住了他的細腰。
不愧為蛇腰，觸感果然一極棒。允浩心中暗歎，將那軟軟的小東西扳過來。
“你這是第幾跤了？”
少年看見他醒過來，分外的高興，碧綠的眼睛又再次放出了光華，他把手中的包裹遞到允浩麵前，裏麵是鮮紅的果子，還有半隻蜂窩。
看到蜂窩，允浩反射性的就聯想到第一眼看到少年時的情景，臉上立刻有了一抹紅雲。
少年奇怪他的反應，小手拂上他的傷口，眼中浮上擔憂的神色。
“是你救了我？”允浩問。
少年好象聽懂了，抱以一個天使般的微笑。
這笑容就像五月的天空，無邪透明到令人心痛。
允浩想起了那個在霍亂中死去的弟弟，他的笑也和少年一樣天真無邪透明澄清。
禁不住，他抓住了少年的肩膀。
“在中！！你以後就叫在中！！我就叫你在中！”
九歲那年，村子裏奪走了無數人的生命。
包括他七歲的弟弟。
記憶中，那透明的好象五月天空的笑容永遠化為了腦海中的一個幻想珍珠。
隻能珍藏卻不能觸摸。
當時就隻有自己抱膝坐在屍體包圍的村子裏。看著空中飛舞的烏鴉啄食村名的屍體。連現在的允浩都不了解當時會那麽麻木，看著烏鴉啄食父母的屍體竟然好不動心，眼中隻有一片麻木的木然。
然而，當烏鴉飛向弟弟的屍體時他卻突然奮然向弟弟的屍體撲去，緊緊抱住了在烈日下已經腐化的屍體。
他不想讓當被這些醜陋的鳥類吞食！！
他緊緊摟住屍體，淚珠滾落。
在中！！在中！！
他唯一的弟弟！！
為什麽上天要把他從自己身邊奪走！！
為什麽要把他作為唯一的生存者流在這裏？！！
為什麽不讓他一起走？
記得痛苦的嘶吼驚起了四周一大片的烏鴉，慘叫著飛向天際，好象一大片的烏雲，在那似血的夕陽。
直到一位貴族來到他的麵前，深褐色的眼睛看著抱著屍體的少年。
“剛才的叫聲是你發出的？”
允浩沒有抬頭，貴族騎在一匹白馬上，高貴的令人不敢逼視。他四周看了看。
“是傳染病嗎？……”
“全死了，大人……沒有一個留下來……”允浩回話道，木然的。
貴族看著他。
“你不是還活著嗎？”
允浩抬起頭。完全空洞的眼神領貴族一愣，那雙美麗卻已經失去光華的眼睛，就像琉璃珠一樣美麗而無機質。
“我已經死了……”允浩回答。
一直有力的手一把拎起了他，將他摔上了馬背，不顧他的掙紮和反抗，強行帶走了他。
看著弟弟離自己越來越遠，允浩曾經要反抗，
但是那個人的力量好大，令他無法反抗。
最後，他終於被拉回了現實。
有天公爵，22歲的年輕公爵，秀美的臉龐掩映在金色的長卷發下，是英生國王身邊最得寵的人。
高貴的氣質完全迷住了允浩，他救了允浩。
從那時起，允浩就一直都在暗中注視著俊美的主人。
時間從不曾在他俊美的臉上畫下刻痕，公爵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迷戀他坐在鋼琴前彈奏的樣子，雪白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那絢爛的一幕仿佛是神的傑作一般。公爵彈琴時總愛側著頭，讓那金色的發絲搭在他白皙的臉上，迷離了他深褐色的眼眸。
允浩迷戀有天公爵。
因為迷戀，所以忠誠，永遠的忠誠。
但是公爵並不愛他，公爵愛的是一隻紅色的小鹿。
柔美的下頜，秀氣的雙唇和靈活的大眼睛，一顰一笑都透著說不出的靈氣和可愛。
俊秀——一隻紅色的小鹿。
有天公爵的眼神隻會隨著他，看見這隻脆弱的小鹿笑，他會比任何人都開心。
公爵愛他，不愛自己。
身為公爵身邊的三大騎士之一，允浩能給的隻有的忠誠。
所以他會絕對的忠誠。
直到俊秀得了不治之症，一切都亂了。
有天公爵整個人都憔悴了下去，再也不見以往的光華，那像太陽般的光芒隨著俊秀的虛弱而消失了。
允浩希望有一天可以恢複公爵的一切，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
終於有一天公爵得知，如果有了千年靈蛇的心，就可以……可以治好俊秀。
就可以恢複一切。
於是允浩答應公爵，就算赴湯蹈火，他也會把靈蛇的心帶回來。
為了公爵，他的公爵，他的恩人，他的愛人……
為了那一瞬公爵眼裏的光華，
他甚至可以微笑著麵對死亡。
睜開眼，從夢境裏回到現實，血沼湖的上空布滿了星沙。
可以清楚的看見那條天空之淚般的銀河。
夢裏公爵曾有多少次俯於俊秀的床前低泣，灑下的眼淚就像這條星淚。
掛在自己的記憶中。
允浩收回伸出的手，將它輕輕擱在額頭。
公爵，
俊秀大人已經給了你，
那允浩隻能給你忠誠……
心中那股絞痛令他不爭氣的哭了。
與其看著心愛的人憔悴，他寧願自己下地獄。
允浩扭過頭，看著卷在自己懷裏的小東西——在中。
柔順的發絲搭在絕美的臉上，那張完全信賴別人才會有的安詳誰臉使他看來好象天使。
這就是千年靈蛇。
隻要有了他的心，就可以救俊秀大人，
公爵大人也會幸福……
仍然含著淚水的眼睛變的逐漸冷酷。
他隻要把他帶到有天公爵身邊。
用他的心救活俊秀大人，
自己給不起愛。就隻有忠誠，為那個人，作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