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第9——10章

“啪!”

一個盒子被結結實實地放在金在中麵前的茶幾上,力道之大顯示著行為人的決心。

金在中看看那很是精美的盒子,再抬頭看看站在麵前的樸有仟。

那人一臉不可莫測的表情,衝在中挑釁般地挑挑眉,後退幾步坐上允浩家寬大柔軟的沙發。

“打開看看。”麵對在中詢問的眼神,樸有仟臉上露出得意而玩味的表情。

打量了他兩眼,在中開始動手拆盒子。盒子被打開,一架小巧精致的白金天平赫然眼前。

在中再次看向樸有仟,總覺得其中有詐。

“你覬覦已久的白金天平,怎麽是這麽一副表情?太讓我失望了。”樸有仟打趣著。

“給我的?”在中反問。

“是啊。”有仟理所當然地點頭。

“這不是你用來討好心上人的嗎?怎麽舍得割愛?”說著,目光掃向一直坐在有仟身邊微笑不語的人兒。

“現在不需要了。我有更合適的東西送給他。”說罷,不忘轉過頭去,和身邊的愛人交換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

“哦?”金在中把眼前的裝著白金天平的盒子往旁邊一推,“我對那個比較感興趣,是什麽?”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那個天平還滿足不了你啊。”

金在中往後一靠,倚在沙發靠背上舒舒服服地出聲:“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人家不要的東西扔給我我還不稀罕。快給我看看你又得了什麽寶貝。”

樸有仟無奈,轉頭對著身邊人:“俊秀,拿給他看看。”

俊秀看看有仟,又看看對麵在中和允浩投來的好奇目光,微微紅了臉,低下頭去在自己的脖頸間掏著什麽。

“喏,就是這個。”有仟用一隻手捧起,在中和允浩馬上湊了過來。

一條細細的黑繩墜著一個玉墜,仔細看去是一隻手的形狀,玉蔥般的纖纖指間撚著一顆小小的珠子。

“這是緬甸出產的極品玉飾。”樸有仟解釋道。

“就這麽個小玩意兒?”在中似乎有點失望。

“你懂什麽,這可是有很深刻的涵義的。”

“是什麽?”在中、允浩幾乎同時出聲。

樸有仟輕輕吐氣:“掌上明珠。”

話音未落,一邊的金俊秀早已紅了臉。他本來不習慣男人帶什麽飾物,可是這意義實在非凡,讓他無法拒絕。

“哦~~~”金在中故意拉長了音,轉了幾道彎的尾音包含了無盡的內容和感情色彩,讓本已害羞不已的金俊秀趕緊手忙腳亂地把玉飾放回衣衫裏。

“樸有仟,真有你的。”金在中抬手晃晃桌上裝著天平的盒子,“費盡心思搞來那麽特別的心意,就把這沒用的東西扔給我做順水人情。”

“你可別不識好人心。”樸有仟趕忙出聲為自己辯解,“是俊秀說君子不奪人所愛,你那麽喜歡就送給你。那可是我們的一番心意,不是扔掉不要的破爛貨。最起碼你要跟我說聲‘謝’吧。”

金在中不屑地瞄了樸有仟一眼:“心意是金律師的,要謝我也是要謝他,跟你有什麽關係。”然後轉頭對俊秀說,“金律師中午就留在這吃飯吧,嚐嚐我的手藝。”

俊秀笑笑:“早就聽有仟說金律師的廚藝高超,可是我今天恐怕沒這個口福了。下午有個會,要早點過去。”說完,看了看表,轉頭對有仟說:“我開會的地方在市郊,附近還在修路,恐怕不好叫車,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下?”

有仟麵露難色:“一會兒我要到機場接幾個美國來的客戶,恐怕來不及。要不然讓允浩送你一程,他下午有空。”

“這樣啊……沒關係,不用麻煩了。”

在中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對了,今天是29號吧?原來是christina要從美國回來了……上個星期我還跟她通過電話呢,她要我叮囑你一定準時到機場去接她,她那麽粘你,看不見你會不高興的。不要冷落了美人哦。”

在中的一席話說得極盡曖昧,成功地讓金俊秀沉下了臉。

“鄭總,金律師,我趕時間,先走一步了。”說著,俊秀起身抄起沙發上的外套。

“金律師,我送你吧。”鄭允浩好心幫忙。

“謝謝鄭總,不用麻煩了。”撂下一句話,金俊秀快步走出房間。

樸有仟意識到事情不妙,也趕忙站起來,衝著在中丟下一句“早晚我會被你害死!”慌忙追了出去。

“christina是誰?”看著旋風般衝出去的兩個人,允浩回頭問那個始作俑者。

在中端起茶幾上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一邊輕輕吹涼一邊吐氣如蘭:“christina……就是有仟那個住在佛羅裏達的阿姨家的表妹嘛,趁著萬聖節放假回韓國來玩的,碰巧和那幾個美國客戶是同一班飛機。”

“表妹?”允浩的記憶逐漸複蘇,“是那個還在上國中,剛剛過完13歲生日的那個?”

“沒錯。”在中頭也不抬地肯定他的答案。

額頭滴汗~~

看看由於兩個人離去過於匆忙而沒來得及關嚴的門,在看看身邊悠閑自得的愛人,鄭允浩不禁在心裏默默為樸有仟祈福。

天隻是蒙蒙亮,睡夢中的允浩就被身邊的動靜微微吵醒。

“這麽早?”看著身邊人下床穿衣,允浩不由得問道。

“大客戶,要早點過去準備一下。你接著睡吧。”

允浩不再說什麽,靠著床頭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下了床:“我送你。”

“不用了。”在中利落地係上襯衣袖口上的扣子,轉身打開衣櫃想要挑選一條搭配的領帶,“我自己開車過去就行了。”

鄭允浩伸手抽出一條gucci斜紋領帶遞給在中,順手把他拉進懷裏輕吻他的額頭:“早上霧大,我不放心。”

鬆開在中,囑咐了一句“等我”,鄭允浩便轉身離開,進了洗手間。

離開了允浩的懷抱,扭轉過身打領帶,在中望著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絲淺笑。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蒼茫的薄霧中,一路無語。

鄭允浩集中精神開著車,兩眼一直盯著前方。可是在中依然隱約感到他的不對勁。

車子在在中工作的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停穩。由於時間過早,本就少有來人的停車場格外的空曠而安靜。

“我走了。”

在中剛要推開車門,卻被允浩拉了回去,落上臉頰的又是一記吻。這吻輕柔又用心,從額頭、眉毛、眼睛一直綿延到柔軟的唇瓣,濃得化不開。

在中閉上眼睛,沉湎其中。直至覺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才用了點力輕輕推開他。

“你今天怎麽了?不太對勁。”

允浩淺笑,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被自己吻得麵色緋紅的人兒,伸手從車前掏出一個小盒子:“送給你的。”

在中疑惑地接過:“送我的?不年不節的幹嗎送東西給我?”

一邊說著一邊拆開了看上去價值不菲的盒子。一隻精致的腕表呈現在眼前,琺琅釉彩表盤上高貴的日內瓦標記和流暢的vacheronconstantin字樣標示著其出身的不凡。

“太貴重了吧。”在中用手指輕輕劃過光滑閃亮的表殼。

“今天是我們相戀七周年的紀念日。”允浩柔聲解釋,“送這個給你,是希望以後的每分每秒我們都能一起度過,再也不要分開了。”

在中頓時愕然。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麵他比允浩要粗心得多,什麽生日紀念日他從來不記得,也不願意刻意去記。對他來說,日期隻不過是個普通的符號。可是允浩喜歡把它當作一個節日,一個不能忽視的節日。

在中淺笑,注視著手中的禮物:“七年了……好快啊。人們都說七年之癢,你癢了嗎?”

“我?”允浩把頭靠在椅背上,“有過甜有過痛,就是沒有癢,以後也不會有。”

這樣變相深情的告白讓車內一下子寂靜下來。

沉默了一下,在中開口調笑:“一大早就送禮物,太沒情調了吧。”

允浩也笑了,衝在中故作神秘地:“晚上還有一份大禮。”

“可是我都沒有準備禮物。”在中有些歉疚地說。記都不記得,怎麽可能準備。

趁著氣氛正甜蜜,允浩撒嬌道:“在中,這麽多年你從沒主動說過一句你愛我,今天說一句來聽聽,就當作是禮物好了。”

這個提議被在中馬上否決:“不行,我說不出來。”

或許是性格使然,或許是習慣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在中很是反感那種肉麻兮兮的語句。不是不愛,隻是不習慣刻意把那樣的話掛在嘴邊。

“你是不是不愛我?”

看著允浩故作生氣的樣子,在中無奈:“你應該了解我的個性,我不是一個喜歡感情外露的人。”

“那我們結婚好了。去一個允許我們注冊的國家,過不被打擾的二人世界。”

在中啞然失笑。這樣的求婚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了,以至於到了最後在中像聽一個笑話一樣習以為常。

看在中再一次地搖頭,允浩一臉受傷的表情。

就像他不理解為什麽在中永遠不肯開口說愛一樣,在中也不會理解他心裏那種危機感。對於在中不凡的優秀和高傲,他永遠看向高處的眼睛讓鄭允浩這樣習慣掌控一切的人總有一種無法把握的忐忑。兩年前在中的離開更加深了他的這種忐忑與惶恐。害怕失去,所以想要緊緊抓住。

看著允浩的樣子,在中也不禁心軟,靠在他的肩頭柔聲安慰。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臉上從來沒有明顯的喜怒哀樂,習慣把一切都化在心裏,不喜歡被束縛被牽絆。說實話,對於結婚我還沒有太大的把握。那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覺得玩得不好了就可以散夥或者重來。那是一種責任,需要兩個人一起擔負的責任。我還不確定我是否可以擔起這樣的責任,還沒有想清楚、準備好。現在這樣的生活我已經滿足了。你要相信我,不是不愛,隻是愛的方式不同。”

抬起頭來,看到對方的臉色並沒有太大的好轉,在中終於下了決心。起身來直視他的目光:“這樣吧,我們做個約定。等到哪一天我學會了說愛,我想要主動跟你說‘那三個字’,就代表我已經準備好,我們就去結婚,好不好?”

看著在中充滿希冀的眼光,鄭允浩也不忍心再為難他。其實要的不多,隻要有你一句承諾就夠了。

“不說了,時間不早了,我要來不及。”拿起公文包,在中準備離開。

“等一下。”叫住他,替他將有些散亂的領帶重新打理整齊,囑咐道,“晚上準備了節目,早點回家。”

“嗯。”乖乖點了點頭,轉身下車。

車中的人默默注視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包容是因為喜歡,喜歡到失去自我。隻要你高興,沒什麽不可以。

可是,未來永遠無法預言。如果有先見,我寧願讓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繁華的大街上,一個身著黑色大衣的身影行色匆匆地從一家別具一格的店鋪裏衝出來,跳上路邊一輛出租車。

答應了允浩要早點回家的。好不容易推掉了本不應拒絕的大客戶的盛情邀請,在中卻並沒有馬上回家。

整整一天,他總是忍不住在工作的間隙打量一眼腕上的表。他想,他也要準備一份特別的禮物給允浩。自己從來不是一個浪漫的人,他欠他太多的用心,太多的回應。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表現一下。

無奈,金在中是個追求極端完美的人。即便是來自整個城市最高檔購物區的名品也無法使他滿意。如此普通的東西怎麽可以送給我最在乎的人?

於是,時間在費盡心思地甄選中一分一秒地流過。

坐在車上,金在中幾次三番地看表。已經這麽晚了,他不會生氣吧?

應該不會吧。轉念間金在中不禁為自己的多慮而失笑,印象中他似乎從來沒有對自己生過氣。他給的隻有無限的包容與寵溺,以至於自己細微敏感的壞脾氣與日俱增。

可是卻忍不住再想,那樣特別的禮物,他會喜歡嗎?

應該會吧。他甚至可以想象他看到自己的禮物時那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他會把自己輕輕擁在懷裏,低聲說“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看著車窗外掠過的夜景,在中的臉上漾起淡淡的笑容。

幸福,就是想到他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微笑吧。

終於到了家,打開了房門卻沒有想象中的所謂驚喜。房間中是一片意料之外的平靜,而鄭允浩不知所蹤。

跑上樓,把書房臥室找了個遍,依然不見人影。

“搞什麽啊……”在中不由得自言自語,可是嘴角依然掛著笑。這樣的情形已經使他的好奇心無限膨脹。

到處都不見人影,在中決定到公寓後麵的花園找。

在花園裏掛滿霓虹燈或是點滿蠟燭……鄭允浩,你不會像九流言情劇那樣俗套吧?

興衝衝走進花園的金在中,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便被冬夜的寒風凍結。

花園中,鄭允浩果然在。可是,並不是一個人。他的懷裏明明抱著另一個。

聽到了聲響,兩個人都抬起頭望向他的方向。

看到懷裏仰起的那張臉,金在中的頭腦“轟”一下的炸響。

兩年前的情形不容阻攔地在腦海裏炸開:他推開臥室的門,卻看到鄭允浩赤**身體和另外一個女人躺在床上。

而如今,一模一樣的那張臉龐讓他瞬間重溫了兩年前的痛苦。

“鄭允浩……”眼神依然淩厲,口氣仿似平靜,卻沒有人知道他吐出這幾個字是何等的艱難,“這就是你準備的大禮嗎?……可真大啊……”

即使是冷笑,也隻是轉瞬即逝。毅然轉身,不想這種難堪再繼續下去。他已經……無法呼吸。

不管身後是什麽情景,他無法停下自己快速逃離的腳步。恰巧開過的一輛出租車幫助他離開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把頭倚在靠背上,金在中閉上眼睛,身體仿佛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

果然是九流的言情劇……俗到令人作嘔。

喧鬧的酒吧裏,樸有仟不得不敞開嗓子對對麵的人叫喊。

“金在中,你別再喝了。你讓我來就是看你喝酒的啊?”

金在中是個很講究品位的人,所以這種吵鬧低檔的酒吧他從來都不會光顧。看來今天他是真的反常了。

“不是啊,我是讓你幫我來買單的。我跑出來的時候太匆忙了,公文包都沒拿,口袋裏隻有幾張鈔票。”

“夠了,你喝太多了!”樸有仟終於看不下他一杯杯地灌酒,劈手要奪他的酒瓶。沒想卻被金在中更大的力氣拽了回去。

“你放心,我醉不了的。這才多少啊~~~我在英國的時候,喝的酒比這烈多了,多多了!”

“你在英國喝那麽多酒?”有仟有些意外。以他的了解,在中絕不是個貪杯之人。

“對啊。鄭允浩那家夥每次到那邊去找我,我都一個人跑到小酒吧去喝酒。”

樸有仟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每次鄭允浩去英國都找不到人。原來他是一個人躲著喝酒去了。金在中啊,你幹嗎那麽倔強那麽驕傲,明明痛苦卻還要折磨彼此。

看著眼前人失意的樣子,樸有仟忍不住拿起手機。

“你幹嗎?”金在中眼疾手快地按住。

“你這樣不是辦法,我覺得這事是個誤會,還是找允浩講清楚比較好。”

“講什麽講!”在中一把奪過手機,摳出電池又扔給有仟。

事實上,給有仟打了電話之後他就關了手機,他不想再聽到關於那個人的一字一句。

“他明明知道我今天晚上會回去,還把女人搞到家裏來,你說這還是誤會嗎?偷情都沒有他這樣明目張膽的,他真的很狠。大禮,哼……”

樸有仟皺著眉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來安慰他。或許,什麽都安慰不了他。

上午強烈的陽光透過沒拉嚴的窗簾射了進來,打在金在中沉睡的臉上。

沉沉地睜開眼,掙紮著坐起身,宿醉引起的頭痛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打量著自己所處的房間,半晌,他才明白過來,自己被有仟帶回了家。隻記得昨天在酒吧不停地喝酒,後來的事情就完全沒了印象。

轉頭看見床頭櫃上有仟留下的紙條,寫的無非是什麽早餐在桌上、哪裏有醒酒茶。

盡管肚裏空空的,頭也疼得很,但是金在中顯然沒有心情去弄這些。走到客廳裏,在中隨意地靠著落地窗坐在了地上。

當初有仟家剛剛裝修好的時候,他和允浩一起來參觀,他還取笑過樸有仟“你真浪漫啊,搞那麽大的窗戶,那麽煽情的窗簾,看星星啊?”想不到現在,卻成了他憑吊戀情的地方。

鄭允浩……

那時候他說過,哪天你決定和我結婚了,我們就賣掉那個公寓,買一座更大的更好的,親自裝修布置,把它打造成你我最喜歡的樣子。

可如今,你又在做什麽?

也許不遠的將來,你會賣掉那座公寓,買一座更大的更好的。但是,卻是把它打造成你和她最喜歡的樣子。

是的,我不能給你的承諾,不能給你的安全感,不能給你的甜言蜜語,隨便換一個人都能夠滿足你。

用手環住身體,摸著自己的右肩。那裏,隱隱作痛。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