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後歸來之楊雁蓉
第二章太後歸來之楊雁蓉
楊雁蓉一改原主往常嚴肅、繁瑣的服飾和妝容,挑了件平日不大穿的繡有暗紋的墨綠色的衣裙,雲鬢隻斜插著一支代表身份的金鳳釵,她笑了笑,銅鏡裏映出的臉也笑了笑,兩對彎彎的朧煙眉,微挑的鳳目透出和藹的暖意。
較之剛才,雖也雍容大氣盡顯端莊、威儀的一麵,卻又不失慈祥和善,整個人一改平日的強勢逼人,完完全全一個溫和慈善的老婦人。
湘竹愣了愣,被平素嚴肅慣了的太後一個柔和的笑容晃花了眼。
楊雁蓉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銅鏡中身後那人愣愣出神的表情,微微垂下眸,再抬眼時,裏麵露出一抹難掩的傷感,帶著似懷念似憂傷、似喜似悲的語氣淡淡道:“哀家昨晚夢到先帝了,記得當年我也常這身打扮,先帝那時猶為喜愛,還誇讚過本宮賢良淑德、節簡大氣,有母儀天下、溫婉從容的賢後氣度呢!”
當年原主當皇後時,為討皇帝丈夫的歡心確實這樣簡樸溫婉的打扮過,那位先帝爺也確實這樣當著人的麵稱讚過她,不過,那些好話隻是想讓這個一心愛慕他、眼盲心盲的棋子更乖順,更好控製罷了。
不管怎麽樣,自己倒要好好謝謝那個愛做麵子工程的渣皇帝了,雖然心裏巴不得她死,巴不得滅楊家的滿門,但一天沒有動手,他就能夠違心的裝一天深情丈夫,能夠違心的在人前給她一些屬於皇後獨有的尊榮。
雖說後來也有皇帝把皇後打入冷宮的事,但皇後不是讓人陷害的嘛,最後皇帝還不是為了心愛的皇後娘娘平反了,而且皇後娘娘沉冤得雪後,英明的皇帝陛下因為愧疚對皇後娘娘的寵愛更甚當初了呢。
當時整個大晉皇宮,誰不稱讚帝後舉案齊眉、伉儷情深,誰不讚一句大晉國的皇帝陛下對皇後娘娘真是情真意切、愛比石堅。
哪家的女兒不羨慕皇後娘娘的好運,丈夫不僅是天下間最尊貴、最有權威的統治者,還是對自己寵愛有加、情深意重的愛人,誰又知曉那些掩藏在美好事物下的真相和險惡用心呢!
既然這樣,那哀家就讓永德皇帝和楊皇後琴瑟合鳴、兩情相悅的愛情變成千古傳頌的經典皇室愛情吧!
原來如此,太後娘娘性情有所變化原來是夢到先帝爺了,找到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湘竹潛意識的把心底隱隱的不對勁丟進不知哪個犄角去了。
眼看著一直對她寵愛有加的太後娘娘慢慢陷入憂傷的回憶中,連對自己的稱呼也變成以前用過了的,湘竹便很似擔憂的上前勸道:“太後娘娘請節哀,娘娘如此用情至深,相信先皇陛下泉下有知,亦不願娘娘過於悲切而傷了身子,人死不能複生,湘竹鬥膽,懇請娘娘一定要保重鳳體啊。”
“請太後娘娘節哀,以鳳體為重……”
……
楊雁蓉看著跪了一地的宮女們,神情有些恍然,半響染上哀傷的眉眼微微帶上笑意,溫言道:“是哀家剛才迷障了,你們快起來吧,就知道你們這些孩子最忠心不過了,湘竹,看賞……”
今天過後,曾經帝後情深的恩愛神話又要被整個皇宮傳唱了吧,再加上自己有意的誤導,恐怕這件事就要變成鐵一般的事實了。
反正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死的死、殘的殘,大多都已經不在了,戚如雪,不知你這個真愛,在宮外聽到帝後情深不悔的神話戲碼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呢?哈哈……
“是。”湘竹立刻應道,按著份例每人都得到了一筆豐厚的賞賜。
一時長生殿喜氣連連,對比原來對太後主子的敬重和懼怕,現在寬容慈和的太後娘娘讓她們更真心相待了幾分。
大多人都在想,以前常聽說先皇和太後鶼鰈情深,感情可好了,先帝爺曾經盛讚過太後娘娘的話她們也確實聽宮裏的一些老人提起過,看來這些傳聞都是真的了。
太後娘娘變成如今這嚴肅又不近人情的模樣,一定是痛失所愛才導至性情突變的,真希望先帝爺能多多向太後娘娘托夢幾次,既可解了太後娘娘的相思之苦,又可讓她們這些當差的天天遇見這樣笑容慈藹的太後娘娘。
時辰已到,楊雁蓉不再管殿中的人再有什麽想法,她揮揮手,讓人宣那些早就在殿外恭候多時的嬪妃們進門……
她輕輕抿了口湘竹遞過來的茶水,抬眼瞅了一下這些陸陸續續進來給她請安的鶯鶯燕燕們,模樣到是個個俊秀,姿態更是輕盈柔美。
果然,古代的皇帝就是好福氣啊,這麽多美人,也不知她這個便宜兒子到底忙不忙得過來……
她把目光放在走在最前麵的皇後身上,一襲金色鳳袍長及曳地,細腰用錦緞束著,更顯其不堪盈盈一握的腰段,頭戴鳳冠、雲鬢上再斜插幾支金步搖做陪襯,星星點點的流蘇在腮邊調皮地閃爍,盡顯皇後的高貴華美風範……
“臣妾給母後請安,母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她對自己微微躬身,低眉順眼的,神情更是恭謹內斂至極。
“臣妾(奴婢)叩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
“皇後,不必多禮,湘竹,快,給皇後賜坐。”楊雁蓉一把握住楊九妹的雙手,慈愛地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才對著其他人淡淡地道了一句:“大家都辛苦了,起來吧。”
在她們起身後,又找了個理由把這些礙眼的妃子們都打發走了,才無所顧忌的拉著她,親昵道:“九妹,現在隻有咱們娘倆,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了,來,讓姑母好好瞧瞧你,都瘦了,可是宮務有為難之處,或是皇兒對你不好?”
楊九妹身子微微一僵,隨即溫柔地小臉露出一抹濃厚的孺慕之情,柔柔地道:“不,一切都安好,是九妹的不是,讓姑母這麽費神的擔心我。”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傻話,你是我嫡親的侄女,又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姑母不為你費神誰為你費神啊,要有什麽不舒心的地方隻管和姑母說,姑母就和你的親生母親一樣,一定為你做主。”楊雁蓉用另一隻手憐愛的揉了揉她的秀發,眉眼彎彎地道:“呆會兒啊,皇上下了朝就要來給哀家請安,你們在這裏聚一聚就一起回去吧,今晚可是初一,你們要多加努力啊,哀家早就想抱孫子了呢!”
楊九妹的心一慌,柔和嫻靜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滯,盡量讓自己神色放鬆又自然,語調帶著一些撒嬌似的糯音:“姑母,今晚是初一,九妹想……想現在就回去……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和皇上表哥的事,可不可啊?
楊雁蓉心底的凝濾更沉了幾分,表麵卻不動聲色的笑著打趣了她幾句,在她嬌俏又羞惱的神色中才不舍地放了行。
待讓身旁的湘竹替她送下這個侄女後,她才攤開自己剛才一直握著楊九妹的那隻手,隻見手心全沾上了濕潤的水汗,楊雁蓉微眯的鳳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
楊雁蓉斜斜地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一陣悉悉碎碎地響聲後,一雙明黃色的金絲龍靴定定地站在她的不遠處。
來人正是大晉朝的皇帝聶承軒,他身如玉樹,雙手負後而立,烏黑的墨發用玉冠束著,英挺俊朗的五官正柔和地望著他的母後。
聶承軒看著熟睡中的人有些走神,睡著了的母後五官柔和,再也不複平時的強勢,身上也沒了那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淩厲威壓。
忽而,她輕輕蹙眉,好像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含糊不清的夢囈帶著濃濃的悲切:“不,不要走,明啟,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你不是說最愛我的嗎?嗚……”
母後斷斷續續的夢囈越來越急迫,聲音也越來越大,眼淚更是悲淒而真實的流淌下來,也許是母後的夢囈太過悲切,也許是他從來沒見過他的母後這般脆弱無助的樣子,他忍不住上前想搖醒深陷惡夢中的她:“母後,你醒醒,母後,你醒醒啊,你隻不過是做了個惡夢……”
楊雁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角,一張英俊、熟悉的臉龐映入模糊的視線,眸子微微露出一絲錯愕,很快,才有些尷尬、狼狽地捌開臉龐,用衣袖快速地擦示了下微涼的臉頰,才轉回頭,微咳了一下嗓子,抬高下巴,冷著一張嚴肅的臉淡淡道:“皇上來啦,怎麽不讓人通報一聲啊!”
見他的母後又想變成平日嚴肅、威儀的樣子,隻是不知,是因為剛剛才經曆了剛才的事,還是因為母親今日的妝容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樣,總覺得這樣強撐冷傲、無情的母後有些好笑。
“兒臣恭請母後聖安,兒臣聽湘竹說母後在休眠,本想輕輕走進來看一眼就走的,沒想到卻……”聶承軒說到這兒,小心地瞧了一眼那張曆來嚴肅的臉,見她果然臉色有些難看,連忙又恭敬地微微彎身、慕然垂眸,轉移話題道:“母後今日身體可還安康,早膳可用得還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