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是最好的開始

放下是最好的開始

“主席,你到底.”夢若說到這裏,突然停下了,不知道如何說下去。“我怎麽了?”馮敬東依舊是一貫優雅紳士地看著他。夢若突然發現,他的臉上在泛著陽光。“你到底什麽時候去度蜜月啊?”夢若快速的把話說完。一語未了,馮敬東笑個不住。一麵笑一麵說:“人不大,操心的事兒還不少,我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忙著你們嗎,哪有時間蜜月啊!你還是想想,假期要去哪兒玩吧。”“嗯,老師再見。”這就是她和馮敬東的告別。

是的,最後那句話,她原本想說的是:“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這或許是青春裏一個讓人記憶深刻地遺憾。可是慢慢的,夢若發現,即便當初自己把那句話說了出來,對他們彼此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而她當初的膽小和怯懦,卻恰恰保留了自己在那份感情裏最後的尊嚴。“至少,我在他的麵前從來都是微笑著的,現在想想,還真的從未卑微過。”夢若說道。

“看你今天的樣子,大學生活一定十分豐富多彩吧。”我語調輕鬆地問道。“沒什麽,平淡而且平凡,平凡並且平靜。”說完,夢若起身說道:“抱歉,我去補個妝。”“請便。”我說道。

其實我知道,夢若的大學並沒有她自己所說得那麽平順。她對老馮的喜歡,或多或少還是影響到了她的學習狀態。數學又一直是她的一個硬傷,最後的幾個月她的情緒又有過幾次較大的波動。高考成績的慘淡也是情理中事。大學裏,她變成了一個十分開朗外向的女生。“我現在屬於,可以有哥們兒,但是絕對不會有男朋友。不喜歡男的,也絕對不會喜歡女的。”這句話,從大學開始就一直是夢若最好的擋箭牌。最後,連母親都不再過問她這件事了。“你自己的事,心裏有點數就好了。”母親無奈的說。“我知道你還忘不了他。”母親補充了一句。

是的,母親知道了夢若心裏最大的那個秘密。“我媽聽到我有一次,抽噎的叫老馮的名字,聽到了我躲在房裏偷偷地哭。”但是母親在她青春的那段年月裏,一直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我女兒自己有分寸,有些事情我也不好過問太多。每個人心裏都應該有一件事是完完全全隻屬於自己的。何況,你現在已經長大了,那件事情你也有了自己的決定吧。“母親在那個時候,表現出了中年女人特有的沉靜。

“你高考的時候,因為自己沒考好,在屋子裏哭了整整三天。我也從來沒有問過你,因為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任何你覺得過不去的事情,都會過去,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現在你不是也很好,很自由嗎?我隻希望你開心就好了。”所有母親的笑,都是一樣的慈祥。

眼前的夢若,已經是一個知名報社的首席記者。今天的這個談話,是我和她約定了很久的一次談話。沒錯,這是一次電視的名人訪談。這次的跟蹤采訪一共進行了一個月。每個星期我們都會在那個夢若學校旁的咖啡館見麵。這個咖啡館,已經擴成了一個商務咖啡廳。瀟瀟姐已經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名牌咖啡店店主。但是,那個放滿了照片和許願瓶的屋子,瀟瀟姐依然保留著,像經年的寶貝一般。

“領導派你出差去英國是什麽時候?”我問道。“下個月中旬”夢若回答我。“一路順風。”我說。“放心吧,我一會兒要回學校一下。”夢若告訴我。“市裏有一個教育專題的采訪任務,主編讓我到學校進行深入采訪,大概要些日子。”說完,她起身先告辭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我知道她已經長大了。她經過的事情變成了難得的一種養分。這也是歲月賜給她最好的禮物吧。“夢若,你應經成為夜空裏最亮的那顆星了。”我輕輕地說。

我回到校園裏的日子,感覺整個人都被青春的熱情所感染。我才發現在這樣的環境下,就是應該發生最最純摯的愛情。我終於在即將三十歲的時候,原諒了自己的那次心動。也原諒了馮敬東對我那不算背叛的背叛。滿眼都是藍色水手服的靈動。其實,我的青春是沒有遺憾的,因為我曾經那麽熾熱的閃亮過。一步步漫步間,我走進了教學樓。

曾經的記憶在我的腦海裏依然深刻。我清楚地記著,校長室是在三樓左拐的第三個房間。而當我輕輕敲門的時候,我的心裏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請進。”裏麵的人說道。果然是我曾經為之興奮著迷的聲音。直到今日,我依然對此有原始的憧憬,可是心卻平靜了許多。我理了理頭發,走了進去。“您好,馮校長。我是市報的記者。想對中小學生的教育問題對你做一個簡單的采訪。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請坐。”他說道,同時抬起了頭。“喝點什麽?”他問道。“白水就好。”我回答。

是的,他沒有認出我,也許是我的變化太大了吧。他沒認出我,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他遞給了我一杯溫水,同時說道:“喝點溫水吧,外麵有點冷。”“謝謝,您自己怎麽喝這麽冰的東西?”我看著他桌上的那杯冰橙汁問道。“習慣了。”他回答,“但是您不能喝這麽冰的,我之前的學生因為喝冷飲進過醫院。”說完他笑了笑我愣在了那,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我從沒想到我他還記得。”“我有一次也是,還是我班主任及時把我送到醫院才脫離了危險。”他聽我這麽說,猛然抬起了頭。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說道:“您和我的一位學生長得很像。”我笑著不說話。“你是,冷夢若?”他問道。聲音裏有點顫抖。我點了點頭。

我能想象得到,那一瞬間他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震撼的。畢竟,在他的印象裏,我還是一個沒有長大對他充滿崇敬,甚至深愛過他的女孩兒。今時今日,我以這樣的姿態坐在他的麵前,是他始料未及的。我看到他低著頭不看我,手雖然扶著杯子,但是還是可以看到微微地顫著。“您好嗎?師母和家裏人也都好吧?”多年沒見我自然是要和他寒暄的。

他沒有想到我會問他妻子的近況。一時有些不自在,兩手扣在腿上,不停地說著:“都好,都好。”那樣子,倒像是他是學生,而我是老師。後來,我們開始了正式的采訪,隻是我發現,從始至終他從來沒有直視過我。采訪結束後,我走到他麵前說道:“馮老師,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師,我永遠愛您。祝您幸福。”說完我準備離開。我看到他的眼圈兒紅了,但是依然在點著頭。

我曾經以為,我永遠都無法原諒他,我曾經以為他會永遠是我心裏的那個禁區。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從我離開這所學校開始,我們之間的故事就已經逐漸的歸於平靜。晞兒曾經對我說:“假如有一天,你能夠真心的對他說祝你幸福,那就是真的放下了。”而現在,當我再次站在這個操場上,我突然明白,這個地方,永遠都會在我的記憶深處美好著,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