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永不放手
第八十二章 永不放手
“小人兒。”紫仔親親熱熱地撲進沈鹽鹽的懷裏，她已經來到這裏好幾天了，每天都是祁銀舜帶著她東遊西逛，小女孩兒樂顛顛的，別提多開心了。而且每次回來都撲倒在她懷裏，不管別人對她多好，她的小人兒永遠都是她心中最重要最親愛的人。
沈鹽鹽摟住小女孩兒，她開心，她也開心。這個女孩子擁有左右她心境的神奇力量。對她來說，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一生何求，隻要你開心，隻要你快樂。
祁銀舜躲進了臥室，他還沒有打算走，溜須拍馬了小紫仔這麽多天，就等著看她能夠取得的成效了。
“小人兒，蘄昰集團……”她作了一個標準的隻屬於她的誇張動作，上吊外加伸出舌頭的恐怖表情，以表示她的驚訝，清亮亮的眼神像星星一樣閃著光：“好大好大。你不用想著為什麽不能中五百萬了，因為老天爺他老人家，給了你更大的獎賞。”
沈鹽鹽笑意盎然的表情褪去，正色望著小女孩。但她並沒有發聲，因為她知道，小女孩兒的感慨還沒有說完呢！
“祁銀舜還說，”她連名帶姓地稱呼這個男人，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等我上大學的時候，可以到他們這裏進行社會實踐，還可以帶著同學們一起來。他會派專機去接送我們。還有啊，我畢業了，如果願意的話，可以進他的公司工作。”紫仔的表情變得壞壞的，色色的：“小人兒，我的前途無量吧？”
沈鹽鹽的表情，從正色轉為嚴肅，格外的嚴肅，紫仔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嚴肅。
“我跟你說過什麽，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因為別人永遠不如自己可靠。我的話都白說了，你就這麽經不起誘惑嗎？”
紫仔急著想要跟她解釋，誰知她小人兒這一次完全不吃這一套，沈鹽鹽站起身來，冷冷地撂下一句話：“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想不通，就別跟我說話。”
完了，紫仔望著她的小人兒拂袖而去的背影，伸了伸舌頭。標準的隻在跟她生氣的時候，才有的表情和動作。這一回，有些人真的發怒了。
紫仔送祁銀舜出來，兩人一起在小區內緩緩地走著。祁銀舜有些垂頭喪氣，可是他轉頭看向小女孩兒，卻發現她一點也沒有沮喪的樣子。他忍不住苦笑，孩子就是孩子，想必沈鹽鹽平日裏雖然寵愛她，也對她要求非常嚴格，孩子都習慣了。
“祁總裁，”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小女孩兒總是這樣一本正經地稱呼他，格外調皮和淡定：“不要著急，不要上火
。我傳授你一個百試百靈的獨家秘方。”
祁銀舜這一次無法做到苦笑了，機靈的小女孩兒那副小大人兒的模樣，讓他控製不住地笑出來。
紫仔很不高興，怎麽著，拿豆包不當幹糧，以為小孩兒就不可以是諸葛亮嗎？等著吧，事實會給你教育的。
“你不要每天見到我小人兒，就會說一句話，”紫仔把她稚嫩的聲音憋得粗粗的，聲調拉長如同朗誦詩歌：“我愛你呀，我不能沒有你。”
這一下，祁銀舜爽朗地大笑開來。這小丫頭，真是開心果。難怪她這一來，鹽鹽這幾天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笑什麽笑什麽？”紫仔立著圓亮亮的眼睛，控訴著他對她訓話的不認真：“告訴你，聽好了。我小人兒從小就教導我：不要說，一定要做。”
她神秘地湊近聽了她的話後，立刻收了笑容，陷入深思的男人：“她最討厭的，就是公司裏麵那些假惺惺的隻說不做的同事。”
說到這裏，她就儼然是一個長輩一樣，腳尖特意踮得老高，用手背吃力地去拍拍祁銀舜的肩：“你懂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眼神放光，祁銀舜茅塞頓開。他心悅誠服地伸出手去，握住小女孩兒的：“謝謝沈紫老師。”
小女孩兒得意洋洋，豪氣幹雲：“不用客氣。”
“小人兒！”紫仔乖巧得像隻小貓一樣，在沈鹽鹽跟前撒嬌。
沈鹽鹽又好氣又好笑。但她的心裏，也帶著一點對孩子的愧疚。怪她，不怪小女孩兒。紫仔還隻是一個孩子，她怎麽可以對她要求那麽高。希望她現在就變成一個聖人嗎？誰能在沒有經受過任何物欲誘惑的情況下，就堂而皇之地禁得起重重引誘，重重考驗，絲毫不為所動？那就隻能是佛祖了。她也曾經說過，這是人類的共性，總是希望生活會更好，一好再好。人的貪心和不滿足，是沒有止境的。更何況她自己，這個時候之所以會身在上海，當初的初衷是為了什麽？還不是因為：想入非非。隻有現實，才能給做夢的人，以最好的鞭撻，提醒他們，回到現實生活。
“東西收拾好了嗎？”已經放假的紫仔，其實並不輕鬆。班級還在組織補課，她是利用這兩天的閑暇，接受祁銀舜的邀請，過來玩的。現在，馬上又要回到學校。
“收拾好了。”
因為不放心，沈鹽鹽不免絮絮叨叨：“不要帶得太多。剩下的，我回去的時候，會全都幫你帶回去。別把自己累著，知道嗎？”
“知道了。”小女孩兒親親熱熱地摟住她的肩膀，她真的長大了，個頭已經到了沈鹽鹽的肩膀之上：“小人兒，你放心吧！我一直記著你的話，每一天我都很努力很努力的，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不相信地撇撇嘴，紅唇邊的笑容卻不自覺地在擴大：“說到做到才好。”
小女孩兒自信滿滿：“那當然。我是誰啊？紫仔！”
沈鹽鹽拍拍紫仔的小腦袋，心情格外滿足。有幸參與這麽優秀的女孩兒的人生，一直是她的驕傲。
沈鹽鹽決心已定
。送走紫仔之後，她已經開始整理行囊，一刻也不準備停留，回家。
房間裏的電腦上，突然傳來了提示音。有人為她發來了一份文件。
她走過去坐在電腦前，打開顯示屏，是一份視頻格式的文件。發送人是：祁銀舜。
不知道又是什麽幺蛾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發什麽視頻文件？
“背倚巍巍大山，頭頂清瀑飛瀉，腳底曲徑通幽。在湖北省利川市綿延的武陵山山脈間，一對年近八旬的夫婦遠離喧囂，寄生絕壁間一處天然岩隙。他們養畜種菜，自給自足，用60載漫長和恬淡的廝守，演繹著一段樸實無華、堅若磐石的人間真情。”
“在重慶市江津的南麵，隱藏著愛情天梯的大山－－半坡頭，20歲的劉國江愛上了大他10歲的徐朝清。她不但比他大整整10歲，還是個帶著4個孩子的寡婦，他們攜手私奔至海拔1500米的深山老林，自力更生，靠野菜和雙手養大7個孩子。劉國江幾十年如一日，鑿出了石梯6000多級，被稱為‘愛情天梯’。”
視頻的一開始，她就看到了她曾經看到過的專題片的幾個片段。
這個……不是她曾經和祁銀舜提到過的，湖北和重慶的那兩對愛情故事的主人公嗎？那是兩對幸福了一輩子的恩愛夫妻。
緊接著，她又看到了最重要的，涉及到兩個故事的每個地方都是有人用DV拍攝的，而且每個視頻當中都有一個身影，竟然是：祁銀舜？
“鹽鹽，”沈鹽鹽吃驚的發現，祁銀舜正在視頻裏，重慶的那對老夫妻已經被開發為旅遊區的家中，同她對話：“你曾對我說過，你也想，像這對幸福的夫妻一樣，豁達大度，期望一生中有好時光也有壞日子。可是，你的壞日子已經太多了，究竟能不能等來一丟丟小小小小的好時光呢？”
“我以為我給得起，所以我就帶你走了。可是，我現在卻讓你找不到自己了，而我也找不到你。你到哪裏去了？你走了這麽多天，都沒有告訴我你的去向。我帶著一絲幻想來到這裏，我祈禱能在這裏找到你。可是你沒有來。我又不能去報警。你不是說，你最不喜歡‘血驢打掌’的人了。這句東北話我現在懂了，就是大驚小怪的意思。我聽你的，我不會‘血驢打掌’，可是，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鹽鹽，我不信，我不信你會離家出走，我不信你可能會去－－我不信，我一句都不信。你的性格我知道，你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就算再傷心，你還有紫仔，你還有自己心裏的夢想。你不會放棄，我絕不相信。”
沈鹽鹽無比驚訝。看來，這是祁銀舜在她失蹤的十天時間裏，到她曾經向往過的地方拍攝回來的畫麵。畫麵中，祁銀舜的話語仍在繼續：
“重慶的這一對老夫妻，丈夫小了妻子整整十歲，但他卻給了她，一生無悔的愛。那份情意，讓他們的生命，無比充盈。鹽鹽，我記得你說過，這不僅僅是一種愛的堅守，還是一種愛的態度。不管麵對多少艱難險阻，哪怕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也要一起鑿出一條路來，兩個人一起攜手走下去，直到生命消逝。我現在要說的是：年齡不會成為距離，過去的更應該讓它過去。沈鹽鹽，你聽到了嗎？我愛你。這些天我想得很清楚，我這輩子就隻愛你。回來，回到我身邊。我在這裏，對天，對地，對你，對著這裏所有的人，許下我的諾言：多一歲，就陪你走一歲。這一輩子，我絕不放手。”
他說的誠懇，言辭鑿鑿，擲地有聲。幾秒鍾的沉寂過後，四周竟然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原來小屋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顯然都是過來旅遊的，看到有人竟然在拍攝告白視頻，不免被感動，掌聲中甚至還有人喝彩叫好
。
一片掌聲響過之後，小屋裏的人們開始湧向他。問題提的異常踴躍：“是女朋友還是愛人啊？”
“你惹她生氣了？”
“斯兌湘哇？”沈鹽鹽愣眉愣眼，這句沒聽懂。但隨後，對語言有著獨特天賦的她瞬時反應過來，哦，是對象嗎？
“你們結婚了噻？”
“哇，好彪悍滴耐琴哦！”
彪悍的愛情。居然還有人這麽形容，沈鹽鹽聽得笑出了聲。
也有人標新立異，提出犀利的質疑：“作秀吧？這旅遊點兒哪裏找來的男主角啊，還挺帥的。你演韓劇的嗎？”
說話的男人身邊正感動得淚眼汪汪的女伴毫不猶豫，揮手賞了他一記心窩拳：“演你個大頭鬼的韓劇！你沒聽到啊，他說的是中國話。”
沈鹽鹽不由自主地將臉揪成一團，因為她看到那個雖然被眾人重重包圍，還是因為身高過於高人一等，依然可以在視頻上清晰看到的俊臉上，滿滿的都是無奈的表情，疲於應付著人們的熱心腸。設身處地，她不免替他尷尬著，又實在忍不住。
一股熱氣咕嚕嚕的滾到嗓子邊，她雙肩顫抖，下一秒鍾，笑聲滾出紅唇，越笑越大聲。她不斷地笑，根本停不下來，以至於整個人都趴倒在桌子上了，雙肩還不斷地顫動著。
笑著笑著，她又開始哭。
數不清的眼淚有如洪水決了堤，嬌顏玉容哭到慘淡無光。一直一直以來，所有的悲傷和痛苦，隻能被她強行積壓在內心的最深處。這一回，就像是抓到了機會，它們統統被淚水製成的利鏟尖鍬毫不費力地挖掘開來。仿佛隻有哭，才能讓她的心不再痛。於是，這眼淚，就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門鎖響動，有人悄無聲息地走進來。
“對不起。”他不想打擾她，不想強迫她重新接受他。但是一直守在門口的他，卻不期然地聽到了她的哭聲，心疼的情緒讓他控製不住自己。
她緊抿著唇，眼眶熱熱的哭到紅腫，鼻子酸酸的完全無法開口。他深亮的眼眸直望入她的眼中，深深地、深深地揪住她的靈魂。他的眼光無限深情，他的話語深情無限。
“我愛你。”
醇厚的聲音裏，飽含著濃濃的歉意，從她的耳畔一直傳進了她的心裏。
她抬起頭，瞪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從他的臉上讀出憐惜、關愛、還有懊悔。炙熱的黑眸中，全是無限的深情。
她楚楚可憐的神情，勾起了他心中的那陣疼痛，心疼地情緒洶湧著將他淹沒。漆黑明亮的眼一直望著她，之後用最緩慢的動作，把她拉入懷中，把臉埋進她的秀發裏。輕輕地笨拙地拍著她，給她安慰。
貼著他的胸膛，將頭枕在他的肩上，整個人就被擁抱在他的氣息之中。熟悉的男性氣息、暖暖的溫度、澀澀的感覺，這些都始終包圍著她，讓她的眼眶又一次莫名的發熱。沈鹽鹽再次放聲痛哭。像是要用這最短暫的機會，哭出她的苦悶，哭出她的怨懟，哭出她此生所有的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