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她是天使,你是“煩人”
第六十七章 她是天使,你是“煩人”
祁銀舜走進這家豪華賓館的套房,有一個剛剛從沈家鎮的化工廠趕到了這裏的女人,正在等待他。
這個人,他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李春純。這是隻有幾麵之緣的兩個人,第一次單獨麵對麵。但李春純殷勤相迎,舉止大方得體。她此時的表現,就像兩人是多年相識已久的老友,毫無芥蒂。
見麵之前,李春純顯然經過了精心的修飾。衣著得體,妝容恬淡,成熟穩重的展現著她的領導風範。
看著她一身的名牌裝束,祁銀舜不禁想起來鹽鹽曾經對他提過的,化工廠的副處級以上的領導掙的是年薪,收入高出沈鹽鹽二十倍。有錢又善於裝扮自己,三十五歲的李春純,自有一番成熟嫵媚的風情。
簡單的寒暄之後,祁銀舜先問起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母親不懷疑她的真假,他卻信不過印駿的老謀深算:“你的曾外祖父和外祖父,後來都到了台灣吧?”
李春純輕輕撩起耳邊的發絲,甩了甩披肩的長發,這樣青春的發型很讓她顯得年輕:“是的,我沒有見過他們,隻知道曾外祖父曾經在南京國民政府任職,是一位光明磊落的政治家;外祖父是一位威震敵膽的軍事家,立下了赫赫戰功。後來在台灣,他們的發展也都不錯。隻是,在那個曆經十年的極其特殊的年代,和我的外祖母失去了聯係。”
不愧是名門之後,區區幾句話,就將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世,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聲音婉轉,悠然而不張揚,明明是精心措詞後的顯擺,一般人很難聽得出來。
祁銀舜繼續問出他的困惑:“那你為什麽姓李呢?”
“這要說起來,那話可就長了。十年浩劫,我外祖母為了躲避國民黨軍官親屬的身份,假意嫁了他人,全家隱姓埋名。磨難過後,兩個假結婚的人辦理了離婚手續,但更改後的名字就一直保留了下去。說起來,我們家是個很複雜的家庭。我的小姨,我叫她姑姑。而我的姑父,我卻叫他四叔叔。都是因為躲避特殊的身份,結下的一段段奇緣。我外祖母,心裏麵隻有外祖父他老人家,她的經曆,非常傳奇。”
不愧是沈鹽鹽的大學同學,這兩個人的語言邏輯能力,還真是不相上下。如果撇開這個女人此時這般特殊的身份,你會認為,她既是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美女,又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隻可惜,她還有著不可告人的另一麵。
男人的嘴角含著笑,隻有仔細看,才能看出笑容中的嘲諷:“很不一般的家庭,所以,才能產生你這樣很不一般的奇女子。”
女人笑得風情萬種:“你過譽了。”
祁銀舜的笑容更愉快:“你謙虛了。據我所知,你已經是一個成功人士,而且結婚十幾年,你老公對你言聽計從,夫妻恩愛,婦唱夫隨,孩子也十幾歲了。所以,你現在的行為,我不是很理解。”
雖然已經做了心理建設,對於李春純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就選擇聽從印駿的安排趕到了上海,祁銀舜還是感到意外。他對李春純了解得並不多,印象中這是一個經曆很多、頗有心計、人生充滿算計與算計後的成功的女人。雖然算不得功成名就,但在那個風景秀美的邊陲小鎮,那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有勇氣脫離和放棄她擁有的一切。
他沒有想到,真的有人會為了金錢,放棄親情和家庭,而且這樣的事情,還發生在一個成熟女性的身上。不管她有一萬個理由,她的目的都是可恥的,見不得光。
“我隻問一句:你是自願的?”
她燦然一笑,微微點頭。
眉毛皺起,祁銀舜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確認:“你受過良好的教育,不需要受父母之命的影響。你確定:你是完全自願的?”
李春純的笑依舊是淡淡的:“我考慮了很久,我認為:我做出了一個成熟的決定。”
祁銀舜攤開手:“那我沒什麽可說了。”
李春純不解:“你--”
祁銀舜一字一頓地解答她的疑問:“我拒絕。”
像是這是一個意料之中的難題,李春純的麵容絲毫未變。“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跟你談一談嗎?”
祁銀舜微笑著,做了一個悉聽尊便的手勢。
麵容一本正經,李春純的話聽起來頗有些語重心長:“乍聽到這個消息,我也非常吃驚。很多人可能以為我現在擁有的,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工作順利,家庭幸福。正因為這樣,我現在做出這個決定,你會感到無法理解。其實,原因很簡單。我心裏有夢想,很大的夢想。應該說,我隻能算是一個出身普通的人,背景過於單薄,但我的運氣不錯。這一輩子,始終有貴人提攜我,讓我向著夢想的方向努力。現在的我,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很難繼續向前。你,正是我的另一個機會。”
祁銀舜從鼻子裏麵輕輕哼了一聲:“舍棄你的愛人和孩子,這個機會是否讓你付出的代價太大了?為什麽你不嚐試著,向身在台灣的你的外祖父的後人們,尋求一個機遇?”
李春純搖頭:“你應該知道吧,他又娶妻了,又成立了一個全新的家庭。家庭是千頭萬緒的,涉及到的人和事,都太多了。幾十年未見的親人,我要在他們當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哪有那麽容易。可是我們的結合,顯然是占盡天時地利與人和。你,依然擁有現在的一切;而我,利用你們能夠給予我的,得到更進一步的機會。我們各取所需。我們做的,隻是一筆交易。你不會因此失去什麽,而我也得到我想要的。”
眼神突然變得迷離,祁銀舜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如果,我真的願意娶你,我要求和你共同生活一輩子,我們要有真正的夫妻生活,要白頭偕老,要生一堆小孩,我不允許你再和你從前的老公和孩子有任何的聯係,你怎麽看?”
這個問題讓李春純沉吟了片刻,然後祁銀舜聽到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沒問題。”
“是嗎?”這一次,祁銀舜笑出聲來。隻有細看,才能夠看出黑眸深處的冰冷:“但我拒絕。”
不愧是正處級幹部,說出來的話,平實中帶著高調,高調中又體現著率真,做作得很卻又很真實,似乎不止為自己著想,也很善於為別人著想,讓聽著的人很難不動容。但可惜的是,他祁銀舜並不是普通人:“我不需要用我的終生幸福來守護財富。”
這是他第二次說出他的心意,甚至都不曾隱晦半分,李春純略略有些急:“不至於。我得到的消息是,我們未必一定要結婚。我們可以先訂婚,然後再看情況進一步發展。如果說,我們的婚姻,不存在感情的前提,也無法更進一步,那麽在各取所需之後,我們也可以各奔前程。老太爺隻說了希望我們結合,沒說不準我們分開呀!”
譏諷的表情依舊,祁銀舜的眼神已經不再望向李春純的方向:“不好說啊!我太姥爺他老人家太頑皮了,搞不好哪天,小張律師,哦,或者應該叫‘小張魔術律師’,就會再變出一張遺囑。誰知道太姥爺會讓他的後人做什麽呢?”
他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他隻會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
他起身準備離開,已經沒有必要再和她談下去了,李春純急著再發聲:“你不想當任何人的棋子,隻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對嗎?”
嘿嘿,不愧是久經曆練啊,還真能一語中的。祁銀舜回頭,友好地笑笑,禮儀性地點頭。
李春純的聲音不再如初見時的嬌柔,分外清冷:“可是,這樣付出的代價,是不是有點大?難不成,你要娶她;然後,讓自己一無所有?”
那個她是誰,她知他知。幾個月前,她知道沈鹽鹽請了長假離開,對於這個一向循規蹈矩到無趣無味的老同學,這一次竟然放棄了別人想還不一定能幹得上的機關工作,玩起了失蹤,她心裏頗有些費解。要知道,請長假是沒有獎金的,而且她的工作也時刻脫離不開,現在的位置已經歸屬了別人。她就是想回來,恐怕都回不來了。究竟是什麽人有什麽樣的魅力,竟然帶走了沈鹽鹽?不說她是個倒黴蛋吧,這些年觀察下來,可也差不多。遇到貴人的事情,怎麽可能輪得到她?
祁銀舜無所謂地揮揮手,很肯定地告訴她,不留任何情麵:“第一,我不會一無所有。第二,即使我會因此而一無所有,我也不會娶你。”
由於過分急切,李春純的聲音已經顯得有些歇斯底裏:“她三十五歲,我也三十五歲,我們有什麽區別?”
她就不相信,從哪方麵來說,她李春純會比不上一個沈鹽鹽?
然而祁銀舜的回答將她打入地獄:“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她是天使,你是凡人。而且讓人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