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來了——花園式化工廠

第四章 我來了——花園式化工廠

撞破野鴛鴦的人撂下狠話,揚長而去了。祈銀舜依舊饒有興致地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

旁邊的女伴卻早已驚慌失措,忙不迭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別看啦!我們快走吧!那女的,她認得我!”

剛才那位,化成灰她都認得啊,沈鹽鹽!我的天老爺地老奶奶呀,這可咋整啊?這要是沈鹽鹽說出去,讓她老公曉得了,她就死得了。

“這大媽哪兒的?”祈銀舜略眯著眼,望著前方那個愈行愈遠的身影,興致勃勃地問道。挑選眼前的女人作為上手對象,或許是降低了選床伴的標準,不過他主要是因為野味難得。而剛剛的那位大媽,原來人很辣啊!第一眼看上去,身材很臃腫,梳著土得掉渣的一頭短發。不過那回眸一望之時,驚鴻一瞥之下,卻也足夠讓對女人具備超一流精準眼光的他看得出,人長得實在不賴。這讓他一時好奇。

“你連她都不認得?”正忙著低頭係扣子的女人似乎不信,後來想一想,還是決定信了:“哦,對了,我忘了,你剛來。”

雖然心慌氣短,不過剛剛那個女人的八卦,可是工廠中的每個人茶餘飯後都願意議論而且經久不息的話題。

“她是名女人,我們化工廠的頻道主持人!35歲了,還名花沒主呢!”

祈銀舜差點沒吐了。就就她,就這位大媽,雖然說長得還算過得去,可是這歲數要放到過去是不是都當了奶奶了?還“名”花呢?竟然還是什麽什麽主持人?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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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燦爛,鳥語花香。

一路上,祁銀舜呼吸著盛開的花朵們散發出來的陣陣香氣。聽說,這座化工廠號稱花園式工廠?別說,看起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臨時找了份環保的工作,他還當真幹一行專一行,認真觀察起他走過路過的地方的花花草草以及園林的設計風格。不過話說回來,也真是無事可做,無思可想,無力可壓。這日子,人間能有幾回聞啊,真他媽夠愜意的。

這一次,祁銀舜跟著兩個公司的“同事”一起來到了工廠的機關辦公樓,他們的目的地是:工會主席辦公室。他們是來給工會主席那嬌貴的花兒們換花盆和花土的。

工會主席李春純,35歲,沈鹽鹽大學的同班同學,兩人共同來到這個化工廠工作,一個苟活於世、波瀾不驚;一個扶搖直上、春風得意。還有一個巨大的不同點是,李春純早已結婚,有老公和一個十歲的兒子。

李春純表麵上那一帆風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生,實際上來的並不容易,她的付出隻有她自己知道。細節決定成敗,每一步她都走得細心,走得精致,不允許任何地方出半點問題。剛剛榮升工會主席的她,搬到了這間新的辦公室。怎樣才能繼續提升,風水當然也很重要。所以呢,植物的擺放就有大講究了。好在,她現在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人上人,招呼個把人為她賣點力氣,實在是“灑灑水”的事情。

環保公司的人已經來了,她原本沒打算理睬,但是已經“習慣”了要保持領導人應有的風範,她在離開之前還是準備送給這些“臨時工”們一個優雅而風度的笑容,展現她作為領導人的非凡魅力。誰知這一眼望過去,她的目光就半天沒收回來。

乍見到祈銀舜,這個閱人無數的名女人還是吃了一驚。用一句東北話來形容:這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兒。帥哥她見得多了,這個男人的帥氣中帶著一種內斂著的涵養,風度翩翩用來形容他,都會讓人覺得略嫌土氣。

祈銀舜留意到女人投射過來的難掩驚異的目光,他爽快地報以燦爛的微笑回應。這樣的表情和眼神,他早就習以為常了。這表情,與其說是驚異,不如說是驚豔了。他就在這驚豔的注目禮中,搬起了辦公室中的一個大花盆走出來,他要把這個花盆拿到衛生間去仔細清理一下。他不需要驚豔,他需要做一些他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這種感覺,就像是演戲一般,完全換了一個人,體驗到另一種人生,也蠻有趣的。

在辦公室到衛生間的十幾米的短暫距離中,他又遇到了另外一個人。

在這個辦公樓的第四層,這個女人顯然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熟人。她或者點頭微笑,或熱絡地打招呼,還和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親昵地低聲交談著,聲音不高不響卻如清瑩流水一般沁人心脾。

然而當伊人回眸之間,卻望到捧著個大花盆好奇地從衛生間裏麵伸出半個身子來看她的他之時,那清淡甜美的笑容,立時消逝不見。

第一次的見麵,驚鴻一瞥,不經意間,他隻看清她長得不賴。

也正因為如此,眼前這個正對他怒目而視的容顏,才更令他震驚。

冷清秋是如何被讚譽的?一個有著如百合般清新容顏的女子。而眼前的女人,雖然早已過了演繹清純的年紀,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依然如水般透明。那份清秀,恰如這句形容一般令人怦然心動。

毫不諱言啊,真的是狠狠的清秀。很難想象,一頭老氣的短發和略顯臃腫的身材之下,隱藏著的,是一張如此清秀脫俗的臉龐。

“……”

他剛要開口說話,卻看見眼前女子的目光頓時又淩厲了數倍。心裏麵忍不住哈哈笑了,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來上一次對她的稱謂。他毫不懷疑,若是如上次一般稱呼她,一定會被海扁。

“別誤會,我想說的是:你好。”

她緊抿著唇,發狠地瞪了他兩秒鍾,然後突然展顏,給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一言未發地轉身離開。

她已經走了,他卻還在抱著手中的大花盆,兀自發愣。花盆很重,他拿得歪歪斜斜的,裏麵的土都濺了出來,弄髒了幹淨的衣服。他渾然不覺。

這個化工廠的人們心目中的“名老女人”,怎麽可能越看越漂亮?是不是人到了偏僻的邊陲小鎮,心也減了等級了?他真的降低了自己欣賞女人的標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