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冰一火

第30章一冰一火

走回小屋,目光落到那台電腦上的時候,他的影子一下子出現在她的麵前,不知道他現在怎樣,是不是心裏也不痛快呢?肯定不痛快的,好好的車被撞壞了,碰到誰心中也會不痛快。何況,他這次的事故是受了她的連累,本來就不應該的事情卻發生了,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埋怨她,由不得慚愧,可她知道無法補救。想想因她而起的這件事,心中越發沉甸甸地難受。

愣了一會兒,從抽屜裏麵找出感冒藥,又從暖壺裏倒了一杯水,坐到沙發上的時候,感覺到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甚至連把藥送到嘴邊的力氣都沒有,不由一陣悲哀。勉強把藥吃了後,知道自己無法回家去做家務,於是軟綿綿地躺到了床上。可是身體不動了,思想卻無法停止:他怎麽樣?

昨晚他們聊天的時間最短,她不知道他下線以後是休息還是做些別的事情,就算他躺下了,是不是休息的好?因為無法知道,心中就越發不安,她也不知道今天如果他情緒不好的話,是不是影響到工作,還有休息不好的話,身體也吃不消。他——他究竟怎麽樣?

側身而臥的她,目光緊緊地盯著一無所有的牆壁,就好像能夠從牆壁上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一般,可是,最終那兒一片空白,擔心,不安,難受……種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眼中漸漸彌漫了淚水。

盡管渾身都不舒服,清溪還是早早就上網等他,她實在放心不下,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因為焦急,所以時間就格外漫長,鼠標一次次地把好友麵板拉下來,他的頭像始終都是灰色,這讓她更加焦急不安,喉嚨裏都在冒火。

再一次聽到了有人登陸的聲音,她急忙看,是李豔萍的頭像亮了起來,清溪盯著李豔萍的頭像看了好久,搖頭苦笑起來。自從有了電腦,她們很少打電話,很多時候就在網上聊天,所有事情都是在網上說,倒也節省了很多電話費。隻是近來她每次上網都是隱身,而且隻和他聊天,把李豔萍冷落好久了,也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麽樣。現在一個人焦急地枯坐,有心問問她怎麽樣了,又想到萬一說起來沒完沒了,他上網了怎麽辦?李豔萍的打字速度快的像飛,她全神貫注都無法趕得上,再加上他,對她來說無論如何都是應付不過來的,這樣一想隻得作罷。隻是心裏覺得虧欠,對著李豔萍的頭像苦笑,好像有一個重色輕友的詞,不知道給自己用上是不是合適?清溪微歎一聲,隻覺得心裏的陰暗麵越來越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正在發愣,李豔萍給她發來了信息,“在嗎?”她看著,把手放到鍵盤上又縮了回去,心道:隻要和她說開了頭,接下來的話會很多,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結束,保準會耽誤和他說話。看著那兩個字,心中慚愧,突然想到要是李豔萍有事情和她說的話,她在這上麵找不到她會打她電話的,於是急忙把手機關了,做完這個才鬆了一口氣,這時又看到李豔萍發來的一條消息:忙什麽呢,怎麽天天都不上網,我有事和你說呢。清溪看著,歎了一口氣,她是隱身的,如果不回複李豔萍不知道她在線。

她就那樣呆著,突然感覺到很累,疲憊的連呼吸都覺得是個負擔。此時卻又聽到有人上網,拖動鼠標一看,是他!心中轟然一下感覺到驚喜,同時也為自己感到慶幸:幸好沒有和李豔萍聊天,不然真的沒辦法了。心中著急,慌慌張張給他發送消息:“你好,你怎麽樣?”發出去以後,看著這句話又覺得可笑,——很明顯的一個病句。可也不知道怎麽說合適。

他是分開回答的:“你好。”接著又是一句,“我還可以吧。”

可以是一個很含糊的詞,清溪還是不知道他好不好,不過總不能打破沙鍋問到底,隻好又問:“你的車呢,怎麽樣了?”

“還在修車的地方呢,說是需要三四天才能修好。”

清溪感覺到自己的心一沉,還需要這麽長的時間,說明問題還是很嚴重的,心中越發不安,就像自己闖了禍一樣。於是給他發送消息:“我還是看看你究竟怎麽樣吧。”

看到他出現在熒屏上,清溪覺得他和往日有了很多差別,好像一下子瘦了很多,神情也不大活潑,心中很不是滋味,由不得想到是不是自己給他帶來不愉快導致的後果呢?別的不知道,反正這次他的車出事和她有關,看著他的臉,腦子裏湧出很多念頭卻不知道說什麽。

他也在看著她:“你怎麽了,不高興?”

看到他在問,她遙遙頭回答:“沒有,我隻是不放心你,真的一點都不放心。你坐在那兒,我隻是看到你的胸部以上,其它的地方我又看不到,你怎麽能夠讓我放心?”她知道自己身體不舒服了他不知道,那麽他有什麽事她也不知道。他的車壞成那樣,他的身體是不是也被碰傷了呢?她知道就算真的碰著了他也不會說,所以她更加擔心。

他的目光憂鬱:“我向你保證我沒事。”

她突然想要落淚:他是沉穩的,山一樣,無論怎樣都竭力承載;他是寬廣的,海一樣,無論怎樣都全部包容。望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受過委屈,他那樣的人,就算委屈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吧?

她覺得他和齊澤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齊澤隻要有一點點小事都會嚷嚷的就像天塌了一般,一點點委屈都要讓她知道,就好像他受了天大的折磨。記得有一次清溪想把那隻櫃子挪動一下,試了試自己搬不動,正好他在家,就讓他和自己一起搬一下,不知道是他不小心還是她沒有注意,把他的手指壓了一下,他立刻跳起來,搖著那隻手在清溪的麵前大喊“手指斷了手指斷了”,把她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當然不是他手指真的斷了把她嚇壞,而是他的呼喊把她嚇壞,看著他猴子般在她麵前蹦跳著喊,滑稽的樣子讓她覺得忍俊不禁的時候悲傷也排山倒海衝擊了她的心胸,他的做作讓她失望難過,本來在他手指被壓了一下的時候她也心痛,可是他的樣子讓她把對他的那點心痛丟掉了爪哇國。她覺得他不像一個男人,真正的男人就算有點什麽事情也會抗著,安慰著急的女人,不讓女人擔心的,而他絕不,一點小事都呐喊的讓清溪心驚肉跳。也因為這個,家裏的事情清溪隻要有一點可能都在自己做,而她自己隻要能夠動得了就不會啃一聲——她和齊澤是恰恰相反的。

網上的他是多大的事情都說沒事,投給她的眼神帶著安慰,讓她的心落到實處。

這麽多的日子,他們說了很多話,清溪發現在性格上她和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許是這個原因,他們才永遠有說不完的話吧。清溪知道自己是無論怎麽都不會讓別人擔心的性格,也知道他就是這樣,所以強烈地想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受傷,她知道隱忍的難過,所以端坐在那兒的他讓她更加心痛,她恨不能立刻趕到他的身邊好好看看他:“我想去看看你,真的。”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她是真的想去看看他。她知道是因為自己他才出的事,心中滿是愧疚卻無法彌補,她覺得隻有站到他的麵前,確定他一切都完好無損她才徹底放心。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搖搖頭,斷然拒絕:“不用,我說了我沒事就是沒事,你相信我。”

他的話讓清溪感覺到受傷:“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想去看看你,確定了你沒事我才能夠放心。”她是真誠的。

他的臉上露出難過,話卻沒有絲毫餘地:“真的不用,沒必要。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不用來,我不會和你見麵。”

“為什麽?”清溪不解,所以又接著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想看看你。”火熱的心,卻遭到了冷遇,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就像她的意思他不明白那樣,他還是搖搖頭:“我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懂你的心思,但是我不會和你見麵。”

本來清溪總覺得他很隨和,看到他的時候感覺到特別親切,所以才十分留戀他,沒想到他竟然這樣,拒絕別人的時候不留一點餘地,讓她感覺到自尊嚴重受到了傷害,難過的浪潮在胸中激蕩,眼淚不由湧了出來,但她強行把這股難過壓下去,言語帶上了傷感:“我知道你這次出事不僅僅是大意,主要是我的原因,所以我才這樣,我沒有別的意思,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想看看你的。當然,你有選擇的權力,不願意和我見麵我也沒辦法。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或許我們的身份有差距,我隻是一個商人。”

他的眉頭蹙的更深:“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的意思我當然明白,可是……我們真的不能見麵了,慢慢地你會明白的。”

他是極力隱忍著自己的痛苦說的,完全是為了她,而她隻是看到了冷冷的他,怎麽能夠明白他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