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欽差出馬一個頂倆

第七十一章 欽差出馬一個頂倆

從鬆山到吳州路便不遠了,走走停停也在三天後到了吳州城外,吳州和江南其他地方略有些不同,吳州外來的和尚不好念經,外來的官員更不好作,就是欽命禦使到了吳州,那也向來是舉步維艱。

不過,能出仕做官的有幾個是蠢的,蕭慶之頂著禦差的名兒來,不管到吳州府哪裏,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熱情相迎。吳州的官員是這樣的,你來我們熱情接待,你要是來搞我們的,那不好意思,吳州不僅僅自古出文人,也出土匪。

但,吳州官員的熱情款待實在有點讓蕭慶之受不了,看著吳州府準備的宅子裏,那一溜兒嫩得跟水蔥似的小姑娘,蕭慶之就知道從前聽說過的那些隻當一笑的傳聞,如今正完完整整地呈現在眼前!

“這就是你從前講過的那個冷笑話?”玉璧看向蕭慶之,眼神不善。

“看來不僅僅是個笑話。”蕭慶之搖頭,揮手讓儉書去跟管家交涉,要真把這些小姑娘留下,隻怕不用淳慶帝治他,玉璧那小眼神分分鍾能把他挫骨揚灰。

“酒色財氣,很多人都知道你愛茶,沒拿酒來試你,這第一出是色,第二出就是財了吧。我說蕭慶之,要是有個千八百萬兩,你就從了吧,給陛下賣一輩子命,也還不到這個數是吧。”玉璧簡直覺得這些人是在犯罪,都是些十三四的小姑娘,擱現代都是花朵,現在卻被人當作物品一樣送來送去。

瞥她一眼,蕭慶之輕笑一聲打個響指說:“對。要真有個千八百萬兩金子,我就從,給誰賣一輩子命也不值這麽多。”

吳州再富足,也沒有到隨隨便便送千八百萬兩金子的。這可相當於本朝一年的國庫收入,吳州官員要是拿得出來,那就不用來查了。直接有一個是一個,統統拖出去剁了。

園子的管家聽著這二位的對話神色木然,仿佛像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一樣,但心裏卻在輕哼:“千八百萬兩金子,中書令來了也不帶這麽送添頭的。”

第二出果然是財,甫一進正堂,屋裏擺了一株奇寶珊瑚。珊瑚通體高約兩米,除了珊瑚本株,上邊還點綴著無數用紅藍寶石作花芯的玉質花朵,直接能晃瞎人眼。紅珊瑚本來就貴重,再加上那些紅藍寶石。這一株就算沒有千八百萬兩金子,百萬兩銀子是要的。

“怎麽沒有府裏那幾株好看?”玉璧出京前辛辛苦苦對了一遍侯府的賬,公中的不說,就單說蕭慶之那間庫房裏的古玩珍寶,件件都是國庫裏挑好的賞下來的。一年三節賞下來,庫房裏早就堆滿了能晃瞎人眼的好東西,所以這會兒見到這麽一件,真不覺得什麽新鮮。

這也是看花了眼,要擱現代沒見過好東西的時候。早瞎了。

蕭慶之衝她輕咳一聲,示意她演過了:“管家,勞你把這些都送回去,到底是件貴重物件,隨便放在這兒便是不失,有些許損傷也大為不妥。”

也不知道是被這倆夫妻成心給氣的。還是管家“氣點”太低,應一聲一拱手轉身就走了,看背影都有些埋怨他們夫妻倆不明白什麽是好東西。

那株珊瑚被後來進內的青衣小廝客客氣氣請走,這時玉璧和蕭慶之才算得了清淨,儉書令武前前後後把府裏看了一遍,回來稟過沒問題,蕭慶之才領著玉璧進內院去。這座園子本來是吳州一位富商的避暑園子,上差要來,於是被吳州府征用給蕭慶之居住。

“到底是別人屋簷下,哪怕主人不在也是別人家的屋簷,蕭慶之,要不咱們買個小院子暫時住一住。”玉璧逛園子逛得都腿疼了,想想自己以後都要在這個繞彎能繞到腿疼的園子裏住,她就想哭。

雖然景色很好,園林景觀十分秀美靈蘊,但是明明比宮裏小,從門口到起居的小院,起碼是宮門到後宮的距離,曲曲折折的好是好看,可玉璧走到一半就腳疼,可憐的扁平足。

停下來看著玉璧輕輕踮著用腳後跟走路,那一蹦一搖的模樣倒像是鴨子,蕭慶之笑著扶她坐下說:“好吧,這些天沒工夫,等過幾日陪你去看宅子,順道把茶館的樓舍找好。”

因為一直沒聽蕭慶之給過肯定的答案,所以玉璧一直當他不答應,這時聽他這麽說,一邊揉一邊抬頭,訝然地道:“咦,你這是答應讓我開茶館了?”

“沒說不答應,知道你閑不住,我在吳州事忙,肯定不能時時顧著你。看你也不是在深宅大院裏能待得住的,不給你找點事做,到時候受罪的不還是我。”蕭慶之倒直白得很,他想的是,是他把玉璧帶到江南來的,當然得管吃管住管心情舒暢。退一步說,如果不管,到時候她心情不舒暢,跟著受罪的還是他。

一聽不用天天悶在屋子裏,她總算覺得這趟江南來得值得,不用去宮裏給難侍候的淳慶帝沏茶,又不用宅著,多舒服:“那成,你先忙完正經事再說。”

第二天,蕭慶之前腳從園子裏出去,玉璧後腳就領著芍藥出了門,江南的街景果然不是北地京城那樣一味寬闊,而是街街臨水,路路通橋,家家戶戶隻要一開門,先看到的必然就是水。走在吳州府的南水街上,玉璧一邊走走逛逛,她對兩街賣絲綢的小攤兒很感興趣,但她不會做衣服,隻能純欣賞。

“夫人,看,前邊就有間茶館,你累不累,要不婢子扶你上去歇歇再走。”芍藥喊住了還想無休止走下去的玉璧,這位就是這樣,眼花繚亂的時候容易忘記自己不能走遠路,等到一安頓下來就喊腳疼。

這也是出京城後才知道的毛病,從前真沒發覺,連玉璧自己都覺得稀奇,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一種叫扁平足的存在,使得自己逛個街都不能慶幸:“行,誒……這間茶館要賣耶,芍藥你看,這裏正好臨街,又不是街市最熱鬧的地方,往出走一點是橋,前後都是水,真好合適。”

真叫想什麽來什麽,不過進去一問,價錢開得實在有點高,按吳州的房價,二層臨街兩層樓最多也就是二萬兩銀子,茶館的主家張口就要三萬,還一文價都沒得講。

“這位先生,你這茶館好是好,可要賣三萬兩是不是也太貴了點,照街上的樓價來說,你這裏實價也就在一萬八上下,我剛從牙行過來,對這邊倒也不能說陌生。張口就說三萬,也太拿我當外鄉人了。”陳江氏就是吳州人,所以玉璧開口就是一嘴流利的吳州鄉音。

“不,三萬不貴,這價錢確實沒得商量。這位夫人,你隻管去市麵上打聽打聽,我這間茶館口碑如何,生意如何,值不值得這三萬兩。”

東主這麽堅持,玉璧反倒不堅持了,既然值這麽多,她就另找個地方,也不是非這裏不可:“那就算了,先生既然覺得值三萬,而我又隻能出一萬八,我們看來也談不攏,我先告辭,再上別的地方看看,先生也再考慮考慮。”

隻是玉璧還沒到門口,那位東主就把她攔下來,一臉不舍地說:“既然如此,夫人也不必說一萬八,出個兩萬整數,餘下的銀錢我再到別處湊補一下,應該不成問題。我也知道這裏行價如何,夫人且慢,我去找個牙子來,等牙子擬好憑證咱們再談銀錢的事。”

“兩萬麽,倒也可以。”本來玉璧的心理價位就是兩萬左右,東主能主動降價她當然高興,不過東主語態很氣餒,像是缺了這一萬兩就會出什麽危險的事一樣:“不過,出門在外與人方便,東主若有什麽難處,不妨跟我說一說,我若能幫忙,自然是願意幫的。”

那東主大概也是亂了,要不不會急病亂投醫,就這麽坐下把事兒跟玉璧說了:“不瞞夫人,原也不想賣這處茶館,這是家祖的心血,一代代傳下來,怎麽舍得賣。可是為了我那弟弟,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一邊是祖業,一邊是人命,我也隻能選擇把人先保下來。整整三萬兩銀子的缺口,我又怎麽堵得上,隻好賣了茶館,希望能保弟弟個平安周全。”

看來是惹了什麽不能惹的人或事,玉璧繼續作傾聽狀,但嘴裏可沒停:“令弟早惹了官非嗎?”

那東主苦笑著點頭,歎氣道:“可不是,我那弟弟是個讀書人,可是說是讀書讀傻了腦子,一門心思領著眾人寫萬民血書,如今已經被捉下大獄。我若是不使銀子去,隻怕今晚都過不得,聽說欽差快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現在隻能盼著欽差快點來,我這三萬兩也隻能買個命,想把他撈出來卻千難萬難,時長日久,隻怕買來的命也要丟掉。”

“這個……我實在不能趁人之危,這樣吧,再等三天,如果三天內事情能解決,這樁買賣就算了。如果要是三天內事情沒解決,我就花三萬兩把這裏買下。”玉璧說完就要起身。

茶館的東主卻整個人一顫,拽住了玉璧的袍子一小角說:“你是說你肯花三萬兩買這裏。”

“對,不過要等三天,你能等嗎,你弟弟能等嗎?”玉璧不知道牢裏多黑暗,隻能盡量把時間壓短一點,別到時候人撈出來了命沒了,那救出來有什麽意思。

不是盼欽差嗎?那就自然該讓欽差出馬,有道是欽差出馬一個頂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