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忽悠靠騙子創業靠點子

尾聲 忽悠靠騙子,創業靠點子

安懷鎮。

落雪成白。

微微有些昏黃的天空中,逐漸飄下一朵晶瑩的雪花,緩緩地落在馬頭牆的青瓦之上,慢慢消失了它的蹤跡。

漸漸地,漫天的白花遮蔽了天與地,靜靜地降臨這個寧靜的小鎮。隻有偶爾掠過的西風,吹動簷角懸掛的銅鈴,打破了靜謐。

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晶瑩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仿佛是從天幕中飄散的羽毛,隨風輕落,落在飯鋪子的屋頂之上,不消片刻,就將黑色的瓦片盡數掩蓋。

西風揚起“富康飯鋪”的布招牌,也讓雪片鑽進了窗——

“小四子,倒是將窗戶關上!”劉掌櫃的站在櫃台邊上直搓著膀子,一邊衝窗台邊上的司徒十四招呼道,“你小子年輕力壯不怕凍,老人家身子骨可受不了啦!”

“哦……”司徒淡淡應了一聲,將木棍子拔了,緩緩關上了窗。

此時還不到吃飯的時候,店裏還沒什麽人,隻有兩位與掌櫃相熟的客人喝著溫酒。其中一個年長些的,走到劉掌櫃的身邊。

“老劉,你這小夥計是怎麽請的,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模樣。”

“噓——”劉掌櫃壓低了聲音,“別胡說,四小子可機靈著呢。唉,不過四個月前摔斷了一次腿,整個人就跟摔傻了似的。”

另一個年輕些的接口道:“嗨!你們別瞎猜!四小子根本沒摔出什麽事來!四個月前那天,我去朗山采藥,看了個明白——別看四小子平時聰明,結果還是一時糊塗,給一未來女騙子騙得傾家蕩產,這才變這樣,老老實實來做活了。”

“哈?還有這事兒?你給說說!”一聽有八卦可聽,劉掌櫃立馬來了精神,又給那酒客添了一杯。

那酒客打了一個飽嗝,又喝了一口暖酒,方才慢吞吞地道:“其實我也沒瞧見多少,就見著那天朗山突然來了一撥未來人,坐的一個不用馬拉的馬車。然後,我就看見四小子啦!拖著條瘸腿,拄著個拐棍,一崴一崴地追上山來,一邊追還一邊喊……”

“喊啥?”年老的酒客好奇地問。

年輕酒客攤了攤手,“好像是喊‘莫非’、‘莫非’。我一開始也沒聽明白,看到後來才算會過意來……”“後來怎樣?你倒是快說啊!”劉掌櫃的催促道。

“四小子拖著腿跑又跑不快,隻能扯著嗓子喊。然後,我就看見那馬車那兒,一個未來人的姑娘回過頭來啦!”

“哦——”劉掌櫃拉長了聲音,瞥了依舊在窗邊發呆的司徒一眼。

那年輕酒客繼續道:“再後來,四小子走得慢,還沒跑到馬車那兒,那車就飛起來啦——反正這未來人總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嗨!誰問你這個了!那姑娘呢?這就沒了?”年老酒客催道。

“是啊,沒了,”年輕酒客攤手道,“明擺著嘛——那未來姑娘騙了四小子的錢,四小子瘸著腿上去追,然後那姑娘非但不還,還說了一句刺激人的話,就這麽上了馬車飛到天上去啦!”

劉掌櫃的伸了伸脖子,“那姑娘說啥?”

年輕酒客拍了拍腦袋,回憶道:“她好像說,說什麽……哦!我想起來了!她說:‘傻十四,吾騙你的’。然後咱們的四小子就懵了,再然後,馬車就飛走啦!”

正當飯館裏的三人話著是非長短之時,卻聽得有人掀開了飯館門口的布簾子,讓風卷了雪片闖了進來——

“請問,是‘富康飯鋪’嗎?”

隻見一個穿著厚厚的棉襖,裹得像個球兒似的人走進屋來。因為戴著毛帽子,所以看不清麵目。隻能聽聲音分辨出是個女子。

“哎,是!這位姑娘,您要點什麽?”劉掌櫃見來了客,立馬迎了上來。

“我……”

“你、騙、人。”

那女子話還沒說完,就聽那個先前一直不做聲的人,一字一頓地道。

“哈!我哪有那個膽子?”女子轉身望向窗邊的熟悉身影,笑道,“再說,這不就回來了嗎?”

“……”司徒不說話,隻是瞪著她,動也不動。

已經不能分辨這是做夢還是真實。原以為這輩子沒可能再見到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自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便開始迷惑。下意識地開了口答了話,可現下,他卻糊塗了……

在他以為自己時來運轉,終於可以抓住喜歡的人攜手之時,她卻誆他騙他,幹脆一轉身,回了那個千百年後的時代。

以為此生再不相見了。那麵前的這個她,難不成隻是黃粱一夢嗎?

“喂!”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過來,在他麵前站定。而後,她從衣服中取出一個包裹,遞給了他,笑道:“‘博古通今快遞公司’,竭誠為您服務。司徒先生,這是您的包裹,來自21世紀,麻煩您簽收。”

在她的催促之下,他機械地接過包裹,拆開——

一條棉質的護腿。

“喏,”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這個是免費附贈的啦!”

他不接,他隻是捧著那條護腿,發呆。

“喂,”她伸出手指戳他,笑道,“這玩意兒你不收會後悔哦!”

聽了這話,他再度機械地接過盒子,拆開——

一塊塊的綠豆糕,碼得齊齊的。

他認得的:這是白雲觀的綠豆糕。

望著手裏的綠豆糕,想起四月之前她與他的話。他忽地將綠豆糕盡數塞進了嘴中,而後鼓著腮幫子,怔怔地望她。

“你……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曲慕非淺淺地笑了起來,“抱歉,遲到得有些久。”

“奶奶的!你說好隻去一天的!”他撲上來摟住她,死死抱住,再也不鬆手,“騙人騙人騙人!”

她不說話,隻是淺淺地笑著,感受著他收緊的手臂。

“慕非……”

“嗯?”

“你……胖了。”

下一刻,司徒就捂著鼻子蹲地上去了。隻見他哀怨地瞥著曲慕非,帶著濃重的鼻音抱怨道:“放我鴿子放這麽久,說你兩句就打人——曲慕非,你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

“是啊,我就是這麽不講道理,”她狠狠瞪他一眼,“既然貨已經送到,那我回去了!”說罷,她轉身就走。

然而,剛邁開一步,就被他從身後抱住,死緊。

“還要回去嗎?”

耳邊他的聲音很輕,呼吸之聲都聽不見,應是緊張地屏住呼吸的緣故。她心裏一沉,點了點頭,“嗯……”

“……”

擁住自己的手臂慢慢鬆開,耳邊,他的氣息噴在麵上,卻越來越遠。

曲慕非抬起手,勾住他的手臂,不讓他鬆開。

“那個……我畢業了,開了家公司,也和政府申請過了專利與執照,獲得了國家扶持——‘博古通今快遞公司’,專職為古往今來的人傳送信件和非違禁物品。所以……”

“所以?”他喃喃地重複,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所以,”她笑吟吟地道,“你不是說過你腳程很快的嗎?給我打工如何?”

“好處?”

“共同創業,不離不棄。外加……”

“什麽?”

“外加首付款——香吻一個。”

“成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