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A市醫院，手術的燈還亮著，裏麵正在進行著生死搏鬥，當尹書舟滿身是血的抬進醫院的時候，尹暮川隻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尹書舟就那樣毫無生氣的躺在擔架上，血浸染到了臉頰上的發絲凝結成塊，可見的皮膚上都是暗紅的血，不知道傷口有多少，尹暮川隻是傻傻的看著眾人動作迅速將尹書舟送上救護車，匆忙之中的碰撞，女生的尖叫也毫無所覺，目光緊盯著那血色中的人，渾渾噩噩地跟上救護車，到了醫院。
那手術中的燈光還沒有暗，尹暮川的手不自覺的發著顫，不能控製，尹暮川將一隻手覆上另一隻手，兩手緊握。
走廊裏還有顧銘欣和包紮好的孫辰，在兩人滾落的過程中，孫辰隻是受了一些皮肉之傷，但是尹書舟的情況卻不容樂觀，一塊尖利的石頭劃破了他的衣服刺入腹部，血流不止，不知是否傷及內髒。
收到自己的孫子受傷消息的尹老爺子也已經趕來，尹老爺子雖然已經年近花甲，但是身形高大，肩背寬厚，發白的發絲總是梳得一絲不苟，表情肅穆，身著筆直的黑色西裝，不怒自威，身後跟著四個保鏢，老爺子步調沉穩，朝著手術室走來。
顧銘欣這是第二次看到尹市長，那次吃飯顧銘欣不敢抬頭亂看，沒有什麽印象，隻知道他氣場強大，這次顧銘欣更加真切的感到來自尹老爺子的壓力，傳說中的尹市長，雷厲風行，叱吒A市二十餘年，可是說是擋下半邊天，近距離的觀察，這才發現並沒有一般老人該有的老態，反而是精氣十足，令人震撼。顧家是以房地產起家的，原先家族企業並不算好，隻是近十年房地產的蓬勃發展也給顧家帶來了壯大，因是商家出身，在圈子中新嶄露頭角並沒有權勢的依傍，所以顧家對於顧銘欣與尹書舟的交往是十分讚成的。
尹老爺子對於自己教出來的孫子，幾斤幾兩自是了解的，對於尹書舟也是放心的，但沒想到就是這信任出了錯，對於尹書舟的教育，尹老爺子自認為從來不苛求，不以成績論高低，混跡政壇多年的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在尹書舟以後的道路中什麽是最重要的，隻是尹老爺子沒想到的是，尹書舟竟然背著自己談起了戀愛，原先有聽到一些風聲，也並不在意，因為相信自己教出來的孫子是有分寸的，但沒想到竟然為了眼前的女孩，鬧出了這麽大的危險。
話說尹老爺子如此生氣也是有緣由的，尹書舟摔傷，而事發時隻有孫辰和顧銘欣在場，於是謠言就這樣產生了，說是尹書舟和孫辰為了爭奪顧銘欣的青睞，兩人在打鬥之中，雙雙掉落山坡。
顧銘欣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著眼前的尹老爺子，尹老爺子看著眼前的女孩，喜怒不形於色，隻問了句：“你就是最近在和書舟相處的女孩子？”
顧銘欣點頭，隻是心裏卻明白尹老爺子話裏的意思，隻是“相處”罷了，連戀愛也算不上。顧銘欣將頭低的更低，此時孫辰卻走進顧銘欣身旁，保護意味明顯。
隻是尹老爺子卻沒有再發問，視線卻略過兩人直接忽視，徑直走向蹲坐在角落裏的尹暮川，看到尹老爺子，尹暮川站起，身高直到尹老爺子的耳邊，尹暮川呐呐叫了句：“爺爺”
對於一向叛逆的尹暮川，很少像現在這般叫著自己，甚至帶著無措驚慌，尹老爺子卻是中氣十足：“抬起頭！”
尹暮川抬頭，猛然迎麵就是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靜寂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清晰。尹暮川捂著自己的臉頰，看著麵前尹爺爺堅毅的目光，不怒反笑，幾乎是咬著牙說出：“打得好！”
尹老爺子麵色冷霜遍布，“現在後悔有何用！要怪隻怪你自己的能力不足，是誰在我麵前信誓旦旦說要保護自己的哥哥，永遠輔佐他，看看你自己又是怎麽做到的？”尹老爺子字字鏗鏘，隻是最後的一句卻帶著尾音，帶著不自覺的顫抖，就算是表麵如何的堅強，自己最疼愛的孫子此刻在手術室中生死不明，又如何冷靜。
就在此時，醫院的院長也匆匆領著一大幫穿著白大褂的人趕來，滿頭大汗，連忙保證，已經安排最好的醫生在做手術，還請尹市長不要擔心，院長一群人恭恭敬敬將尹老爺子邀請到了貴賓室接待。
不一會兒接到消息的尹爸爸和尹媽媽也趕來，尹媽媽自是十分心焦，扶著尹爸爸的肩膀顧自抹著眼淚，隻是不停念叨：“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尹爸爸無奈在一旁安慰，“不要瞎擔心，書舟不會有事的。”
看著傷心的尹媽媽，在一旁的顧銘欣麵帶自責，跨步想要走到尹媽媽麵前，卻被尹暮川按住，尹暮川麵帶冷色，聲音冷漠：“你先回去，手術完了，我會通知你。”
顧銘欣遲疑：“可是”
“走吧，我們先回去，你現在還生著病，先回去休息。”孫辰在一旁勸到。
顧銘欣看著淚流不止的尹媽媽，想到自己無法承受的指責，顧銘欣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而孫辰歉意地看了一眼尹暮川，說到：“等書舟出來了，替我謝謝書舟。“也隨之離去。
等到尹書舟再有意識的時候，映入眼裏的是陌生的布置，身上傳來陣陣痛意，引得尹書舟皺眉。
感到尹書舟的動作，守在一旁的尹暮川連忙發問：“哥？你醒了，哥？”
“唔暮川”
尹暮川將尹書舟頭輕輕抬起，將杯沿貼著尹書舟的唇角，尹書舟就著喝著杯裏的溫水。
喝完才疑惑：“我這是怎麽了，唔，疼”
尹暮川趕忙將尹書舟扶好，“哥你別亂動，你的肚子上有傷口，小心滲血。”
“哦，對，我掉到山坡下了，難怪這麽痛。”
尹書舟顧自□□，卻發現尹暮川忽然沉默，尹書舟發現不對，輕聲呼喚：“暮川？”
尹暮川這才抬起低垂的腦袋，向來桀驁不羈的眼裏此時卻是帶紅，聲音黯啞：
“哥是掉下了山坡，碎石刺入腹部，就差那一毫米，就差一毫米插入肺部，即使如此你還是滿身是血，臉上是血，身上的襯衫也被血浸染透了，哥就那樣靜靜的躺在擔架上，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血就那樣流著，透過擔架下的布滴落到地上，好像永遠都不會停媽咪總是哭，爹地隻會說‘沒事。’就連爺爺，拿著杯子的手也在顫抖著，要是遲來醫院五分鍾，一切都來不及了”尹暮川輕聲述說著，聲音到最後越來越輕，幾乎聽不見，握著尹書舟的手腕也越來越用力，像似又回到了哪一晚的場景，但是尹書舟又怎麽會感受不到那撕裂般的疼痛，淩遲著，綿延不休。
尹書舟聽著因為自己給家人帶來的痛苦，也是愧疚不已：“暮川”
暮川卻是忽然挺高語調：“哥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是多麽的害怕？從來都沒有的害怕，怪你的狠心，怪我的無能，但是那又有什麽用呢？你還是躺在手術台上，哥求你求你，不要再這樣，不要”
“對不起暮川”尹書舟摸著尹暮川的頭頂的亂發，“是我魯莽了，下次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道歉是沒用的，哥。”尹暮川將自己頭頂的手拉下，緊緊抓住尹書舟的眼睛，湊近，直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隻要你記住，下次，隻要你流一滴血，我就流兩滴血，你挨一刀，我挨兩刀，要是你不幸死了”尹暮川將最後兩字說得極輕，輕的幾乎麵對著尹暮川的尹書舟也聽不清，“我也不會獨留於世我尹暮川說到做到！”
尹書舟眼裏滿是震驚，震驚於尹暮川的絕決，尹暮川眼裏的認真，尹暮川語氣不帶絲毫玩笑，就在尹書舟呆怔之時，暮地將原本就近距離的兩人更加拉進，唇齒相貼，尹暮川咬住尹書舟的下嘴唇，用力向外拉，放開時尹書舟的唇上赫然印上半圈的牙印。
尹暮川由之前的黯然傷心到之後的狡黠奸詐，轉變的極快，尹書舟還來不及回神，尹暮川又將唇印下，唇瓣移動之間語帶笑意緩緩說道：“這樣好，要是有下次，哥就想想我吧，我向來是什麽都不怕的”
尹暮川銜著尹書舟的唇瓣說得風輕雲淡，尹書舟看著麵前幾乎陌生但似乎又十分熟悉的尹暮川，情緒波動之間，竟然就這樣暈厥過去了，尹暮川看著昏暈的尹書舟，不慌不忙按響警報器，看著醫護人員給尹書舟帶上氧氣罩。
“這是怎麽了？”剛來醫院的尹媽媽手裏帶著煮好的粥，還沒放下就驚慌發問，“書舟怎麽了？”
尹暮川接過尹媽媽手裏的袋子，“沒事，哥隻不過是剛醒來，還太虛弱罷了。”
尹媽媽看到尹書舟一派輕鬆，毫無擔憂，速來知道這兩兄弟感情深厚，知道尹暮川此話不假，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是趕緊通知爸爸和智聞。”
“不用了媽咪，爸爸和爺爺輪流守了幾天，肯定是累壞了，還是讓他們好好休息吧，這裏一切有我。”
如此，尹媽媽這才和尹書舟一起等候著尹書舟的再次蘇醒，期間，顧銘欣和孫辰幾次想要探望，隻是都被尹暮川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