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隱者thehermit尾聲

二二,愚者 The Fool 大結局

愚者的編號雖然為0,其實是一張沒有號碼的牌,也沒有特定的位置,在不同的塔羅牌中可能處於不同的位置……

“愚者”並不是代表愚笨,他代表著不確定,或是新的循環。

“愚者”的寓意並非愚蠢,它是一種忘懷一切,坦蕩無拘的自由。

這份灑脫有時候來自於天然的隨性,有的時候則是經曆了悲歡離合後的徹悟——看穿了人世間的本質,從而回歸了質樸的本我境界,一如這張牌本身的數字:零。

1,

那天我突然收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是一個老人打來的,他說,他想和我談談。

在S城郊外的一個小公園裏,我和他見麵了,原來,他就是那天我和凡嶼在H城飛機場裏見到的那個老禿子。

我們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後,老人拿出一張照片給我看——上麵有一個女孩穿著淡藍色的夏裝,很像曉夕。

老人痛苦地說:“我叫賀駐軍……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女兒——10年前,車禍……她永遠地離開了我……你知道孤獨對於一個老人來說是多麽可怕嗎?

雖然我是個導演——但我其實也和所有普通的老人一樣害怕孤獨……後來我認識了曉夕,她曾給我的一部新片設計過背景,她是個做事情認真的人,所以我一開始就很喜歡她——

你別誤會,這是一種最純潔的喜歡——長輩對晚輩的那種——後來,她也常常來照顧我——因為我的健康狀況已經很不好了……

我問她想不想拍戲,我可以捧紅她,她淡淡笑了笑,她說她對虛名並沒有太多的興趣。

我雖然有仆人,但他們和我都是隔閡的,他們把我想得高高在上,把我當神一樣供奉著,而不是把我當一個人來關懷……

所以我很喜歡她,她對我很親切,親切地就像是對家裏的親人。

我和她就隻是這樣的關係而已——你相信嗎?

也許你不相信——因為我們所有人都聽了太多的什麽老板小蜜之類的故事,以至於我們把所有本應該美好的東西都看得肮髒了……

我現在來,隻想跟你說……曉夕她服毒自殺了,現在正在第一醫院搶救……”

我跳了起來,問道:“賀老先生……為什麽,她為什麽自殺?”

賀駐軍深凹的眼中流出了兩行渾濁的眼淚,沿著皺紋,在臉上蜿蜒曲折……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像她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麽要選擇死呢!”

2,

我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我發現我做不到——離開老人後,我在第一時間跨上了我的銀色鈴木……

我幾乎是在闖著紅燈,幾次差點撞人或者被撞的情況下到了第一醫院。

我在醫生的帶領下來到了無菌病房……經過好幾層的射線消毒我還是隻能隔著玻璃窗看看曉夕而已……

那一刻,曉夕突然清醒了,她吃力地看看我,然後還對我笑了笑:她的笑容象五月的揚花——這本是一個很溫暖、很真誠的笑……可為什麽我的心好痛?

有一種酸酸的**在往上在湧,我突然就無聲地哭了……

曉夕你一定會好的……一定……你以前不是創造過奇跡嗎?——你這次一樣能夠的,對嗎?

3,

但那天晚上曉夕真的永遠地離開了我……最先打電話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依然是賀老先生。

我像木偶被人牽引著一般來到金色花園原來的那個家裏,走進曉夕的房間……

這是一個很樸素的房間,一張木質的桌子上放著一些書,幾枝筆並一盞微弱的台燈,角落裏零散地放著一些作畫的工具……整個房間僅此而已。

卿瑤正在整理她的遺物。

見到我,卿瑤搖著我大叫:“你害死了曉夕,你明不明白?”

然後她放開我,長歎一聲:“算了,其實也不能怪你的……”

接著卿瑤道:“曉夕就是在這個房間裏服毒自殺的……那個時候,我去上班了……

等我回來,發現她,我立刻打了120,接著,我打給了任飛。

在醫院,我們遇到了那個叫賀駐軍的老導演。

曉夕告訴醫生,她想見你最後一麵,她想告訴你,她錯怪你了……於是賀老先生就親自去找你。

最後你來了,她看著你笑了,你流淚了,她知道你也原諒她了,那天晚上,她就去世了。

這是曉夕自殺的時候留在這屋子裏的一封信,給你的,你看看吧。”

4,

我打開信,是曉夕那永遠清瘦清晰的美麗筆跡——

林漾:

在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已經不在人世。

我太累了,22年的生命對我來說已經太長太長……

我沒有家,沒有什麽親人,所以我決定走了,無牽無掛地。

那天我把你交給卿瑤的信拿回家,我看了,立刻癱倒在沙發上……原來,錯的人是我和任飛,神居然真地跟我們開了這麽有趣地玩笑,太有趣了……

後來任飛也看了,他沒有說什麽——但沒有說什麽卻是最可怕的,因為,他也覺得自己錯了。

我們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陰暗……我們之前在一起就不怎麽說話,現在更是連招呼都打不起來了。

他痛苦,我更痛苦。

那天我去孤兒院看我弟弟,他依舊沒有理我。

在回來的街上又遇到了幾個以前追過我,被我拒絕的男生,他們在那起哄:

“不要以為傍了任飛就怎麽樣了,你以為我們怕任飛啊?”

“呦,哭啦,哭了才更想讓人輕薄嘛,哈哈!”

“其實全校都知道你是**,還裝什麽純潔啊,來,親一下!”

“別跑啊……怎麽,去找你們家任飛了?哈哈”

我又驚又怕地跑回家,用手抱住頭,縮在沙發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但在我平靜下來之前,又響起一陣急促地敲門聲——

我去打開門,三個打扮得過分個性的女孩走了進來……

“你就是趙曉夕吧?”一個綠頭發的,十分苗條的女孩將她口中的香煙扔在地上。

“對,我是。”我小心地回答,模糊中,我記得自己似乎見過她,仔細想想——她好像曾和你有過交往,是你同學,是正宗的B大裏的紈絝子弟。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我臉上!

綠頭發罵道:“**,你也太惡毒了點吧!……漾為你付出了這麽多,你怎麽連她的男朋友也搶啊!”

“我……”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了。

“啪!”又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我臉上!

綠頭發身邊的一個藍頭發道:“**,你別裝純潔啊,我討厭你這一臉無辜的表情。”

綠頭發身邊的另一個白頭發手指著我的鼻子道:“像你這樣的人,活著有什麽意思?……要我是你,我早就去死了!”

綠頭發向身邊那兩個人招了招手,對我道:“算了,也算漾寬宏大量,不準備和你計較,反正你記住點,今天就當是個警告!”

她們很瀟灑地走了……

我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跪坐下來……連哭泣,都忘記了……

那天任飛一整夜都沒有回來,也沒有給我打一個電話。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真的不知道。

我怕他會變,甚至變成一個小混混,變得有一天,連我都不認識他了。

周圍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我一個人在一幢大得過分的別墅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坐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天終於亮了,我機械地走到了我、你、卿瑤三個人的那個家裏……

那個家也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真的,像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我想打電話給你,真的很想……這個世界上,我最虧欠的人就是你。

但你早已在信上決絕地寫給我“曉夕,我不會管你了,你也別管我了”——是的,應該的,異地而處,我也這樣寫了。

現在,我拿出我的塔羅牌……茫然地抽出一張——是13號牌,死神,TheDeath!

我看著這張一直糾纏著我的恐怖牌,突然,覺得它是那麽親切!

我親吻了它一下,然後拿出早已買好的藥,把它們全喝了下去。

我是個不祥的人,就像一個爛果子,那麽就讓它消失掉吧!

5,

曉夕的信後還附帶了一張紙,上麵寫著一首詩:

《絕命詞?塔羅之戀》,

一分一秒,

不停的命運之輪;

百年流辰,

暗淡女祭司的淚痕;

有一種痛叫思念,

看不到血;

有一種傷叫後悔,

不能改變;

隱者獨自徘徊,

世界依舊,戀人不再;

蒙朧中,

我看了死神親切的笑臉,

白蝴蝶劃破黑色的夜,

折翅而落,

月亮在哭泣,星星在哀唱;

倒吊男的戰車,無節製的力量;

飛揚的羽毛裏,

隱隱是祭司的假麵;

太陽上的裂痕,

擴大了的殘缺,

煙霧中惡魔出現,

力量在皇帝手上蔓延,

連著身上的線,

審判的時刻,

隻有血色美麗妖豔。

6,

看完曉夕留下的信,我不禁仰天長笑:為什麽?真的是上天給我們開的玩笑嗎?

7,

曉夕的遺體去火化的那天,天氣很差,陰陰的,卻不見下雨。

我低低地對任飛道:“我們不能在一起了,對嗎?

曉夕以前口口聲聲說她背叛了我,其實她沒有,反而是我一直不能原諒她,才讓她過早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對此,我要負責任,你,也要負責任……所以,我們隻能用分手的痛苦來作為對她的賠償!

隻因為一切都太晚了,不是我不愛你,而是我不能愛你了……並不是一切東西,失去以後都可以補救的。”

任飛很難過地點點頭,然後問我:“你以後準備怎麽辦,去哪兒讀研?”

我淡淡道:“我自己要求被調劑到別的學校……S城……我累了……”

8,

在我離開S城以前,我去孤兒院看過趙煜。

我問阮煜:“你姐姐已經走了……那你現在還恨她嗎?”

那個冷漠的孩子突然哭了,他說:“你以為我真的是恨我姐姐嗎?……我從來沒有恨過她……你知道以前她每次來見我,我為什麽都不見她嗎——

因為如果姐姐知道我還想著她,她一定再苦也會把我帶在身邊的……但你也知道,當時姐姐一個人生活都很困難,她又怎麽能再帶著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孩子呢?”

原來……如此……

隻是我們得到答案的時候,永遠都太晚了一點。

9,

就這樣,一段青春的歲月從我身邊滑走了……永遠的……

它們最後或許沉入湖底被掩埋了起來,時間久了,就會變成化石,在某一個不經意間,由於地殼運動,又露出了一些。

許多年以後,我又在某個節假日回到了S城的父母家中。

想起了這一切的一切……原來,它們都還脈絡清晰地保存在我記憶裏。

窗外的雨依舊下個不停……是的,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卻又最真摯,最感人的年代……

現在,我從身邊的包裏拿出一個已經滿是灰塵的金絲秀袋——裏麵是曉夕留下的一副塔羅牌……

曉夕曾很詳細的教過我怎麽玩塔羅牌……我學著曉夕的樣子將牌從左往右在自己的手上扇形展開,最後從已被攤至環扇型的牌中輕輕抽出一張:

是0號牌,愚者,TheFool……

“愚者”的寓意並非愚蠢,它是一種忘懷一切,坦蕩無拘的自由。

這份灑脫有時候來自於天然的隨性,有的時候則是經曆了悲歡離合後的徹悟——看穿了人世間的本質,從而回歸了質樸的本我境界,一如這張牌本身的數字:零。

我對著牌笑了笑,然後輕輕地把牌連同金絲秀袋一起放回去。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