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無論邢夫人心中對王夫人多麽的羨慕、嫉妒,但是到底改變不了她如今是方方麵麵都比不上王夫人的,而王夫人因著賈瑀處處幫襯著她,早就不將邢夫人看在眼裏了,現如今在她眼裏什麽都比不上她的兩個兒子。

又說了一會話,賈母就道乏了,讓邢夫人和王夫人都散了去,她又囑咐了鴛鴦,明天要記得開她的私庫將銀票給邢夫人送了去。至於王夫人那裏,回去之後,就從公中的賬上將給迎丫頭預備嫁妝的銀子準備了出來。

至於這些銀子能置辦些什麽東西,邢夫人又會不會從這些錢裏麵貪墨,那就不是王夫人考慮的事情了。反正今兒老太太將姑娘們的嫁妝銀子定下來的事情,想必明兒就會在府中傳開了。

到時候,邢夫人給迎春預備下的嫁妝好了壞了,多了少了,與她是全沒關係的,畢竟王夫人隻要將銀票給夠了數,其他的是全沒打算插手的。

至於探春的親事,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這提親的人還沒上門呢。但是想來老太太說得也對,這三個姑娘中,除了惜春還嫌年紀小,身量不足,這迎春和探春是不差幾歲的。而這迎春和探春雖然同是庶女,但是以如今這清靜看來,他們二房的女兒顯然要比大房的金貴得多。

更何況,不說別的,隻說姑娘們本人,這探丫頭也要比那迎丫頭生得出彩多了。更何況以探丫頭的性子和才幹,即便是嫁到了大家去,也絕對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一把好手,管家理事更是不在話下。無論在哪方哪麵都要強上迎丫頭一頭不止,這迎丫頭能得靖國侯府這樣的人家青眼,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想著,王夫人也讓玉釧兒拿了鑰匙將她的百寶閣打開。打開那床上設著的小櫃子,在最底下的小抽屜裏拿出一個扁方鑲嵌著寶石的盒子,王夫人拿著帕子拂了一下,這才接了玉釧兒另外遞過來的一把更為小巧精致的鑰匙。

打開這紫檀木做的盒子,上麵是幾件極為精致奢華的首飾,想來能小心的收在這裏,必然是王夫人極為珍愛舍不得戴的。在首飾下麵就是一遝厚厚的銀票,竟然每一張都是五千兩的麵額,這一遝子銀票下來有幾十萬兩不止。

王夫人的注意力卻沒太在這些銀票上,畢竟她身處內宅,雖然也有些用度,但是到底有限。如今這些銀票對於她來說也隻是個數字罷了,更何況有賈瑀在,哪怕是他一文錢都沒有,賈瑀也不可能讓她餓著。

將那遝銀票翻開,王夫人拿出十來張地契,這些裏麵有她當年出嫁時候王家給她的陪嫁莊子和鋪子,更有後來賈瑀送給她的。雖然那時候王夫人將其中的商鋪的地契都給了賈瑀,但是後來賈瑀也都拿回來讓她保管了。

隻是接管了那些鋪子的管理權,更是將那些鋪子的生意打理的蒸蒸日上,而賈瑀送給王夫人的鋪子更是他的產業中最賺錢的,每年年節的時候,賈瑀都會將一年的紅利給她送回來。這些時候的積攢,竟然讓王夫人的手裏握著不少的銀子。

現在王夫人一張張的過著手裏的地契,從中選出一家收益十分不錯的鋪子,另外一個收成中上的莊子,更是拿了一萬五千兩銀票出來。

在王夫人看來,賈母給探春貼了多少銀子不要緊,那邢夫人給迎春拿多少銀子更不在她的眼中,現在她隻是拿著探春當自己的親身女兒看,更何況現在的王夫人並不缺這些黃白俗物,自然對於探春的嫁妝十分的大方。

王夫人想著,到時候再給探春買上幾個莊子、鋪子的做陪嫁,哪怕生意和收成一般,有著她給的這莊子、鋪子每年也必然沒什麽問題的。

王夫人讓鴛鴦另外拿了個匣子,將這地契和銀票並上從公中支出來的探春的嫁妝銀子裝在了一起,另拿了個精致的小鎖頭好好的鎖上,這才與她自己的那個鑲嵌著寶石的匣子一起再度鎖在了百寶閣裏。

玉釧兒自從金釧兒走後,因著王夫人對著金釧兒的一分愧疚,在王夫人的麵前也越發得臉。玉釧兒本就是個七巧玲瓏心,因此也越發受到王夫人的信任,現如今更是已經幫著王夫人管著她的私庫,即便是鑰匙都是由她親自保管的。

雖然這匣子並不常開,但是金釧兒還是知道那裏麵究竟價值幾何的,隻是她沒想到在三小姐的婚事上,王夫人竟然能夠這麽大方。再怎麽說這賈探春也是個姨娘的女兒,王夫人能夠不克扣她的嫁妝,還能給添上這麽多,真真是不容易。

因此,玉釧兒對於王夫人是越發的敬重了,她一直都覺得能夠讓金釧兒沉冤得雪多虧了瑀三爺,而王夫人也一直對她們姐妹倆極好,從小到大的跟在太太身邊,竟是從來沒對她們伸過一指頭,就是說當女兒養也差不多了。

雖然,玉釧兒一直因為金釧兒的死對寶玉多有怨懟,但是到底人死不能複生,她也算是受了三爺和王夫人的恩惠了,因此,玉釧兒在王夫人身邊伺候著也越發的盡心。

王夫人這邊盤點著自己的私庫不提,邢夫人那邊也同樣開了自己的私庫,細細的盤算著。

邢夫人本是小戶人家出身,為了能嫁進賈家這樣的人家,更是為了使得拿出的嫁妝不要那麽寒酸,當初竟然是傾盡全家之力預備的。自從邢夫人嫁進了賈家,這本來還算是可以的邢家也就此沒落。

邢夫人雖然也想著嫁進賈家以後能幫襯著自己家,可是真正進來之後她才明白,之前的一切都是想當然。首先,她作為賈赦的繼室,不論是出身,地位,才華都差了王夫人一頭不止,更是因著她進門的時間比王夫人遲,失了這管家之權。

雖然年輕的時候,邢夫人還想著將管家的權利奪過來,可是幾次與王夫人交手,邢夫人都不曾撼動王夫人的地位分毫,更是讓王夫人四兩撥千斤的反擊了回來,幾次都弄得形容狼狽。

這樣的幾次之後,即便邢夫人再傻她也明白,她根本就不是王夫人的對手。索性,邢夫人徹底將這管家的權利放了過去,不再癡心妄想。

更何況,幾年之後,璉兒到了適婚的年紀,更是相了王熙鳳,王夫人的內侄女,這下子邢夫人是對賈璉夫婦更是沒什麽想法了。她也就當自己沒有賈璉這個繼子,也沒有王熙鳳這樣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媳。

其後幾年,果然王夫人將管家的權利漸漸的下放到了王熙鳳的手裏,這鳳丫頭也是個厲害的,竟然將偌大的一個賈家管得井井有條。

而邢夫人之所以能夠那麽徹底的放了這管家的權利,也是因為在賈家待的時間越長,她越明白這管家之事的繁瑣,光是瞧著那伶俐的鳳丫頭每日裏都要忙得猶如陀螺一般團團轉就可見一斑,這一日裏就是沒有幾百件事,也是有幾十件事要處理的。

邢夫人雖然有自知自明,明白她是無論如何都應付不來的,可是她心中還是不甘心。為什麽她家的老爺承了爵位,卻要住在這隔出來的偏院,為什麽他們長房的兒媳卻向著二房,他們長房的嫡子卻在二房麵前團團轉。

邢夫人雖然不甘心,但是到底無奈,誰叫他們長房就沒有一個爭氣的呢。

邢夫人收拾收拾思緒,這才皺著眉頭翻檢她手上的東西,此時房中隻得她一個人,丫鬟婆子都叫她給遣了出去。

想來,老太太給迎丫頭添了五千兩銀子,公中還能給拿出三萬兩銀子,有了這些銀子,這嫁妝辦起來定能好看很多,想來也不差她的這一分了,沒準還能從迎春的嫁妝裏摳出一兩分呢。

邢夫人想著,剛剛還皺著的眉頭就漸漸的鬆開了,慢慢的那眼角眉梢也都帶上了笑,唇角的皺紋都深了幾分。

本來,有了賈瑀煉製的養顏丹,賈家的女人都比同齡的女人顯得年輕、氣色也好,隻是邢夫人有的,王夫人也有,甚至王夫人吃的、用的還要比邢夫人好上幾分,因此別看王夫人虛長邢夫人幾歲,但是王夫人看著要比邢夫人年輕很多。

更何況,女人的心裏狀態對於容顏的影響那是巨大的,王夫人心裏幾乎連個煩心事都沒有,邢夫人卻是一堆的糟心事,那是絕對不能比的。即便是賈母,除了那滿頭銀絲以外,看起來氣色都要比邢夫人好上不少。

邢夫人這邊如何算計著迎春的嫁妝銀子,賈家的三個姑娘是不知道的。

此時的三春正聚在了迎春的屋子裏,因著從前賈瑀敲打王熙鳳的時候提點過幾句,更是將賈家的刁奴都交給了王夫人處理,那個從前還會欺負迎春,拿著迎春首飾出去賭錢的奶娘是早就被趕了出去的。

可是,迎春的性子卻是從小就養成了的,雖然沒有奶娘對她的欺辱,如今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是老實本分的,但是迎春依舊還是懦弱的,遇到事情了也隻求著能夠相安無事就是最好的。

三個姑娘將丫頭、婆子都趕了出去,湊到一起說悄悄話,惜春高興的說:“二姐姐,我聽著入畫說,昨兒靖國侯府的太太來我們家提親了,你可知道?”

迎春還沒說話,探春就伸出蔥蔥玉指戳著惜春的腦門道:“你這丫頭,沒羞沒臊的,這話兒也好掛在嘴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