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就是水溶眼裏那點點的笑意一時間讓賈寶玉更加的懊惱,他怎麽在水溶麵前又出醜了。一直以來,賈寶玉都覺得自己無論是麵對什麽樣的男女都遊刃有餘,即便是林妹妹那樣天仙似的人物,也不曾如此刻一般失態。
“好了,別想那些了。你家人來接你了,我說你今兒吃多了酒,在我這裏小睡一會,你這會出去正合適,他們已經等了一陣子了。”水溶說著,抬起手在賈寶玉頭上揉了一下,就叫了在門外候著的小廝將人送了出去。
隻是在賈寶玉出門之後,水溶再次回到了書案前,仔細的端詳著紙上的那個少年。而剛剛放下的還沒來得及洗幹淨的毛筆尖上還沾著點點朱砂,而整幅畫上卻沒有任何一點紅色的痕跡,顯然剛剛賈寶玉進門的時候將水溶作畫的興致打斷了,而這會的水溶卻沒有再次提筆的打算。
站在書案前的水溶微微垂著眼睛看著紙上的少年,眼神一點點的變得迷離,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心不可抑製的動了。隻是那個少年看著他的眼光卻是極盡冷漠,冰冷得他的心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也許是不甘心被那個少年無視吧,他特地跟他的父親提起了他的胞兄,卻對他不甚熱絡。也許那個時候水溶的心底是幼稚的想要那個不肯看他的少年嫉妒吧,他希望他能夠嫉妒他的胞兄得到他的青睞。
可是事實卻是,他又一次失算了。
那個少年並沒有如他所想一般因為心中嫉妒胞兄而來討好他,他隻是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他與他的胞兄親熱的交談,甚至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和他的胞兄身上的時候,那個少年竟然悄悄的退到了一邊。
猶記得看到少年躲在一邊最後慢慢的離開人群的時候,心中那份要掙紮而出的不舍,可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眼神凝固在他的胞兄身上,緊緊的拉住他的胞兄的手。
水溶可以從少年的胞兄的眼神中讀出與他同出一轍的欲望,看著這張與少年一摸一樣的臉,也許自己是可以滿足的吧。
漸漸的,水溶終於發現,他再一次失算了。
越是和少年的胞兄在一起,水溶越能發現心底的不滿足讓他的心就好像漏了一個洞一般,從心底泛上的涼讓他越來越迷茫。
水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為什麽心中的人明明是那個少年,卻和他的胞兄糾纏在了一起。即便是兩個人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就算是沒有那顆朱砂痣也一樣不容錯認的兩個氣質迥異的人。
心底的迷茫一點帶你的泛上來,讓水溶久久不能平靜,這才拿起了筆將少年在他心中的樣子一點點的呈現在了紙上。隻是最後拿著朱砂筆的時候,那眉間的朱砂卻是怎麽都點不下去,就這樣提著筆出了神,一直到那個少年的胞兄走進了書房。
水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微抬起頭,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他小心的將那副還未完成的畫卷了起來,他知道這副畫怕是在他有生之年都不會完成了,但是他卻舍不得丟掉。
喚了一直候在門外的小廝,囑咐他將那卷畫拿去裝裱起來,至於那粒沒有畫上的朱砂痣就讓它成為他心底最特殊的存在吧。
此時的水溶卻不知道,他沒畫上的那顆朱砂卻是生生的救了他一命。若是此時他將這副賈瑀的畫像畫完全了,甚至還大大咧咧的拿出去裝裱,即便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現在不知道,也難保不會在未來知道的時候,好好和他這個北靜王算算這覬覦帝王愛人的罪。
水沐從來都不是一個大方的人,多年來作為帝王在父親和兄弟給予的夾縫中生存,早就讓他學會了一定要緊緊抓住屬於自己的東西。如今的水沐與賈瑀早就互通心意,更是有著靈玉空間給予的情侶契約,賈瑀明明白白的就是他水沐的人,又怎麽能容忍他人覬覦。
在書房中的一切離開了北靜王府跟著家人回榮國府的賈寶玉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如今他傾心所愛之人竟然愛的是他的親弟弟。
賈寶玉雖然單純,卻足夠敏感。他早就發現在水溶的心底還有一個人,他可以感覺到水溶是喜歡他的,最起碼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水溶眼底的笑意都是真實的,隻是寶玉也確實明了他比不上水溶心底的那個人。
但是賈寶玉猶豫糾結了那麽久,最終在送賈政回城的途中看到水溶的馬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最終還是淪陷了。他放棄了掙紮,決定放任自己的心卻追尋自己所要的,即便要付出一輩子的努力,他也不會再放棄了。
賈寶玉坐著賈家帶來的馬車回了榮國府,一回來就問明了賈母的位置,急急的去到賈母跟前告罪去了。
賈母看著賈寶玉安安全全的回來了,剛剛還有些動怒的心思登時就熄了,拉著寶玉的手從頭到腳、從前到後的仔細看了一遍,發現的確還是全須全尾的這才放了心,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跟在賈母身邊的主子、丫頭、婆子看著賈母又笑了,這才都高興起來。剛剛因為賈母不高興,眾人在玩鬧之間都有所收斂,都覺得十分不盡興,可是仍然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們就怕自己臉上的笑容大了,讓賈母看著礙眼,到時候隨便說上她們幾句那就夠她們受得了。
如今這賈家的鳳凰蛋回來了,賈家的老祖宗也高興了,那這鳳姐的生辰就可以接著熱鬧下去了。
賈母拉著賈寶玉坐在自己身邊,戳著他的額頭教訓道:“怎麽也不說聲就私自跑了,這還了得!明兒再這樣,等老爺回家來,必告訴他打你。”
說著又罵跟的小廝們都偏聽他的話,說那裏去就去,也不回一聲兒。一麵又問他到底那去了,可吃了什麽,可唬著了。
寶玉隻回說:“北靜王的一個愛妾昨日沒了,給他道惱去。他哭的那樣,不好撇下就回來,所以多等了一會子。”
賈母道:“以後再私自出門,不先告訴我們,一定叫你老子打你。”
寶玉趕緊答應著,這個家真沒幾個能讓他怕的,唯獨他老子每每讓他有一種老鼠見了貓的感覺。雖然寶玉也覺得賈瑀挺嚇人的,但是還不至於讓他有害怕的感覺。
賈母仍然覺得今兒寶玉偷著跑出去的事情讓她氣不順,就喊了人來要拿那幾個跟著的小子們,總覺得跟著哥兒的這幾個小子越發的輕狂沒了規矩,若是不打他們幾下子,就怕他們骨頭又輕了。
眾人忙說情,又勸道:“老太太也不必過慮了,他已經回來,大家該放心樂一回了。”
賈母先不放心,自然發狠,如今見他來了,喜且有餘,哪裏還恨,也就不提了;還怕他不受用,或者別處沒吃飽,路上著了驚怕,反百般的哄他。襲人早過來服侍,大家仍舊看戲。
賈寶玉這邊有驚無險的過了賈母王夫人這關,王熙鳳也就應景的在眾人吃飯的時候以壽星的身份罰了寶玉兩杯,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賈瑀這一天也沒去衙門,一直都呆在家裏,陪著賈母王夫人看戲吃酒。他自然也是知道賈寶玉出府的事情的,甚至連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畢竟如今朝堂之上仍舊暗流湧動,這讓賈瑀不得不小心。尤其是賈寶玉還是賈家舉足輕重的人物,更是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心頭肉,說他是鳳凰蛋絕對是一點都錯不了。
而今天賈寶玉竟然就帶著茗煙一個小廝往那麽偏僻的地方去了,若是賈瑀沒有派身邊的影衛跟著,他就是死在那荒郊野嶺的,怕是都找不回來屍體。
賈瑀雖然生氣賈寶玉的不知輕重,卻也沒辦法明著和他說。他一直知道賈寶玉可以說是不通世事的,能夠答應明年下場應試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若是再逼得狠了,怕是真的要弄巧成拙了。
這些所謂的勾心鬥角,陰謀詭計就讓他賈瑀扛著吧,至於賈寶玉那就看他究竟願意什麽時候夢醒了。就算他願意一輩子活在他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想來蘭兒那孩子也會替他扛著的。
賈瑀心下再一次因為賈寶玉歎氣,就丟開這事不再想了。畢竟有些東西強求不得,他再怎麽想也不可能就讓他這個傻二哥說開竅就開竅。
賈蘭雖然是榮國府的嫡長孫卻一直不怎麽受寵,一來是他早早的沒了父親,二來卻是因為賈珠是賈母和王夫人心底永遠的痛,那麽出色的嫡長子,嫡長孫,年紀輕輕的說沒就沒了。
而這賈蘭與賈珠小時候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即便是如今漸漸長大,卻越來越有了他父親的風采。於是賈母和王夫人竟然都不約而同的漸漸疏遠了賈蘭,為的也不過是不想讓自己每每看見這孩子就要心痛上一回。
漸漸的,賈蘭這敏感的孩子自然也感受到了賈母和王夫人的疏遠,他自己也就不著痕跡的讓自己盡量不出現在她們麵前。賈蘭雖然不明白他究竟有什麽地方讓賈母和王夫人不喜,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今天的第二更,咳咳咳,昨天斷更抱歉了~這回算是補齊了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