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城
第114章 城
賈瑀可是不知道，就因為這件事情他就被水沐給算計了，他這會倒是因為水沐對賈蔚的態度而鬆下了一口氣，接下來也就隻管說服老太太也就好了，這一點他早就想好了借口，到時候還能解決了賈家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你說什麽？你要將蔚哥兒過繼到你的名下？”王夫人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看著賈瑀。
賈母也坐在上首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總是掛在臉上的暖融融的笑意也不見了，想來她也是十分不讚同的。
“是的，母親。”賈瑀的態度十分堅決，此刻他既沒有叫王夫人娘親也沒有叫太太，反而是叫了母親。
這一下子讓剛剛還打算對著賈瑀開炮的王夫人瞬間啞火，從這個稱呼中王夫人就能感覺到此刻的賈瑀是多麽的認真，多麽的堅決。甚至於他此刻站在這裏對著她和賈母說的這一番話，根本也不是什麽商量，而隻是一個通知。
王夫人想的沒錯，賈瑀此刻站在這裏就是通知賈母和王夫人，他要將賈蔚過繼到自己名下。
這對於賈家來說的確算是一個好事，尤其是對薛寶釵來說絕對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賈瑀來說就不那麽美妙了。
隻要賈蔚這孩子不再在賈寶玉的名下，那麽薛寶釵腹中的胎兒就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雖然眼下賈寶玉身上並沒有什麽屬於他的家財，但是想來賈母沒了之後，長房和二房分家，就算不能繼承賈家的多少財產，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也是很可觀的。
到時候這份家財，二房分家的時候，賈珠已經沒了，依著王夫人對賈寶玉的寵愛，寶玉也必然能夠繼承不少，而賈母和王夫人的私房自然也有賈寶玉的一大份。若是依著如今這樣賈蔚這個庶子也到了賈瑀那一支，那麽她腹中的孩兒自然就是他們這一支最大的受益者了。
想通這些關節的薛寶釵微微用力的抓著手中的絲帕，心中湧起微微的緊張和喜悅，更是有著一絲被她刻意忽略的複雜。曾經年少之時的愛慕並不是那麽容易從心中剔除的，隻是寶釵是個聰明人也是個理智的人，她明白她與賈瑀之間的不可能，因此她義無反顧的為了薛家選擇了賈寶玉。
但是這些都不影響薛寶釵心底對於賈瑀的好感，如今看著賈瑀這般的選擇，她的心底也湧起了那麽一絲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喜悅，甚至是一絲悄悄的期盼。薛寶釵在心中是期盼賈瑀這樣做是為了她的，但是理智上她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因此，心底的那些複雜的心思讓薛寶釵的表情也並不如平日裏一般的沉靜，隻是此時在賈母上房中的眾人的全部心神都在賈瑀身上，並沒有誰注意到她。
賈母沉默了良久，最後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賈瑀。
賈瑀也從賈母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麽，隻能無奈的苦笑，果然老人精老人精，講的是沒錯的。
從賈母的眼神中，賈瑀已經讀出了賈母的意思，他明白他與水沐之間的那些事情八成已經被這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察覺了。隻是賈瑀卻是想不通雖然他不曾刻意遮掩，但是在這深宅大院之中的賈母卻是如何明晰的。
所幸，賈瑀也明白賈母的意思，看這樣子賈母雖然印證了心中所想，卻是不曾阻止，如今賈瑀想要過繼賈蔚的想法，賈母也是讚成的，隻是讓賈瑀心中微微酸楚的卻是賈母眼中的內疚。
賈瑀想來就知道賈母必然是誤會了什麽，大概是以為賈瑀為了支撐起賈家犧牲了色相吧。縱然賈瑀有真本事，但是若是他與當今聖上之間的關係傳了出去，賈瑀也必然是會被說成以色侍君的。
賈母倒是有心阻止，可是她卻是沒有那個能力。她十分明白賈家如今處在這樣的位置上，賈瑀所付出的努力是有多大，她能夠做的也就是達成賈瑀所有的要求，這是賈家的無奈，也是她的無奈。
賈瑀雖然明白賈母的誤會，卻是不便出聲解釋，因為此刻在這屋中的大多數人都還不了解他與水沐的事情。而這樣的事情若是在賈家爆出來，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一方麵會使得賈家的一部分族人認為賈家的恩寵並不牢固，會更加謹言慎行；而另一方麵大概就會變成那些恃寵而驕、仗勢欺人的貨色了吧。
而賈家這類的公子紈絝卻是並不少見，他們一麵會在暗地裏唾棄賈瑀，覺得他不自重不知廉恥，另一麵卻會心安理得的享受著賈家因為賈瑀而帶來的恩寵。
賈瑀自然是不會希望有這樣的麻煩，因此也就不急著跟賈母解釋。
最終還是賈母開口打破了屋中的沉默道：“既然瑀兒心意已決，那麽一切就依你的意思吧。”
賈母話音剛落，王夫人就有些憤怒的站起身，道：“老太太是不是再想想。”雖然王夫人一貫將賈寶玉放在了心尖上，可是他也同樣愛著賈瑀。如今為了一個賈寶玉的庶子卻要害了她愛子的前程，她如何能夠不憤怒。
畢竟如今的賈瑀還沒有娶妻，更是連一門婚事都沒有定下，此時若是過繼了一個嗣子進門，那麽日後如何還能有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
“娘親，這件事情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還請娘親成全。”賈瑀十分平靜的對著王夫人行了一禮道。
王夫人看著賈瑀這般模樣，心裏十分心疼，卻無奈此刻的賈瑀就鑽了那牛角尖了。作為賈瑀的娘親，王夫人如何能看不懂賈瑀眼中的堅定和執著，最後也隻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無力的做了下去。
看著王夫人閉著眼睛無力的靠在椅子上，賈瑀心中湧起一股熱流，他清楚的明白王夫人對他的疼愛從來就不在賈寶玉之下。
“三弟……”一直坐在一旁不曾說話的賈寶玉，這時候有些猶豫的開口喚道。
賈瑀微微挑眉，笑道：“二哥不必過意不去，倒是我搶了你一個大好的兒子呐，就當可憐可憐弟弟，把他讓給我吧。何況，我與這小子倒是有些緣分。”
對於賈寶玉，賈瑀如今倒是覺得順眼了許多，雖然仍舊是偶爾會有荒唐的事情，但是不再如從前一般懦弱沒有擔當。惹禍的本事依然不小，隻是倒比從前討喜一些。
寶釵坐在賈寶玉的身邊，看著笑開了眉眼的賈瑀，明白此時那賈蔚已然是一定要過繼到賈瑀的名下了，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塊石頭。雖然也想說上幾句勸勸賈瑀，卻是實在沒有開口的立場。
何況，薛寶釵自覺她本意就是希望賈瑀能夠過繼賈蔚，如何能夠再出聲去說那假心假意的話。若是對著其他人，寶釵自覺這番話她是無論如何都能夠說得出口，也隻有麵前這個人，她總覺得無論心中想著什麽，在他那雙黑琉璃一般的眼睛中都無所遁形。
“選個好日子，就開了宗祠將賈蔚過繼到賈瑀名下吧。我也有些累了，你們都散了吧。”賈母有些疲憊的揮揮手說道。
眾人都行了禮之後，退出了賈母的院落。
出來之後，賈瑀本意是將王夫人送回她的院落，卻不想王夫人氣呼呼的甩了他的手，直接扶著玉釧兒的手就走了。
賈瑀無奈的摸了摸鼻子，知道這一遭算是惹了他家娘親動了大氣了。
薛寶釵思考了一下，就讓鶯兒扶著跟了王夫人去了。如今她也隻能在王夫人跟前幫賈瑀說說好話了，也算是還了賈瑀這一份的情了。
本以為賈寶玉也會隨著眾人離去，卻不想竟然留在了最後叫住了賈瑀，道：“三弟，你又何必這樣做，那孩子留在我這，縱然寶釵會對他不喜，但是我也必然不會虧待他。如今將他過繼在你名下，那孩子算是三生有幸，可是卻是要連累你的。”
賈瑀沉默的看了看他這個二哥，覺得這些日子他的確是有了很大的變化，這才笑著說：“我倒是真的覺得你變了不少。”
賈寶玉苦笑了一聲：“經曆了那些之後，怎麽還能沒有變化。”
賈瑀心裏也是讚同的，卻是不再糾結這些，隻是道：“將賈蔚過繼在我的名下，對他是很有好處的，對我來說也不全然是壞處。如今你們不了解這些，日後時機成熟之時，也i必然會明白的。”
還想說什麽的賈寶玉，被賈瑀揮揮手就打斷了接下去想說的話，隻是卻被賈瑀留在他耳邊的一句話驚得怔愣在了原地。
賈寶玉複雜的看著賈瑀離去的背影，卻是沒在說什麽，隻是額頭間隱隱的透出一股光暈，卻是也沒有被任何人所察覺。
即便是賈瑀，此刻因為心中有所念想也沒能發現在他身後那十分隱晦的能量波動。
“我所想要的嗎？究竟什麽才是我想要的？”賈寶玉低聲喃喃道。
他長長的睫毛隨著垂眼的動作將那雙黑亮的杏眸隱隱的遮住，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亦是不能知曉他心中所想。
隻是隨著賈寶玉白皙的手指漸漸握攏，合成的拳頭漸漸用力，甚至連指節都蒼白的開不出一絲的血色，他額頭上剛剛的那絲光暈也在漸漸增強。然後卻又忽然的在一瞬間全部隱去，就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嗯？”賈瑀似有所覺的被驚了一下，迅速的釋放出了靈識去查探剛剛出現了能量的地方，卻也沒有任何收獲。
“錯覺嗎？”賈瑀搖搖頭，就甩掉了剛剛浮現在心頭的那絲異樣，快步的往他自己的院子走去，那個小惡魔還不知道鬧成了什麽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