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左岸輕別
第12章 左岸輕別
我走到他身後，靠著牆看著他，他感覺到我走了過來，回過頭，也許是因為他看到了我滿眼的期待，也許是我也曾在他的心裏出現過，這一次，他沒有馬上丟下我走掉。
“別靠牆，多涼。”他疼惜的把我拉離牆麵。我的雙手又能停在他的掌心了，這種感覺真好。這次我沒有要躲閃的意思，不管是對是錯，至少也可以讓我有一次機會順著他的意思走下去。
“你……在想什麽呢？”我好奇他停在門邊的舉動。
“……”他喘了口粗氣“……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嗎？”
“莘總……”我這次再沒有猶豫，輕輕的撲到了他的懷裏。如果那時他為我做的事，是因為我真的也曾在他心裏出現過，那我這麽久以來承受的這些哪怕是更多的痛苦，都值得。
此刻對他的身體感覺是如此真實，而不是他離開後的這些日子來，在夢中出現的那種一碰就會碎的樣子，可是，這種感覺我卻不能永久的擁有了。我用臉頰輕輕磨擦著他的肩膀，想證實自己確實也片刻的停留過。
“郡……”他將環抱我的手一隻移到我的肩膀，另一支手裹住我的臉頰，當我正視著他一臉的愧疚，覺得自己心裏又多加了一層罪惡感，可是他真的是在對我感到愧疚嗎？我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雙唇在我額上落下時的溫度，而後順著我的臉頰、鼻尖……
“莘總……”當他還準備繼續進行的時候，我有點慌張的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對不起……”他將我的難過看在眼裏“但是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我無聲的應對著。迎和著貼向我唇邊的他的雙唇，但此刻我感覺到的不止是他的唇溫，不止是他對我沒有尺度的溫柔、不止是遊走在唇齒間的纏綿，竟多出一種愈演愈烈的不安。
可是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不安呢？難道這不正是我渴望的嗎？這種與他相擁的甜蜜和期待已久的溫存，曾幾何時竟成為了我心中的由罪惡感而演化成的恐懼？我不知道怎麽會生出這種感覺，但我知道這個曾被我憧憬著的時刻，在此刻帶給我的感覺，卻絕對不叫做幸福。
他留給我一個長長的吻，卻沒有讓我馬上離開他的懷抱，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相擁著。我卻沒有找到過去相擁的那種陶醉，因為我清楚的知道，當我們的關係越來越透明的時候，離我們真正要永遠告別的時候就越來越近了。
“郡……”還是他最先打破了沉默“對不起……”
“別說話，我知道……”我原本真的以為一個擁抱我就可以滿足，可是現在，我多希望你能給我的是一個永衡，但是你欠我的這個永衡，並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夠彌補的啊“要是你沒結婚多好……”雖然我在努力平衡著自己的情緒，但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我也好希望是那樣，”他裝作很平淡的說著“可是我結婚了，這是個事實，而且還有了個女兒，正是因為我的女兒，日子多麽不好，我都要過下去。”
“我知道……”他根本不需要跟我解釋的，我根本就什麽都不是，他也沒有必要和我說這些，他越是這樣，反而更加的讓我難以割舍。也許這些話換做別人說，我會當做是籍口，可是正因為他不是那種人，他越是對我有愧疚，反而讓我感到自己更加罪惡。“我們一起過完這兩天，是不是以後就不會再見麵了？”我趴在他的肩頭輕輕的問。
“如果再見麵會害了你，你還年輕，你……”他像是在勸我，又像是再勸他自己。
“那你好好陪我過完這兩天吧。”我打斷他的話，眼淚卻不間斷的流著。
“你……在哭嗎？”他聽到我的聲音越來越哽咽，扶著我的肩，想要看我的臉。
“別……別看……”我緊緊的抱著他，堅決不肯留出一點空隙讓他看到我哭的樣子“我一直都很想你……”我哽咽著說。
“郡郡……”他想說什麽可是又停了下來。
“不要打斷，聽我說完吧。”我懇請的說“從你走了以後，我就一直很想你，我再也不想騙我自己了，我喜歡你已經到了我自己控製不了的程度，你走的第二天開始，我的眼睛就沒有一天沒腫過，你也不要老笑話我胖了，雖然以後都不會聽到你這麽說我了，可是你走之後，我就瘦了好多，可是並不是我想瘦的，是什麽都吃不下，那種茶飯都難下咽的感覺很難受，可是看不到你卻更讓我難受……我知道我今天不說，我就永遠都沒有機會告訴你這些話了，我知道我和你之間的差距，你剛說要走的時候我想給你買禮物的，可是我怕買了便宜的被你瞧不起，貴的我卻又買不起。我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在別人眼中就像個笑話，可是請你千萬別像別人那樣瞧不起它……”說到這裏我已經泣不成聲了。
“郡，不要哭，……”他的聲音隨著我的傾訴變的沉重。
“在沒有經曆分別之前，我連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我心裏是這麽重要，這些日子我的日記裏每頁都是你，每天都在掛念，不知道你回來這邊適不適應，不知道你的家裏爭吵停止了沒有，不知道你在這邊究竟做了什麽樣的職務，我比任何人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可是……哪怕我沒有替你祈禱的權利，我都不能克製自己不去想你。可是沒有人知道，我麵對一個沒有出口的感情，要承受的是怎樣的痛！”
“說出來吧，說出來會舒服一點的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始終在陪伴著的愧疚“都是我不好……”
“不舒服……說出來並改變不了結果，唯一能改變的，就是讓我沒有遺憾讓你知道我的感覺，我知道我這樣很任性……”
“沒關係，如果我連這點都不能滿足你的話，我會更有罪惡感。”他安慰道。
“我每次想要對你的表白，都被你的高高在上給壓了回去，而且我知道，我若說了，給我們增加的隻有難堪，但是這一次換作我離開之後，也許過不會太久，你和我曾一起經曆過的人和事，你都會慢慢忘記，因為我對你來說什麽都不是，但是你帶給我的一切，卻在我的人生上寫了重重的一筆……你也許要問我為什麽這麽傻，因為你一點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承受不了這一年多來穎子那變態式的折磨，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更早的時候就辭職了，你是我留在THW的動力，還有就是……認識你是我這一年多來最幸福的事。”
“也許吧……”他歎了一口氣“但是你也要試著把這些都忘了，我不是你的幸福，因為我每次帶給你的痛苦，其實我都看的到。”他很嚴肅的說。
“你……？”我聽了之後有點驚訝，離開了他的肩膀“你都知道什麽了？”
“沒什麽……算了，都過去了。”他拍了拍我的頭說“你頭發都亂了。”他一邊說，一邊去浴室拿來一把梳子，輕輕散開我的長發，悉心的梳理著。
“我沒什麽了，你還不回家嗎？”我有點擔心的問他。他放下梳子，歎了口粗氣，我知道他放不下他的責任感。
“那……我真的要回去了。”他躲避著我的眼神，我點點頭。
我看著他打開門走了出去，進了電梯，電梯的門徐徐合上，我的視線裏又不見了他的身影，我因到房間裏，對著四麵孤獨的牆壁，和它們一起分享我的無助，那一夜過的很漫長，我從小就很怕黑，可是那一夜除了恐懼還多了一份心寒。
第二天，他如約的一清早就來接我，並不十分清楚的記得我們那一天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麽，隻知道那一天我們的話都很少，我們都盡可能的避開那個敏感的話題。晚上的時候他又硬塞給我一千塊錢，說是明天要陪領導出差，不能陪我了，我不能要求，也要求不了什麽，隻能默默的應允，並收下了他的好意，不過那些錢我到現在都沒有動，因為我知道我即使還給他他也不會要，他根本不缺這個，隻有像我這樣的窮人才需要。
我以前一直以為兩個相愛的人，因為相愛才產生的傷害是最痛的，可是原來還有一種想愛不能愛的感覺比它還要痛，原來這就叫無奈，原來都是自己製造的夢境，原來，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別人的記憶沒有更改過，隻有我的記憶裏比他們多了一份痛。我在TJ沒有住到三天，自從他和我說要出差的那天晚上，我就回到了北京，去和新姨碰麵。
我和新姨的行程裏，有一多半做過什麽我都不記得了，以前聽人說，哀大莫過於心死，不知道我這種算不算。但無論我和莘總之間以前發生過什麽，用他的話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將來要麵對的還會有很多，即使我這次經曆的是和他永久的分別，我也還是我，我還要以自己的方式讓我的心再活下去。
月光流過整條河
心有種溫柔
你是否記得我
還在對岸癡心等候
放思念穿越過河
卻無處停泊
我眺望你的笑
燈火都看穿淚閃爍
離也沒有用忘也沒有用
我說愛你沒人聽得懂
想搭座橋讓你知道
這些日子我是怎麽過
喊也沒有用慌也沒有用
陌生城市陌生人是我
一條界線兩邊天空
我在黑夜你在白晝
我聽著這首叫左岸的歌，心也飄在半空，這首歌像極了我現在的心情，不知他是否還會記得我為他長久的等候，我到達彼岸的時候卻沒有地方能讓我停留，我說愛他，又有誰聽的懂？回想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情。從我出現在THW到和莘總相擁著不舍的分離，一切在我眼前，依舊是那麽清晰，仿佛我和那些事情從未告別過。但是我現在卻再也不能回到它們中間去了。我先違背了我和莘總分別前的那個“逢年過節要相互發個短信問候”的承諾，回到QD，我停了家庭電話，換了E-MAIL，重新注冊了QQ和MSN，停掉了手機而換用了小靈通，我將與過去所有能保持聯係的一切全都封閉了起來，也把所有能觸碰到記憶的東西統統給掩埋。也許我這樣隻能算是逃避，但至少，可以讓我的心，不會再為回憶裏的他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