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成行中

竹馬成行(中)

2.竹馬成行(中)

“陶陶……”段明軒蹲下來,抬手撫上陶銳的臉頰,眼淚沿著手掌滑下去,燙得驚心。

這小孩哭起來的時候沒有聲音,隻是無聲無息的流淚,平靜而洶湧,漆黑的瞳孔在淚水的洗刷之下越發的明亮,好像天上的每一顆星都聚到了他的眼睛裏。

段明軒張開手臂,往前傾了傾身,陶銳便撲過來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肩膀上。

深秋入冬時分,段明軒穿了三件上衣,一層層濕透,眼淚的熱度一直燙到他肩膀上,好像會把皮膚融化。

似乎是過了很久,久到段明軒覺得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他輕輕拍了拍陶銳的背,貼在他耳邊說道:“讓我去看看叔叔吧!”

陶銳動了動,把臉抬起來,很神奇,他哭了這麽久,眼睛卻不會腫,隻有眼眶裏含了一點紅,他拉著段段的手很認真的看著他:“等會,看到我爸要笑得開心點,我一直騙他說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病。”

“我知道的。”

段明軒努力笑一笑,卻不知道是否笑得很醜,不過他可以看到陶銳的臉,他笑得仍然漂亮,神采飛揚,最後走進病房的時候,他轉過臉去讓段明軒看他的眼睛。

“很好,看不出來。”

段明軒習慣性的去摸他的頭,卻發現現在的陶銳已經快和他一般高了,青春期的少年,幾乎是見風長的,他本來應該是新生的竹,張揚肆意的無畏生長,可是生活偏偏給了他千斤重擔。段明軒很焦慮,這一場變故來得太快,他現在還不夠有力,他沒辦法好好照顧陶銳,雖然陶銳說他不需要照顧。

小陶的功課不可避免的被拖了下來,他開始四處打工,想盡一切的辦法賺錢,而段明軒也在大學裏開始了他的家教生涯,醫學院的學生去做家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那代表著所有的課餘時間完全被終結,同時,他也開始問家裏要更多的錢。起初段家老爹還以為養了多少年的乖兒子忽然學壞,後來知道事情的首尾也就默認了,他們是厚道的人家,如果兒子要做好事,他們並不會攔著,更何況小陶是他們從小看大的孩子,品質純良,知道好歹,也會懂得感恩。

一開始陶銳自然是推脫的,可是如果段明軒發火,他倒也不敢不接,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缺錢,非常缺,窮困是多麽現實而可怕的一件事,尤其是當它和親人的生命聯係到一起時。

陶銳好不容易磕磕碰碰的念到高中畢業,終於成年,隻身來到台北。段明軒原本是希望他繼續念書念下去的,錢的事他可以想辦法,他本來以為這個殘酷而冷漠的大城市不會有一個十八歲男孩的容身之所,他以為陶銳會知難而退,可是他低估了陶銳的能力。

三天後,小陶被一家大型的保安公司錄取,麵試的方式很簡單,他站到擂台上,挑完了這個公司所有的高手。黑色的製服穿上身,陶銳瘦削的身姿被束得更加挺拔,筆直而剛韌。木已成舟,段明軒知道勸不回他,也就隻能隨他去。因為工作危險,陶銳的薪水並不少,可是比起醫院那個無底洞來,仍然顯得杯水車薪。

所以,外快很重要,陶銳搖著手笑眯眯的對段明軒說:馬不吃夜草不肥啊!

段明軒聞言瞪了他一眼,想想又不忍心,安慰似的揉一揉他的頭發,少年時柔軟的觸感變得剛硬了許多,削薄的短發刺刺的撓著手心,這些年陶銳的臉上瘦了不少,最後一點嬰兒肥也褪盡了,臉形瘦削而帥氣。隻不過眼睛仍然明亮而清晰,笑的時候整張臉會皺起來,有種特別的天真稚氣,非常可愛。

然而這位天真少年的夜生活很致命,他打商業擂台,整個格鬥體係裏最血腥暴力的那種,拳手帶著最簡單的護具彼此撕殺。

純粹的搏命,就是如此!

天氣很熱,潮濕而悶的夏夜,段明軒洗完澡把洗好的衣服拿到寢室陽台上去晾,晾完了,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趴到在扶攔上,等著。天色混沌黑沉,漫天沒有一點月光,也沒有半顆星,風雨欲來的征兆。

他看到樓下小花園裏有一道黑影竄過,站到他的樓下仰起臉來,天上沒有的兩顆星在地上升起來。

段明軒勾起了嘴角,微笑。

陶銳在樓下衝著他揮揮手,沿著牆角的排水管道往上爬。段明軒的寢室在二樓,以陶銳的身手,五分鍾就可以爬上來,不過這次爬得慢了一點。段明軒看到他的手撐到扶攔上,輕輕一躍,站到自己麵前,額頭上有血,已經被擦過,手臂上有更多的鮮紅,把衣服沾濕了一大塊。

“進來吧!”段明軒很認命的去找藥箱。

“你室友不在嗎?”陶銳臉上仍然帶著笑,滿不在乎的樣子。

“周末,早回家了。”段明軒最痛恨他副表情,一想到這小子都已經痛到快要習慣了,他就覺得心疼,隻是不好說,因為多說無用,他拍拍自己的床:“過來讓我看看。”

“等會兒,讓我先去衝一下,別弄髒了床單。”陶銳打開他的櫃子找衣服穿,隨便拎了一件籃球背心出來,抱著去浴室。

“小心點。”

“我沒事,小意思!”陶銳揚一揚手。

水聲嘩嘩,傳到段明軒的耳朵裏,勾起一絲微妙的心動。

酒精,紗布,創可貼,跌打酒……他覺得無聊,便把箱子裏所有的寶貝都拿出來排排站,全排到床上。

“噫,你在幹嘛呢?”

蒙頭一股水汽罩過來,拌著沐浴露清爽的薄荷味道,段明軒偏了偏頭,看到陶銳濕淋淋的站在自己麵前,手上拿著一塊幹毛巾正在擦頭發。那件籃球背心穿在他身上看起來有些大,鬆鬆垮垮的,露出漂亮的鎖骨。

段明軒和陶銳的身高其實相差不多,段明軒看起來要更壯一點,背上有更厚實的肌肉紋理,而陶銳全身的肌肉都緊貼著骨骼,非常的精悍勁瘦。普通男人追求的是沒有一絲贅肉,可是對於陶銳來說,一絲更多的肌肉也沒有意義,太多的肌肉會影響靈活度。

“給你準備的!”段明軒黑著臉,陶銳清亮亮的眼睛瑟縮了一下,有點膽怯。

段明軒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大叫:“大刑伺候!”

陶銳笑著往後躲,被段明軒撈住腰拉了回來,按到床上,出乎意料的,這次的傷倒並不多,隻是手臂上有一道不深的血痕,切口破碎,看不出是什麽東西劃到的。

“怎麽弄的。”段明軒掰過他的胳膊消毒。

小陶嗞嗞的抽著氣,說話的有點斷續:“椅子,椅子腿劃到的。”

“你們擂台上還有椅子?”段明軒莫名其妙。

“打下來了!那小子使詐,一開場就把我拖下了台,我們兩個一起滾下去的,就隻能繼續打,然後他就操家夥上了,嗬,還當我會隻會空手。”陶銳笑得挺得意:“不過,他用凳子我也用凳子,我不占他便宜。”

段明軒聽完沉默不語,小陶這些年名聲很好,大部分時候都在做私人的貼身保鏢或者是護送什麽貴重的物品,隨時隨地把各種日常用品當成武器也算是職業技能的一種,正規的拳手不會像他這麽野路子亂來。

段明軒熟極而流的包紮完傷口,想了想,用了個鄭重的語氣:“前幾天回家去了一趟。”

“哦,叔叔阿姨好嗎?”陶銳動了動手臂,從床上坐起來。

“我去看了一下你師傅。”

“唔!”陶銳應了一聲,不說話。

“他很想念你。”

“我不想見他。”

“是不想還是不敢呢?”段明軒伸手托他的下巴。

河蟹爬過,河蟹爬過,紅色公告!!

本文在河蟹大戰中已然陣亡,七零八落文不成文,本應遮起老臉愧對世人,然則VIP文不可鎖定,故無奈以百孔千瘡之身示人。

誠請走過路過的同仁棄文了事,不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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