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思念

第9章 思念

程風一早就去趕飛機了,他走的時候陸華揚還沒醒,在飛機上的時候,昨晚的事就異常清晰的呈現在眼前了,這時他特佩服自己,關鍵時刻還能理智的刹車,怎麽想的?你說對方一直男,還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好吧,不隻是喜歡的類型而已,還心動了,人家那麽主動的貼上來了,不用你費勁巴拉的去掰彎勾引,關鍵時刻還能作死;一夜情對象少麽?可是程風就是下意識的不想跟陸華揚這麽不明不白的搞在一起;沒辦法,有時候越是在乎的事他越跟自己較勁。陸華揚跟錢博還不同,和錢博彼此間沒那種禁忌的感覺,所以提起褲子來兩人還可以是朋友,或者可以比朋友更親密;但陸華揚呢,他能感覺到彼此之前經常異動的某些磁場,相互吸引也好,曖昧也好,總歸覺得,一但要上床了,兩人就真完了,兩種極端,要麽讓感情死了,要麽讓它活的更好。可那人一直男也就罷了,人還結婚了,這就不是兩人的事了,這是三個人甚至是三個家庭的麻煩;想到這些,程風又狠狠的佩服了自己一把,再之後還狠狠的擔心一下,自己會不會真如夏明濤說的,會孤獨終老死!

陸華揚一天都有些恍惚,在醫院陪父親時,總忍不住出去抽煙,昨天晚上沒想,並不代表白天就不用想;33歲的人了,有些事情隻是不願想,而非想不透,比如看著程風跟別人起膩了,他不舒服;猜著程風跟那個叫李曉的男孩子春宵一度,人還留下印跡了,他心裏煩躁;聽程風一個人在上海過年了,就忍不住大初一巴巴的趕了過來,為了一起吃兩頓飯;知道程風要出國很久了,他又焦慮又擔心;好吧,如果這些還想不透,昨晚呢?真醉了嗎?誰都騙不了;程風是一實實在在的男人,昨晚還真真切切的證實過了,結果呢?他有欲望;陸華揚特別想罵人:老天爺這不往死了捉弄人嗎?早幹嘛去了?老子活了33年了,有妻,有過子的人了,忽然又說,你喜歡上一男的,還對人家有欲望,這真夠要命的。回過頭來想,程風又怎麽看他?人一純gay沒對他怎麽樣,反而他一直的,卻差點怎麽樣了人家,太崩潰。還好,對方出國了,還有很長時間不用見麵,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了。

程風沒在的日子裏,陸華揚忽然覺得生活中少了很多東西,尤其是周末的時候,閑的讓人心慌,緊接著發現,上海也對他也沒那麽大吸引力了;柳娜還奇怪問他是不是上海業務穩定了?前兩個月,他就給對方發了兩條短信,

“到了嗎?”

“坐上公司車了”

“在那邊注意身體”

“嗯”

有一天開車往家走,廣播裏放了首張震嶽的老歌,“思念是一種病”,不知道為什麽,覺得特有感觸,可能他也得了思念這種病?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每當下意識的拿起電話想撥給程風時,那種茫然失落的感覺,騙不了自己。

第三個月的時候,忍不住給程風打了個越洋電話,當時那邊特別吵,沒聊兩句,程風就被人催的掛電話了;等程風後來打過來時,他手機正好沒電關機中,第二天收到來電提醒時,兩人就又隻有兩條短信:

“昨天手機沒電關機了”

“嗯,沒事,再說”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的飛快,尤其是對忙的隻剩下睡眠時間的人來說,所以程風接到錢博電話,對方說他在樟宜機場時,他才意識到,來到新加坡已經有四個多月了,親自去機場接的人,不用猜也覺得應該又是感情出問題了,人還真行,追出國了都;

“怎麽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給你個驚喜麽”

“來旅遊?”

“來看你!”

“又抽瘋呢吧?”

“你說你這次跑這麽遠,來回一趟成本可真高”

“又沒時差,你不會打電話麽?”

“見著活人才能舒坦”

“作死吧!”

“你說我要跟你談戀愛多好”

“我不想收你這樣的,太鬧心”

“新加坡帥哥多麽?”

“我要說我四個多月滿眼都是公司報表,你信麽?”

“禁欲?”

“苦行僧”

“哎,你說我來的多及時,正好給你泄火!”

程風知道錢博心裏又不痛快了;他第一次這麽說時,是高明結婚那兩天,後來錢博在正常的時候解釋給他說,心裏不痛快的時候就特別想折騰自個兒,生理上心理上最好是雙重的,程風那會兒噴他,擱半天,上我床是你自虐的方式?錢博說,你等我把話說完呀,雖然想自虐吧,但又真狠不下那個心,怕疼,怕病,怕什麽後遺症,所以就找一種意識上在自虐的,但生理上至少不虧待自己的方式。整的程風特無語。

“先去吃飯還是先睡會兒?”程風沒有接錢博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

“吃飽了再睡”

飯後程風沒回公司,進了門,錢博把行禮一扔就進浴室了;點了煙坐在客廳裏,電視都沒開。錢博從浴室出來,就見程風坐沙發上抽煙,很安靜,似乎連周圍的磁場都是安寧祥和的,所以他才會一次一次受傷時逃到這人身邊,隻有這裏他可以自在的發泄也好,或是舔舐傷口也好,沒有過分的憐憫,沒有過分的同情,沒有過多的苛責,更沒有任何壓力,在這裏他可以很自我,也可以很安全。走過去捧過程風的頭就吻了上去,那人也回應了他,這是他們倆人的相處方式,可能別人不會懂,有時候就連他們自己可能也不懂。吻著吻著溫度就開始上升了,他手焦急的扯著程風的襯衫,那人製止了他的急切,

“我還沒洗澡呢”

“不用洗了”

“這裏什麽都沒有”

“那有什麽用什麽吧”

“不會吧?”

“急不可待了!”

錢博來這裏是本計劃著,至少跟程風倒上一夜的苦水:關於他和高明的這段帶有試驗性質的感情,是!兩人不和諧,各種不和諧,生活上,思想上,最關鍵的是床上;高明對於做0很排斥,生理上也包括心理上,這事兒對他來說就跟刑罰似的,每次都有點慷慨就義的感覺,而且想著法兒的推脫;錢博也不是霸道的人,行啊,你要不願意,那我躺下總行了吧?結果高明對這個也不感興趣;雖然李安說過,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但沒說生理上也能接受一座斷背山;高明對他精神上依賴不假,但精神上依賴跟換個角色在一起生活是兩碼事;錢博覺得他跟高明可能走不長,但總偏執的不想放手,可能是因為堅持的太久了?一旦得到就希望攥的再緊一些?他想跟程風講很多,很多沒辦法跟別人講的,很多他內心深處的不甘與委曲,可是當看到那人平靜的坐在沙發上抽煙時,他忽然就覺得內心安寧了。

就著那麽點唾液,連保險套也沒有,程風進入的時候錢博疼著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疼痛竟讓他更加興奮;這次做的挺久,不知道是因為程風憋太久了?還是今晚錢博表現特別好。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錢博是算著來過周末的,程風沒去加班,兩人一起去吃飯,回去後錢博沒進門兒就吻著程風不撒嘴,結果兩人又滾床上消食去了。程風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頹廢的生活了,除了吃飯、做?愛,看電視,喝酒,就沒幹點更有意義的。錢博第二天就飛回去了,隻字沒提高明的事,他沒提,程風就不會主動問,仿佛打個飛的就是為了找人上個床。

程風一個人的時候,腦子裏一會想錢博和高明,一會想陸華揚,當然大部分時候還是後者,這也是他為什麽一到新加坡就把自己整成個忙碌的機器的原因。這事兒怎麽說,就像有人帶他到一個大的玩具店,說,你喜歡哪個自己挑,然後他轉啊轉,看啊看,選啊選,終於發現一個特別鍾意的,於是指了指說,我要這個行嗎?結果那人說,就這個不行,你要不再選個別的?然後他就沮喪了,越沒辦法得到的,越惦記,結果其它的就更看不上了。當然將陸華揚比作玩具不合適,但心態就是這麽個心態;是的,他一有空就不自由自主的想那個人,做夢還夢見過幾次,其中一次還是春夢。想多了以後就分析,分析對方,分析自己,也分析他們之間這份曖昧不明的感情:對方對自己有意思?這應該是肯定的,但這有意思是一時的好奇貪新鮮?還是多少有那麽些感情在裏麵?而這種感情又可以持續多久?而自己呢?圖對方什麽?惺惺相吸?沒有吧,至少他不認為那人有多懂他,可能是對方正好出現在他寂寞的時候?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給了他不寂寞的幻想?那麽這段曖昧不明的感情呢?程風很清楚,擁有這份感情的代價太大,這些他一開始就計算過了,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讓它冷卻好了。

程風想到了他高中時候,有一次進了個店裏麵看中一打火機,無論是手感,還是花紋都特喜歡,可以說是一見鍾情了,一問價錢,好家夥,好幾十呢,快一個月夥食費了,結果回去一直惦記,錢也試圖在攢了,可總有些有的沒的事兒,反正這打火機一直沒買成;工作以後,有一次不經意間逛進了那個同品牌的店,忽然想起自己當初惦記了很久的那個打火機,但看了很久,不是找不到那一款,而是他壓根兒就想不起當時到底是看上哪種款式,哪種花紋的了。梁子君總說他記性不好,不僅容易忘事兒,還容易忘人,那會兒開玩笑說,哪天我們要是分了,估計過幾年你也能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