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第52章

繼鸞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渾身有點兒說不出的別扭,下地後掀起袖子看了看臂上的傷,卻見好好地沒再滲血,繼鸞試著動了動胳膊踢了踢腿,又覺得沒什麽大礙。

繼鸞摸著頭思忖了會兒,記得昨晚上吃了晚飯喝了湯藥後,困倦非常,然而睡得沉酣香甜,自覺也沒什麽不妥……想這點兒別扭必定是那場比試太激烈留下了點兒後遺症,過幾天便好,於是也沒放在心上。

繼鸞洗漱完畢,出了內堂,才出門,就遇到楚府的傭人,畢恭畢敬道:“姑娘您醒了啊,三爺正在廳裏等著您吃早飯。”

繼鸞答應了聲,心道楚歸等她吃什麽早飯?本來想去看看祁鳳的,瞧瞧走廊盡頭射進來的那一地陽光,心想時候不早了,祁鳳莫非已經上學去了?便也來到廳裏

果真見楚歸正坐在太師椅上,很是安靜地一動不動。

這個人,這個姿勢,若不看那張臉,單看這個華麗的打扮跟周遭古雅的擺設,十足十地一個耆老、古董,但一看那張臉便“妖異”起來。

但繼鸞是領教過三爺一瞬間從斯文儒雅到狂暴黑化的本事的,因此便隻將這份很具欺騙性的華美視而不見。

楚歸似乎正在出神,連繼鸞出來了都沒察覺,眼皮兒不帶抬一下的,那神色卻依稀有些古怪,似乎帶著快活笑意,又像是裝模作樣地忍著那份活潑潑地笑,整個人似笑非笑,似顰非顰。

繼鸞看得稀罕,她落足本來極輕,此刻見楚歸發呆,生怕驚嚇到三爺,到時他必定又要如一隻炸毛的狗兒般亂咬,於是繼鸞便有意弄出點兒響動,果真三爺才從夢裏醒來似的,茫茫然一抬眼。

這一抬眸,把繼鸞看得心頭一陣亂蹦,眼前這雙眸子水汪汪地,波光瀲灩,美得令人心悸……

繼鸞自詡定力十足早就免疫,卻也是看了一眼便暗自皺眉,趕緊低了頭見禮:“三爺!”

楚歸身子挺直了些,那雙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繼鸞,目光在她肩頭跟腰間略作停頓,白皙的臉頰上飛快暈了一層薄紅。

“起……來了啊,咳,”楚歸終於開口,聲音有一絲壓住了的微顫,“睡得……如何啊?”

繼鸞道:“睡得極好,三爺也好?”

楚歸的眼睛連眨數下,慢慢道:“啊……好……好得很。”

繼鸞略低著頭,心裏越發不以為意,總覺得他有些古裏古怪地,卻不好說,隻好顧左右而言他:“三爺,祁鳳呢?”

“咳,”楚歸見她抬頭,便一低頭,手指在下頜處揉了揉,道,“他已經上學去了,嗯……臨出門讓我給你捎句話。”

“什麽話?”繼鸞一聽,這才又看向楚歸。

楚歸被她一看,雙眸急忙便垂而下看:“嗯……沒什麽大事,就說他吃了飯了,也會好好地在學校裏,就這些

。”

繼鸞聽這都是些家常閑話,便一笑:“是我睡過頭了,可真不好意思,還要讓三爺替他帶話。”

楚歸低低咳嗽了數聲:“那也是有的,你昨兒……勞累太過了,該好好歇歇是真。”說著,便又瞥繼鸞。

繼鸞又笑:“已經大好了,三爺不必掛礙,對了,三爺沒吃飯嗎?”

楚歸聽到一個“飯”,便起身:“是了,等你呢。一塊兒吃吧。”

繼鸞忙道:“三爺,我這怎麽敢跟三爺同桌,以後三爺就自請吃好了,不用等我。我不過就是三爺的一個保鏢。”話昨兒已經一鼓作氣挑明了,不過是個保鏢而已,就像是老九一般,幾曾見過老九也上桌兒的?

楚歸一聽,就皺了眉:“你哪來的這麽多些廢話,怎麽,跟三爺一桌兒吃辱沒了你不成?”

繼鸞見他似乎帶了惱意,卻淡然不驚,回道:“三爺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歸哼道:“那就別跟我陽奉陰違地,三爺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是了,快點做,等了半天……餓死了……”他在這廳內枯等半天,傭人來問要不要先開飯,他都說不用,這會兒才覺出餓來。

繼鸞沒法子,便隻好跟楚歸同桌兒做了。但繼鸞不似那些羞手羞腳的大家閨秀,既然禮讓不過,那就泰然處之,捧了飯碗後便撿著愛吃的吃了一番,一直到有六七分飽了才停手。

相比較繼鸞的率性,楚歸倒是沒吃多少,多半時間都在盯著人家看,被繼鸞一瞅,就裝模作樣地夾點菜給她。繼鸞也沒辦法,橫豎不能在飯桌上吃氣,便隻埋頭聚精會神地吃而已。

如此便過了兩三日,楚歸把幾個想要黑他的幫派盡數黑了個一幹二淨,且又繳獲了一批新式軍火,事情做得幹淨而漂亮,讓參與其中的人啞口無言心服口服,讓不知內情的人倍加崇敬越發敬仰。

表麵上看似大獲全勝一派安靜祥和,但私底下楚歸卻並沒什麽喜色,常年刀光劍影的度日,他似乎有一種本能地感覺,在錦城暫時的寂靜無事裏頭,有一場更大的山雨醞釀著,指不定什麽時候會狂飆而起

但就算心裏壓著事兒,麵上卻依舊如無事人般,該說便說,該笑便笑,在對著繼鸞的時候,更多了一宗……

繼鸞這兩日很想找個機會去看柳照眉,奈何楚歸看她看得甚緊,幾乎片刻也不放人,繼鸞心裏著急,卻也沒法子。

這一天,繼鸞陪同楚歸在商會館裏,楚歸嚷嚷說自己頭疼,要繼鸞來給他按摩,若是沒有上回那件突兀羞人的事,繼鸞也不會往別處想,但經過那個貿貿然的親吻,繼鸞心下有了隔閡,便道:“三爺,我對這些不大通曉,手法也不對,您還是找專業的按摩師吧……”

楚歸不屑一顧地嗤道:“那些髒兮兮的,三爺幹嗎找罪受?”

繼鸞覺得楚歸對待“髒兮兮”的判定界限似乎有些古怪,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三爺,我粗手粗腳地,再說上回還把三爺弄疼了……”

楚歸像是被人戳了一槍似的,猛地直起腰來:“胡說,什麽時候把我弄疼了?”

繼鸞啞然:“就是……上回……”

楚歸回想先前,又笑又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哪是弄疼?得!別瞎說,快過來!”

繼鸞百般不願,慢吞吞往前蹭了一步,正好兒老九從外進來:“三爺!”

楚歸正在眼巴巴地看繼鸞走過來,眼看心願成真乍然被打斷,頓時便目光犀利地瞪向老九。

老九嚇了一跳,怕自己打斷了什麽“好事”,然而看楚歸衣冠楚楚,繼鸞也是隔開七八步……不像是個有什麽內情的樣兒,便隻低了頭:“三爺……那個大爺那邊派人來,說大爺已經回來了,要三爺晚上家去吃飯呢。”

楚歸很是沒好氣地:“就這麽點兒破事,你就急吼吼地進來?”

老九啞然:這都叫破事,這位爺統共就那一個親哥哥,那不曉得什麽才不叫破事兒。盡管心裏唱戲,卻不敢吐一個字出來。

楚歸咬了咬牙:“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老九大膽問道:“那我出去跟他們說晚上三爺準時過去?”

“行了行了

!”楚歸擺手,跟趕蒼蠅似的。

老九低頭轉身,臨去前哀怨地看了繼鸞一眼,暗中把嘴一扁,露出個委屈哀怨的模樣,倒是把繼鸞逗得差點兒笑出來。

老九出去後,又有人來定楚歸中午頭的飯局,原來本市商務局局長的兒子喜得貴子,錦城這幫有頭臉的人物自是要去慶賀,繼鸞見楚歸的時間安排的密不透風,心中氣悶:如此也不曉得什麽時候能見到柳照眉,她也就隻能在經過金鴛鴦的時候將脖子伸的長一些……著實可憐。

誰知楚歸打發了來人,望著繼鸞若有所思的神情,忽地發狠道:“別以為三爺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麽!”

繼鸞一怔:“啊?”

楚歸恨恨地,也不做聲:“早晚我要……”卻欲言又止。

繼鸞見他咬牙發作,卻不像是十足十地凶神惡煞樣,定然是小性子又犯了,她對付這套已經有了經驗,當下便淡定地看向別處,充耳不聞。

楚歸見她如此,果真磨著牙不再做聲。

如此快到正午,楚歸便帶著繼鸞出門,一路上仁幫的上下見了兩人,口稱:“三爺!”繼鸞晚了一步,幫眾們迎了她,便也躬身口稱:“鸞姐!”十分恭敬。

自從那場“戰龍頭”,在場的仁幫幫眾都是楚歸親信,把當時的場麵看了個十足清晰,不在場的都是錦城黑道上的精英,一個個自然也大開眼界,事後無數人便將繼鸞同魏雲外相鬥那一場傳了出去,流言總是跟豐富的想象力脫不開幹係的,在唾沫橫飛添油加醋裏,一直到傳的越發神乎其神,驚世駭俗。

當初楚歸把繼鸞帶入仁幫,隻說是保鏢,然而因繼鸞是個女人,因此仁幫上下人眾總是戴著有色眼鏡看繼鸞,以為不過是楚歸的暖床人而已……誰知道竟如此能耐,占龍頭那一場曠古絕今的精彩大戰一傳出去,眾人看繼鸞的眼神都凜然不同,先前提起繼鸞都“那個女人”,此刻,卻統一口徑,都用“鸞姐”來稱呼。

繼鸞對此很是不習慣,楚歸卻仍舊一臉欣欣然地出了門

一直到了商務局長府上,楚歸依舊揮灑自如八麵玲瓏地,同一幹人等寒暄入內,彼此落了座,繼鸞在楚歸身後也坐了,酒宴未開,先聽了一聲鼓響。

繼鸞一驚,扭頭看向樓下,這才發現樓下得宴席之外,前方一處方寸戲台,人影若隱若現。

繼鸞聽著那鼓聲,心頭亂跳,臉色也變了,心想:“難道、難道柳老板也在嗎?”全神貫注看向戲台,幾乎傾身到欄杆邊,渾然沒發現旁邊楚歸正在盯著她看。

果然繼鸞所念成真,戲台上,人未見,聲先至,一聲甜潤清脆的唱腔揚出,繼鸞一陣頭暈,而與此同時,耳畔卻又有人低低地說道:“這幕戲叫‘思凡’……講的是月裏嫦娥戀上人間男子,春情勃發私自下凡化作小尼姑……鸞鸞,我瞧你的臉色不大對啊?”

思凡,好一場思凡,地上的人兒仰望明月,明月裏的嫦娥卻想著另外的凡人。

繼鸞回頭,對上楚歸雙眸:“三爺……”

“噓……”楚歸低低一聲,靠得她極近,說話的熱度撲在臉上,有些燙人,“別做聲,柳老板出來了。”

他笑了笑,往戲台上使了個眼色,繼鸞身不由己地轉頭,望見那一抹窈窕影子,素衣如雪,冷若寒霜,月裏仙子的驚豔扮相,他緩步而出,乍然抬眸。

虛空裏,目光對上。

作者有話要說:kikiathena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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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同學們的督促,這幾天心情複雜。。以後慢慢說啊

要知三爺幹了什麽好事,也且盯下回啦。。=0=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