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糾葛6

第90章 糾葛6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沒吹風沒著涼的,團子感冒了。

她現在也唱不出歌,索性給學校請了假。

盛讚躲在門板後麵等著她出來上學,可眼看時間都過了,隔壁卻沒動靜。

想了想,拿上鑰匙過去了。

可門從裏麵被反鎖。

盛讚挑了挑眉,回家拿一根細鐵絲,縮在團子家門口幾下子就撬開了鎖。

狗狗被他嫌礙事留在了家裏,男人大步進去,見臥室門又被鎖上。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他拿細鐵絲再轉了轉,將門打開,看見床*上裹得跟粽子似的團子。

隻一眼他就知道,她生病了。

他帶她十年,她不常生病,好像每一回發燒都與他有關。

他厚實的大掌輕輕敷在她額頭,溫度略高。

他翻找她的手提袋,果不其然在裏麵發現一包國內的退燒藥。

她一直有這個習慣,藥不離身。

他喂她吃藥,她陷在夢魘裏醒不來,滿身是汗,拳頭握緊,他的手從她的後頸滑下去,滑至後心位置,將汗擦幹。

將她放平躺好,他去廚房煮粥。

發現垃圾桶裏有一串手鏈,貝殼的,有些泛黃。

他撿起來,裝進口袋裏,將垃圾扔出去倒掉。

再回來,見團子安安靜靜睡著,他將電視關掉聲音,隻看畫麵。

團子昏睡一天,天黑時終於醒來,見房間外麵有亮燈,無力的不想起來。

她知道是誰在外麵。

盛讚每隔一小時進來看她,為她擦汗揉手,希望她能舒服一些。

他又進來,團子閉上眼裝睡,不想見他。

“我煮了粥。”他說。

他知道她醒了。

她雖然竭力掩飾,但眼珠子敏感的一直在動。

團子翻了個身,不理他。

盛讚將她卷著被子抱起來,放在飯桌上。

他端來溫水和毛巾,她的手被卷在被子裏,他趁機為她梳洗。

然後將溫熱的粥喂在她唇邊。

粥裏放了糖,甜絲絲的。

團子偏過頭不吃,她再不是三千港那個乖巧聽話以盛讚馬首是瞻的團子了。

盛讚揉揉她的腦袋,勸她:“吃一點?”

團子費力的抽*出手,將碗打翻。

哐當,白瓷碎了一地,還有粘稠的米粥。

她翹著下巴看盛讚,看他如何發火,可男人卻說:別動。

他蹲下來收拾殘渣,怕她踩著劃破腳。

他越是對她好,她越是覺得他在作秀。

裹著被子,蹬蹬蹬的跑回房間,縮成一團心很痛。

門外有人在收拾清洗,然後他推開門,不進來,難得禮貌的站在門邊,個頭快頂到門頂上,與她說:“放輕鬆,好好唱,我會去看。”

才不要你!團子在心中忿忿。

又聽他說:“你是我們家第一個大學生呢。”

後麵的話未說完,但團子知道,他想說:“老爹會很開心。”

在克羅地亞的第二次比賽,國際性大賽,團子為了盛老爹而唱。

比賽地點在悉尼,悉尼歌劇院。

團子給了青蘅兩張票,盛爺沒有票。

青蘅得意的向他炫耀,問他:“想不想要?”

這種比賽的入場券很難弄到,青少爺心情很好。

盛爺鼻孔裏出氣,派人去買黃牛票。

好不容易弄到票,還是最不好的位置,而青蘅,坐在二樓的包廂裏。

團子在與導師做最後的開嗓練習,盛讚則上了二樓。

青蘅見鬼似的看著他,他笑說一句:“中國人能屈能伸。”

青蘅聽不懂,覺得他在欺負他。

盛讚穿最正式的禮服,身後的衣擺呈現優雅的剪刀型,青蘅穿一套青紫色絨布手工禮服,襯衣領口戴一個討巧的點點蝴蝶結。

兩人油亮的皮鞋都翹在膝上,對視,空氣中嗞嗞冒著火花。

比賽還未開始,台下的觀眾席熱鬧的在討論著今晚的曲單,盛讚說:“我們很快要回國了。”

我們,他與她。

青蘅臉色微變,“那又怎樣?”

“你能回去嗎?”

顯而易見,他回不去,青龍霸不會放他一人回國。

“最重要的是,你覺得她需要你?”盛讚彈了彈西褲上並不存在的灰。

“最起碼我知道她並不需要你。”青蘅笑了。

盛讚點點頭,“目前是這樣的。”

他坦誠承認,青蘅就沒辦法再說什麽。

青蘅始終不解:“你為什麽要殺掉她的孩子?”

這個問題,盛讚無法回答。

如果時光倒回去,讓他再來一次,他會不會留下這樣的遺憾?

燈光漸漸暗下來,包間裏兩人雖然坐得近,卻也昏暗得有些看不清,青蘅喃喃道:“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喜歡小孩子,她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姑娘,她甚至會一次不拉的將硬幣或者身上的麵包遞給聖堂外的乞討者。”

盛讚閉上眼,思緒轉到三千巷,他說:“是的,她從小就很善良,從不回家告狀。”

青蘅說:“可是她又有些怕小小的孩子,她雖然喜歡他們,卻隻敢遠遠的看著,我讓她靠近一些,她搖頭不肯,你知道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嗎?你怎麽能殺死她的孩子?”

青蘅並不是一個衝動的沒有主見的年輕人,他是青家的二少爺,這就注定了他的手上必須沾血,他必須將善良這件事拋之腦後。

但他唯獨對團子用心,因為他曾偷看到團子怯怯的躲在樹後,饑渴的望著草坪上玩耍的一對小小兄妹,小孩子胖乎乎的,將玩具皮球滾在她的腳邊,他們奶聲奶氣的喊她:“姐姐,把球踢過來。”

她明明隻需要抬起腳就行,可她卻嚇壞了,落荒而逃。

那一幕讓青蘅心疼難受。

那時他不知這是為何,後來他知道了,更加心疼。

“閉嘴。”盛讚低喝。

他無法再聽下去。

閉上眼,就能看見那樣的團子,怯怯的,偷偷摸摸的,卻又無法靠近,害怕的。

舞台上交響樂團揚起樂曲,第一個上場的他們不認識,於是談話繼續。

青蘅執意要說下去,他說:“你居然將她鎖起來?你這個混蛋!”

盛讚想離開這裏,卻被青蘅摁在椅子上。

“我都看到了,你那麽殘暴的對待她,她逃出來時身上都是青紫,你一點也不愛她,如果你愛她,又怎麽會這樣對她?她很怕見到你,她見到你就不開心,你的存在讓她無時無刻想起自己死掉的孩子。”

台下響起掌聲,台上的歌者鞠躬謝幕。

他曾陪伴她參加過這樣的比賽,但他總是帶給她不好的壞運氣,他們遭到伏擊,她中彈。

但她醒來後卻捂著胸口慶幸,說幸好他沒事。

盛讚喉頭發緊,無比苦澀,問青蘅:“她還說了什麽?”

“不,沒有,”青蘅也落寞了些,“她居然沒有說你一點不好的地方。”

這時,團子上台,人們稱她為——木蘭,代表克羅地亞xx學院。

包間裏的兩個男人都停止了談話,灼灼的頂著台上一襲白裙的團子。

她的頭發挽了個髻,露出纖細的脖頸,東方人奶色的肌膚被燈光打得格外剔透,她調整了一下話筒,衝指揮者點頭示意。

琴聲悠揚,回味綿長,如中國人最喜歡的幹白,如三千港的海風。

團子啟口吟唱,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站上舞台。

回國去,回去要做什麽,回去該怎麽過日子,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她當初會答應,隻是因為知道自己逃不出盛讚的手掌心。

他說要帶她回國,就一定會這麽做。

她隻能拖延,說要畢業。

他同意了,她不知道,他看起來是個生意人,到底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時間磨在她身邊?

老爹,你會怪我嗎?

我無法原諒他。

老爹,團子想你,這世上除了你,誰又真心待我?

老爹,他沒事,他還活著,你放心。

台上的團子在發光,比她高三那年還要引人注目。

青蘅失聲讚歎:“你丟了這麽美麗的珍珠。”

盛讚淡淡點頭。

當最後一個音符終止在空氣中,團子深深鞠躬,下台與導師擁抱。

導師親吻她的臉頰,連聲稱讚:“太棒了,你是最棒的。”

“走吧。”盛讚踢了踢青蘅的椅子,與他一齊下去。

青蘅將花束獻給團子,人比花嬌,團子的笑顏俏生生的在花束後麵綻放。

她看見盛讚,目光流轉即逝,沒有停留。

盛讚也不過來惹她心煩,遠遠站著,為她鼓掌。

最後,毫不意外地,團子得了金獎。

在這個藝術者都期望的殿堂,拿到她這個階段能拿到的最高獎項。

這也是團子他們學校連續第十年拿到這個獎項。

團子的導師指著盛讚說:“看,他果然不適合你,你的歌聲是為了另外一個小哥唱的吧?”

團子說:“不,是為了我的爸爸。”

導師哦了聲,很讚同的拍了拍團子的肩膀,“做的很對。”

消息很快傳回了國內,先來郵件的是國內的老教授,他無比自豪,到哪都說木蘭是他的關門弟子。

鳳凰也很激動,本是這個專業內的學生,當然會知道這塊獎牌的含金量。

她做了一張賀卡,用郵件傳給團子,上麵有一個大眼睛女孩,哭著說:“有點羨慕怎麽辦?”

團子與鳳凰的通信依然維持,她回信道:“我也羨慕你。”

於是鳳凰不羨慕了,很自足。

年底時,她在鳳凰的來信上讀到:“團子,我懷孕了。”

這大概是這半年來團子最高興的時候,她迫不及待的與青蘅打電話,她覺得話語並不能詮釋她的心情,她讓青蘅來她家,要他親眼看看這個好消息。

青蘅很快來了,還特意把車停在隔壁的門口堵著。

敲門時特別大聲喊:“團子,開門~”

盛讚都聽得見,狗狗也聽見了,好奇為什麽男主人不與女主人一起玩,女主人跑去跟別的男人一起玩了?

青蘅與團子擠在小小的電腦前,看著這幾個小小的字,短短一句話,就能令人無限感慨。

青蘅感慨:“小鳥那麽暴力,怎麽做媽媽?”

團子說:“不許你這樣說,小鳥會是個好媽媽,你沒見過小鳥的媽媽所以不知道,小鳥的媽媽可溫柔了,可會做飯了,可好看了。”

青蘅想了想,說:“跟我媽差不多。”

團子點點頭,“你們都是有福氣的。”

青蘅知道福氣的好詞,嗬嗬笑了。

他沒聽出來,團子覺得自己沒福氣。

兩人為慶祝鳳凰肚子裏的孩子而開了一瓶紅酒,碰杯之後團子悄悄說:“好想聽聽她的聲音。”

鳳凰一定很高興,又很得意。

青蘅撇撇嘴:“那有什麽難,快,用我的手機打個越洋電話。”

團子搖搖頭,很認真的告訴他:“懷孕了處處要小心,電話有輻射,不好的,算了,還是忍忍吧,不打了。”

青蘅覺得,打一個電話能有多少輻射?那家夥還上網發郵件呢!

可看團子閃著眼眸認真的樣子,就順了她。

剛過九點,青蘅就道別,隔壁狗狗支著耳朵聽見動靜,顛顛兒跑進臥室舔男主人手背。

盛讚低聲說:“知道了,別擔心。”

我昨天真是腦殘才會問那個問題啊啊啊啊,你們的回答傷透了我的心,玻璃心傷不起啊啊啊啊,我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盛爺重生以後的這幾張,也不怪你們會說不好看,說我團子矯情,但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我還沒有告訴你們呢,不打算改了,堅持我的想法寫下去吧,你們都誤會團子,當然,也對盛爺太好了。

他不是什麽好人,什麽都是為了團子好才不得已這樣的,我隻想說:屁!如果忘記了,可以回過頭看看他當年洗去背後龍紋的那幾張。他一早給自己留了退路,他的計劃裏從來都沒有團子。他騙了她,他其實從未真正愛過她,團子那麽的愛他,又怎麽會見他沒死而生氣呢?她是慶幸他還活著的,但是,兩人之間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這在後麵我會寫到,本來不想劇透的,但被留言刺激到了,嗯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