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他不會見你的

誘你成癮

林一諾走後,我一個人又等了半天,等到最後被一警官趕了出來,卻還是未能見子天一麵,我拖著疲乏的步子從監獄裏走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林一諾。

他提著一袋什麽東西興衝衝的跑到我的麵前,把我拉上車,笑吟吟的把那袋東西遞到我的手中。

“你最喜歡的章魚小丸子!剛出爐的熱乎乎的,快嚐嚐!”

他看著我,滿臉的喜悅,滿眼的關切,我看著手裏的章魚小丸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見我不動,就親自打開袋子,用牙簽叉住一個送到我的嘴邊。

“來,張嘴。”

我機械的張開嘴,他小心翼翼的把丸子塞進我的嘴裏,再小心翼翼的拔掉牙簽,不知道怎麽的,鼻子一酸,眼淚就又湧了出來。

“哎哎,怎麽又哭了啊?不好吃嗎?”他叉了一個丸子送到自己嘴裏,嚼了嚼咽下,然後疑惑的望著我,“挺好吃的呀,怎麽了又?別哭啊,你這一哭,我就手忙腳亂。”

手忙倒還好,腳亂倒是真的,他的腳一不小心踩到油門,車子猛地往前竄去,他條件反射的去控製方向盤,我則是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抱他的腰,驚魂還未定,他就突然來一個急刹車,我的嘴就不小心貼在了他的麵頰上。

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了,空氣也凝結了,我慢慢的把臉移開,異常難堪的說,“那個……”

一個丸子被塞進嘴裏,他說,“別介啊,快吃,咱倆又不是沒親過……”

我艱難的咽下那個熱乎乎的丸子,他這麽一說無疑讓我更加尷尬了,我眼珠子一骨碌轉了一圈,想到一個好主意。

“林一諾,我們結拜吧?”我大聲的說。

我愣愣的看著我,眨著眼說,“結結結拜?”

“是啊,不是有桃園結義嗎?那咱倆可以來個車內結義呀,還有電視上不也經常有什麽歃血為盟嗎?”

他咽了咽口水,聽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奪過他手裏的一盒章魚小丸子,說,“咱就不歃血為盟了嗷,嗯……咱這麽來……”

我在兩個丸子上各插上一根牙簽,放在腿上雙手合十,我瞄了他一眼,說,“學我的樣子,我說什麽你就說什麽。”

他看著我一動不動,我隻好抓起他的兩隻手,硬讓他雙手合十。

“快點,跟我念。”我說。

我煞有介事的對著章魚小丸子露出一抹微笑,然後一本正經的說,“我倪可馨……”我轉過頭去看向林一諾,“跟我念。”我說。

他呆呆的將目光落在那兩個章魚小丸子上,訥訥的開口,“我倪可馨……”

“什麽呀,不對不對。”我哭笑不得的糾正他說,“你說錯了,你要說‘我林一諾’,懂了嗎?重新再來!”

我調回目光,調整好狀態,對著章魚小丸子說,“我倪可馨……”

他很自覺的跟上,“我林一諾,懂了嗎?重新再來!”

“你你你……我……”我提了一口氣,閉了閉眼,“我知道了,你故意的是吧?你不想跟我結拜。”

他立馬狡辯,“不是啊,沒有啊。”

我瞪視他,提高嗓門,“你是故意的,有沒有?!”

他略有遲疑,搖了搖頭說,“沒有啊,不是故意的。”

我更用力的瞪視他,又提高了一點嗓門,“有沒有?”

“沒有。”他還是不承認。

“有沒有?”我再問一遍。

“……”他默不作聲,眼神有點瑟縮了。

“有沒有?”我又問了一遍。

他看著我,緊抿著唇,不吭聲。我假裝抽泣,雙肩一聳一聳,然後他妥協了。

“好好好,行行行,我拜我拜!”

我滿意的笑了,大聲的說,“我倪可馨……”

他有氣無力的跟著說,“我林一諾……”

我歡歡喜喜的說,“在章魚小丸子麵前發誓,與林一諾結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他愁眉苦臉的說,“在章魚小丸子麵前發誓,與倪可馨結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我嚴肅的說,“如有違背誓言,如有半點的不情不願,我這輩子就孤獨終老,沒人疼沒人愛……”

他聽不下去了,打斷了我,“你這太狠了吧?”他濃眉緊蹙,拚命搖頭,“你這樣我不要拜了,不拜了。”

“要的就是狠,狠才有用啊!”我說。

“你就一定要與我結拜不可嗎?”他問。

“是的,一定要。”我堅定的說。

他無限痛苦的望了我一會兒,“那好吧。”他悶悶的說,然後看向那插著牙簽的章魚小丸子,無精打采的又說,“如有違背誓言,如有半點的不情不願,我這輩子就……”

我突然停住不說了,我催促道,“真費事,快點說。”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慢吞吞的說,“如有違背誓言,如有半點的不情不願,我這輩子就……就陪你到老,守護你愛護你……”

“什麽?”我驚呼,“你這說的什麽玩意兒啊?”

“你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他補充了一句,“以結拜大哥的名義。”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別扭,我說,“你這樣說我總覺得不對,別扭。”

他迅速的將那兩個章魚小丸子消滅了,笑嗬嗬的說,“不別扭,一點都不別扭,就這樣了啊,結拜結束!”

“你怎麽把那倆都吃了啊,應該是你一個我一個的呀。”我抱怨的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了,不能跟我搶東西吃,知道嗎?”

他憋著笑意連連點頭,“是是是,知道知道!”

“大哥!”我大叫一聲。

“嗯嗯,妹子!”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我納悶的問道,“你在笑什麽呀,樂嗬樂嗬的,什麽事這麽歡啊?”

他但笑不語,看他笑的那麽開懷,不知不覺我也跟著笑了,一時之間把頭疼苦惱的人和事都給忘記了,直到林一諾問我,“你現在住哪兒?”

我頓時安靜了,沉默了,所有的不快和煩惱又一下子抓住了我,高漲的情緒一落千丈,林一諾很擔心,他不停的追問不停的打探,“你住薛燦那兒嗎?我送你回去?”

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睛,覺得應該對他實話實說。

“我住在子天家裏。”我說。

他的眼睛睜大了,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最後變成一句,“我送你回去。”

第二天,我又去監獄了,等了整整一天,結果還是見不到子天。第三天,我也去了,結果也還是一樣,然後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半個月過去了,子天還是沒有出來見我。

這天,我又從早上等到了傍晚,然後又被警官趕了出來,臨走前,有個女警官忍不住告訴我說,“姑娘,別再來了,他不會見你的。”

“為什麽?”我不假思索的問,“為什麽呀?他在監獄裏闖禍了?出事了?難道是……死……死了?”

死字一出口,我就被自己嚇著了,我大口的喘著氣,瞪著那個好心的女警官,女警官歎出一口氣,搖搖頭離去。

“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從你的生命中徹底消失了……”

我的腦海裏莫名的回響起生日那天子天說的話,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恐懼從四麵八方湧來一下子抓住了我,我像丟了魂似的坐在監獄外麵的水泥地上,眼淚“啪啦啪啦”直流,我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從我的生命中徹底消失,我的世界會變成什麽樣。

我開始害怕,我越來越害怕了。哭到眼淚幹涸,林一諾來了,他拉起我,扶我上車,帶我離開。

坐在他的車裏,我默默無言。

車子在公路上不徐不慢的行駛,我望著道路兩旁一排排被拋在後麵的香樟樹,兩眼空洞怔愣出神。

不知道怎麽的,一股酸澀就從鼻尖蔓延開來,淚水一下子就湧進了眼眶,我淚眼汪汪的望著林一諾專注的側臉,他的臉在我的視線裏逐漸模糊。

“林一諾。”我叫。

“嗯?”

他回頭望了我一眼,見我又流淚了頓時臉色一沉,眉頭緊皺起來,他感慨似的說,“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了。”

他抽了幾張紙巾幫我擦淚,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聲音好溫柔好溫柔,“你啊,到底怎麽樣才會不掉眼淚呢?”

“林一諾,我想麻煩你幫一個忙。”我說。

“別說一個了,就算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隻要我做得到,我都一定幫啊,說吧,什麽忙?”

淚水滾出我的眼眶,順著臉頰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子天為什麽突然這樣對我,他說長痛不如短痛,我實在是不懂,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可是我隱約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我覺得他是有什麽苦衷,我覺得他出事了,我想問清楚可是他現在不願意見我,明天你去幫我看看他好嗎?或許他願意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