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結
鬱結
中秋夜發生的那些事情全部壓在端木璉的心裏,慢慢的,好像毒藥一般蔓延全身,讓他難以承受,卻又無法放開。
端木璉對自己說,不管是皇上跟父親的糾葛,還是父親與叔叔的背德,更甚者是太子的身份,都不該由他去憂慮,因為他沒這個能力,也沒那個心力。
他算什麽,他不過是端木一族拿來跟皇家聯姻的男人而已。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而他這個嫁出去的兒子,難道還比女兒高貴嗎?他隻不過比正常的男人多了一項功能而已,多了一項女人才有的功能,同樣能夠生兒育女罷了。
這樣的他又有何能力去管上一輩的糾葛?
那一夜,他對皇甫天燁發了一通脾氣,任皇甫天燁如何安撫,還是將心中壓抑的情緒全發泄在皇甫天燁身上,最後不管不顧,更是將皇甫天燁趕出來房間。他知道那不僅是對自己無能的發泄,更是一種遷怒。
成親之初,兩人之間的約定,最後還是由他自己來打破,更是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回歸原點。
皇甫天燁不明白他究竟為何生氣,在被趕出房門之後,他依舊試著去安撫他,卻得不到任何的結果。
即使皇甫音珞前來,將心裏的猜測告訴皇甫天燁,而皇甫天燁隔著緊閉的房門解釋宴會上那個女子的身份僅僅是自己的表妹而已,端木璉依舊無動於衷。
在端木璉關在房間裏一整天都沒有吃喝之後,皇甫天燁終於忍不住了,硬是踢開房門,想要把他抓出來好好吃點東西,卻在看到那個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時,心痛的難以附加。
皇甫天燁的視線在太醫的臉上、端木璉的臉上、還有搭脈的手上轉來轉去,一旁皇甫音珞轉來轉去,臉上掛滿了擔憂,而紅綃更是將手絹絞了又絞,隻怕打開來,就隻剩下破碎的一片。
太醫的手一離開,皇甫天燁就急急抓住太醫,語帶急切的問道:“太醫,他怎麽會暈倒?”
皇甫音珞與紅綃有些虎視眈眈的看著太醫,仿佛太醫一說出什麽不好的結果,兩人就要撲上去一般。
雲飛在一旁見了三人的樣子,默默歎氣。
太醫捋捋胡子,臉上倒是不見焦急,緩緩的開口:“王妃他憂慮過甚,再加上一整天沒吃東西,才會導致身體虛弱暈倒。待微臣給開一些藥,王妃的身子就會好起來。隻不過……”
眾人隨著他的話剛放下一顆心,卻被老太醫的一句“隻不過”又給吊了起來。
“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心病還須心藥醫,若是王妃放不開心中的鬱結,不利於身體的恢複。”老太醫微微搖著頭說道。
說道心病,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到現在他們還弄不清他究竟為何會這樣,又何談去解開他的心結。
太醫拿著寫好的藥方,雲飛趕緊接過。
“照著藥方,希望能讓王妃早日恢複。這心病,微臣無能醫治,隻能通過藥方盡點心力。”為醫者,能醫外傷,卻對心傷無能為力。
收起藥箱,太醫跟著雲飛離開房間。皇甫音珞抓著皇甫天燁,一臉擔憂,“皇兄,這心病究竟是什麽啊?”
皇甫天燁臉上同樣掛著擔憂,然而麵對皇甫音珞的問題,他隻是搖了搖頭。
皇甫音珞有些氣餒,轉而抓住紅綃的手,“昨夜我送璉哥哥回來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成這樣了?”
紅綃被抓的痛了,但卻不敢吭氣,隻是同樣擔憂的神情不比皇甫音珞少。
“奴婢不知。公子昨夜回來,隻說累了,奴婢就伺候公子早早睡了。而且公子有心事也都是藏在心裏,又怎麽會輕易告訴奴婢呢?”紅綃說著,心裏卻是無比痛恨自己,要是昨夜自己能夠問清楚,說不定就知道怎麽讓公子恢複了。
皇甫音珞鬆開手,滿臉氣憤,“唉唉唉,皇兄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情惹璉哥哥生氣了啊?昨晚你可是跟那女人很親熱,肯定讓璉哥哥誤會了。”想來想去,皇甫音珞就隻能想到這一點了。
皇甫天燁皺起眉頭,其實昨晚他並未有其他舉動,若不是看在她是自己遠房表妹的份上,而她父親又正好是兵部尚書,他才稍微多了一份耐心與客氣。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讓端木璉生氣,他還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高興於他對自己與女人的親熱而吃醋,又要難過於自己不該有那樣的舉動惹他吃醋。
“我也不知道。”
果然能確定是這個原因,他會對著端木璉好好解釋,他對那個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愛的隻有他而已。
“唉!”皇甫音珞歎氣一聲,臉上的憂慮一直未退。
皇甫天燁坐在床榻邊,握住那雙即使藏在被窩裏,依舊有些冰冷的手,淡淡的開口:“音珞,你先回宮吧,別讓母妃擔心。”
“哦,那我明天再來。”皇甫音珞有些不情不願的應道,隨後慢慢挪向門口,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走回來,拉著站在一旁不動的紅綃出了房間。
紅綃被拉出去,急著說道:“五皇子,我要留在房間裏伺候公子。”
皇甫音珞拉著她站在院子裏,一臉不高興,“你個笨蛋,去準備點吃的,要是一會璉哥哥醒了,看你怎麽伺候。”
紅綃原本擔憂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奴婢馬上就去。”說著就急急告退,一下子就沒了影。
皇甫音珞努努嘴,晃著腦袋想著明天早點過來陪陪璉哥哥,一步步邁出王府。
皇甫天燁低頭親吻著端木璉那白皙的手背,嘴上喃喃著:“璉,你是不是吃醋了,氣我昨晚隻顧著別人,還讓你獨自回家,你生我的氣,所以才對我發脾氣是不是?”
見他沒有任何的反應,又說道:“還是你氣我昨晚偷親你,所以你才生氣?”
看著他微微皺著眉的睡顏,皇甫天燁突然俯身,在那有些蒼白的唇上落下一吻,“我現在又偷親你了,你快起來打我吧。”
“隻要你現在就起來打我,我以後再不敢偷親你了,如果沒有得到你的允許就偷親你,就罰我每天被你打好不好?”
對著床上那依舊昏迷不醒的人不停的說著,皇甫天燁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悲傷,隻是昏迷的人依舊不見醒來。
夜幕降臨,天空中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空氣中透露出絲絲涼意。
端木璉緩緩睜開雙眼,濃重的眼睫下神情迷茫,一時間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處,眨了眨眼,待意識回籠,才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
身上有些重,微微動了動,這時發現身上壓著一隻手,轉了轉頭,映入一張略帶憔悴的臉。而臉的主人在端木璉微微一動的那刻,就自睡眠中醒了過來。
“璉,你終於醒了。”看到他醒來,皇甫天燁激動的說道,然後想起什麽,對著門外大聲吼道:“雲飛,雲飛……”
一直在門外候著的雲飛跟紅綃,聽到聲音立刻衝了進來,看到端木璉醒了,兩人皆是十分激動。
“都傻站著幹嘛,快去把粥跟藥端來。”見兩人傻站著,皇甫天燁又吼道。
“哦,奴才馬上去。”還是雲飛先反應過來,應了一聲,拉著紅綃急急去準備。
端木璉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皇甫天燁壓回床上,“別起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身體很虛弱。躺好,有什麽需要,告訴我就行了。”
端木璉躺回去,仰頭看著皇甫天燁滿臉的關心,張了張嘴,“我想喝水。”長時間沒有喝水,嗓子顯得有些沙啞。
“好,我去給你倒水。”
皇甫天燁從床上起來,顧不得披一件衣服,就穿著裏衣就下了床,跑到桌邊,倒了一杯茶,又走回床邊。
扶著端木璉坐起身,讓他慢慢喝下一整杯茶。
“還要嗎?”見他喝完,皇甫天燁問了一句。
端木璉點點頭。
讓他靠坐好,皇甫天燁又去倒了一杯。
端木璉看著他的身影,眼神暗了暗,等皇甫天倒完茶坐回床榻邊,他輕輕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皇甫天燁拿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喂他喝水。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喝完水,端木璉又說了一遍。
“我沒生氣,你如果有不開心的事,就盡管對我發泄吧,千萬別傷害自己,那樣我會心疼的。”
把杯子放到一旁,皇甫天燁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輕輕的說著,另一隻手半擁著他。
端木璉把自己的頭擱在他的肩膀上,靠著皇甫天燁,手掌下感受著那顆跳動的心髒,依舊喃喃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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