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計劃(五)

第九十九章計劃(五)

黃阡到底年幼,聽見葉明淨冰冷的口‘吻’,心頭打鼓,立刻道:“殿下恕罪,我等實是情非得已……”

黃陌拉了一下弟弟,製止住他,自己沉聲道:“殿下,我兄弟二人冒犯殿下,當任由殿下懲罰。絕無二話。隻是身為人子,眼看著家中老父遭受不白之冤,豈有不聞不問之理。理當拚死坦述直情。故而托了太傅大人幫忙,冒犯了殿下。殿下若要降罪,隻管罰草民便是,隻求殿下能在辦案中秉公行事。還家父一個清白。”

“還你父親一個清白?”葉明淨玩味的複述他的話,似笑非笑:“何以見得你父親就是清白的?黃大公子,黃尚書做的每一件事,你真的都知道?”

黃阡又想說話,黃陌一把按住他,一字一句的道:“家父是朝中大員,所行之事草民多有不知。然,家父的人品草民可以以‘性’命擔保,絕不會去做那忤逆謀反之事。”他的腰背‘挺’的筆直,目光堅毅。眼中充滿了一種由信仰帶來的果敢。

很感人,但卻打動不了葉明淨。黃庸行不敢謀反,難道永昌侯一家就敢謀反嗎?他們同樣不敢。敢這麽做的人是葉息矜。騙了他們的人也是葉息矜。可惜葉息矜死了,於是永昌侯家不反也是反。黃庸行一樣有嘴說不清。更何況,黃庸行從一開始走的就是一條反對她的道路。要不是她兩世為人,早就被吃的連渣都不剩了。同情自己的敵人,葉明淨沒那麽好心。

她冷笑兩聲:“黃公子,我要你的‘性’命何用?”

“我爹是清白的”黃阡又一次‘插’話。

“小弟不得無禮”黃陌厲聲喝止,眼中‘射’出噬人的厲光。黃阡從未見過大哥如此對他,嚇了一跳。嘴‘唇’蠕動,終於無聲。

黃陌頭上冷汗直冒,早知這樣就不帶弟弟過來了。原想著兄弟二人一同出現為父求情,才能體現他們一家的誠意。誰知小弟竟如此莽撞。這是太‘女’,不是平日裏同他相熟的那些表妹。看著年紀是差不多大,長的也一樣嬌俏可人。可那都是表象這位可不是繡‘花’撲蝶的小姑娘,而是手握他們全家‘性’命的主

“舍弟年幼,還請殿下恕罪。”黃陌深深的拜了下去,為弟弟求情。

葉明淨看都沒看那被寵壞了的小孩子一眼,而是目‘露’讚賞的對黃陌道:“起來吧。你是個好哥哥,好兒子。能在家族存亡之際挑起重任。黃尚書果是有福之人。難怪心心念念的想讓別人也和他一樣有個兒子。”

黃陌聽了前半句心下稍定,結果後半句一聽,冷汗又冒出來了。剛起身了一半的膝蓋又跪了下去:“殿下……”

一旁的黃阡徹底呆滯了。那是他的大哥,頂天立地,風神俊秀、才華橫溢的大哥啊若不是前年科考父親不同意大哥參加。大哥現下一定也是朝中官員,青年俊傑。就是這樣,大哥也打算明年再次參加會試的。他‘私’下裏偷聽父親和母親‘交’談,對母親道憑著大哥的才華,很有可能進一甲。父親臉上的表情不同於往日的嚴肅,而是由衷的驕傲和欣慰。他聽的羨慕的不得了,怕大哥罵他偷聽父母談話,心癢之下偷偷和大嫂說了,大嫂的笑容明‘豔’耀眼……京中官員子弟走訪,親戚們往來。誰不羨慕他家大哥的才學。他也一直因為有這樣一位大哥而驕傲。

可現在,大哥竟然如此低聲下氣,風骨折損,委曲求全。他的視線模糊了:“大哥……”

黃陌不理他,隻伏身請罪。

葉明淨別扭無比,險些撐不住嚴肅的表情。搞什麽呀明明是他家老爹想要她葉明淨倒黴,然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也算罪有應得好不好。結果這兩人一個在她麵前上演父子情深,一個上演兄弟情深。‘弄’的她像個十惡不赦的反派壞蛋一樣。

心情大為鬱悶,她沒有那種變態的嗜好,喜歡看別人匍匐在她腳下。冷聲道:“還有話說嗎?沒話說孤就走了。”

黃陌一怔,抬頭,仰望著她道:“殿下,還請殿下洗清家父的冤屈。”

葉明淨決定快刀斬‘亂’麻,反正她和父皇商量時就說好了,不要黃庸行的‘性’命。既然如此,涉嫌謀反罪肯定是定不下來的。於是她道:“本案的證據朦朧兩可。隻憑半封書信定罪是有些勉強。不過,也不能憑丟失的半封書信說沒罪。畢竟,你們黃家和舊日永昌侯府有勾結是真的。時間也剛剛好就卡在秋狩謀逆案之前。謀反之罪,向來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黃公子,孤說的可對?”

黃陌無語。正是他知道涉嫌謀反,僅憑半封書信就足可要了他全家的‘性’命,才過來求她的。

葉明淨說完了自己的優勢,反問他:“孤想不出理由,為什麽要冒著放跑嫌犯的風險來幫你們?”

黃阡又叫道:“我爹沒有參與謀反,他本就是清白的。”

葉明淨實在懶得和這種小屁孩廢話,‘唇’角‘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看向黃陌。

“住口”黃陌喝止弟弟,心頭大窘,知道自家小弟丟人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後沉思起來。

太‘女’能問出這句反問,就意味著事情有‘門’路。他想到之前的百‘花’坊夜宴傳聞,便道:“殿下,草民不才,也曾讀過幾年書。本打算明年參加會試,料想或可勉力登榜。如‘門’g殿下不棄,草民願以殿下馬首是瞻。”

葉明淨心中暗自點頭,果然識時務。知道自身最大的籌碼是什麽。也確實說到了點子上,她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手。隻是……她悠悠的道:“黃公子,你若殿試得取,就是朝廷的官員。孤憑什麽相信你會以孤馬首是瞻?”

黃陌咬咬牙,看了一眼自家小弟。道:“殿下後年就要及笄。朝臣們一定會上奏殿下的夫婿人選。我父不曾納妾,黃家隻有我兄弟二人。舍弟今年十六,尚未定親。殿下若是不棄,願‘侍’奉……”

“大哥”黃阡驚怒的出聲。眼睛圓瞪。大哥在說什麽?要把他賣給這個小太‘女’?

葉明淨的眼睛也瞬間瞪大,這人說什麽

隨後她笑了,這個黃陌也太有才了,竟然轉到這上麵。“孤不喜歡小孩子。”她厭惡的瞥了一眼將不滿都寫在臉上的黃阡,譏諷的對黃陌道:“太吵、太鬧。還不識大體。”

黃阡的眼睛瞪的更圓了,這回是羞憤。

黃陌先是尷尬,隨後很快調整好情緒。又問:“那殿下以為該如何是好?”

葉明淨失笑:“黃公子,你要清楚。孤不是非你不可。”說真的,她也想不出怎樣才能保證黃陌對她忠心。收下黃阡無疑是最好得途徑,但她不想這麽做。有一就有二,她不想和一堆利益相關的男人上/‘床’。

黃陌沉默了。

葉明淨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回去問問你父親。看看他怎麽說。”她做出人情,也得某些人領情才行。別到時候,黃大人臭屁的袖子一揮,說句誰也沒請你救人。她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麽?

黃陌思索了一下,覺得合情合理。他畢竟是白身,這事的確還是由父親來保證更有分量。便道:“那草民就回去稟告家父。”

葉明淨頷首:“二位慢走。”

黃氏兄弟離去。

廖其珍推開‘門’走進來,葉明淨立刻收住笑臉,擺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太傅。

廖其珍老臉一紅,喏諾的道:“殿下,時候不早。該回宮了。”

葉明淨歎了口氣,帶著幾分委屈:“太傅說什麽就是什麽。孤這就回宮。”然後看著廖其珍瞬間羞愧的臉,心中暗暗高興。這下以後的課業可以輕鬆些了。

黃家兄弟騎馬一路往回走。兩人都沉默不語。黃陌在想,該用什麽方法打消太‘女’的疑慮。黃阡的腦中則是‘亂’糟糟的一團。

今天令人震驚的事太多了。第一、大家大哥竟然不是無所不能,還需向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下跪求情。第二、他家大哥居然要把他賣給那個小姑娘。第三、他被嫌棄了。小姑娘嫌他不好,不願買他。

黃阡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要被顛覆了。時不時回頭凝望越來越遠的木狐棋社的大‘門’。

回到家裏,黃陌歎了口氣,對他道:“小弟,你也該長大了。”語氣中滿是疲憊,“你今天怎可那麽衝動?要知道,我們來見太‘女’本就是受人於柄的事。涉案人的家屬求見審案官員。你也是讀過書的,夏朝的刑律總知道一二吧。若是她當時翻臉,立時就可以定我們個威‘逼’審案官的罪名。不光我們要下牢,廖太傅也會受牽連。父親的案子就更加沒指望了。你……你怎麽就不知道輕重呢。”

黃阡沉默不語。黃陌又道:“我知道,你怪我說出那樣的話。可是小弟,你想過沒有。我們家現在是什麽情況?家族賦予我們富足的生活,優越的地位。同樣,每一個黃家人都要為家族付出。為兄不也是賣掉了後半生的仕途麽?我們都一樣。”

“大哥這怎麽能一樣?”黃阡憤然,“我也可以入朝為官,聽她擺布。我二話不說。可,可你竟然說要我去‘侍’奉她……”

黃陌也憤然了,氣道:“你委屈什麽?這就委屈你了?我告訴你,這是她看不上你。她要是提了要求,別說是你,就算是我,我也得去隻要能保全我們一大家子,什麽樣的屈辱都值得承受”

終於登上了。第一更的草稿,實在不知道它什麽時候還會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