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戲
如下
散戲後，從電影院裏走出來。被擁擠的人群一擠，原本肩並肩而行的兩個人漸漸被擠散開。眼看著和朱純華越離越遠，卻覺右手突然一緊，竟被人牢牢握住。
孟茹訝然抬頭，看著臉漲得通紅，卻故意扭開頭沒有看他的朱純華，心裏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身邊的人如水流一般分開從兩人身側走開，電影院門口陳舊的霓虹燈閃爍著彩光，投在站在台階上手牽著手的少男少女身上。
緩緩的，目光落在和朱純華牽在一起的手上。孟茹的嘴微微顫動，突然露出一抹有些怪異的微笑。
明明嘴角是在上揚的，卻透出一種淡淡的哀傷與悵然。
真是純情的孩子呢！連這樣牽著她的手都會臉紅心跳。還以為，自己也會那樣，象個初戀的小女生。象坐在陳子宣的車後座，象聽到朱純華的表白……
那樣的砰然心動。
可是，居然沒有呢！明明為那些看起來很普通的事而芳心狂跳的，為什麽這樣牽起了手卻並沒有羞澀的感覺呢？
是了，曾經和人牽過手，也曾那樣甜蜜的擁吻過，甚至連男女間最親昵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所以已經失去了那樣純潔的羞澀。
原來。她最懷念的其實隻是愛情來臨之前的那曖昧一刻，那些她還沒來得及感受過的浪漫……
抬起頭，少年雙眸清澈如水，帶著那樣與近似感動的歡喜。突然之間，她隻覺得自己很是卑鄙。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心願而利用了這少年純潔的感情嗎？
她從沒想過會傷害別人的，尤其是麵前這個少年。曾經是她前世裏偶爾會出現在她夢裏的那個少年呢！就這樣，這樣牽著她的手。
她其實是應該感動得流淚才是的，可，居然隻是這樣木然地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真是，不討男人喜歡的做法呢！
在一切文藝作品裏，這時候的女主角都該是嬌羞地望著牽她手的男人，然後等待著動人的情話和那個可能會落在唇上的吻……
目光一瞬，她望著朱純華，在他漸漸急促的呼吸裏，突然開口：“朱純華，”
一聲清冷的聲音，少年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仿佛被打斷了綺思瑕想一般，連看都不敢看孟茹一眼。
“真是個傻孩子……”低低地念著，孟茹近似憐惜地看著麵前這個少年。他現在的心情大概就和當年她曾暗戀他時的心情是一樣的吧！那些扯著花瓣念叨著“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的日子。其實，很久以後不是沒想過當年如果表白的話會發生什麽事的。可是那時父母老師眼裏的乖寶寶懦弱得連承認自己是在暗戀的勇氣都沒有……
手從他的手裏抽出，孟茹抬起手，撫著他的頭發，然後傾近身，在他的頰上靠近嘴角的地方輕輕一吻。感覺到少年幾乎屏住了呼吸，她牽起嘴角，笑容卻帶出一絲苦澀。
“這一秒。我喜歡你。但是，這樣淡淡的喜歡並不是愛情。”已經過去了，關於從前的那個夢。她不是那個暗戀他到成年後仍會偶爾想起他的孟茹，而是天真外表掩藏了蒼老內心的孟茹，哪怕是做戲，都少了那份本該表現出的激情。
“謝謝你，朱純華。這幾天，就象是在做一場夢一樣。可是，夢始終是夢，到底還是不能這樣沉溺……”沒有辦法成為一個戰士呢！哪怕是下定了決心，也沒有辦法去做那樣違心的事情。或許，骨子裏仍然沒有改變。仍然是那個被家人催促著卻仍無法向沒見過兩次麵的相親對象說出“我想你”之類的話的那個孟茹。
臉上的紅暈淡去，朱純華默默地望著孟茹，嘴角牽起，還未笑出就已斂去。“應該，是我……是我說謝謝的。雖然不知道你所說的淡淡的喜歡是不是愛情，但至少我還有機會說出來……”略低了下頭，不讓孟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許久之後，他才抬頭笑了下，“我送你回家，”看看孟茹。他隻是微笑，“不要把我看得那麽沒有紳士風度好不好？我可是個男人！”
“是啊，男人……”不知為什麽，鼻子有些發酸。尤其是在朱純華伸出手來，說著：“讓我這個騎士護送你回家吧”時。
或許，她真的是很自私。於她而言，是了結了一個心結，還了一個舊夢，可對這個少年來說，卻可能是一個夢的破碎呢！
一句“對不起”含在口中無法吐出。這樣的情形，她就是再說一百句“對不起”都彌補不了的吧？
“朱純華，我覺得很多很多年後，我會和別人去眩耀，我曾經拒絕過一個很優秀很優秀的男人。”
“是說我？”被她誇張的語氣逗笑，朱純華笑出聲來，笑了幾聲之後卻又收住笑聲。“孟茹，其實我剛才真的很氣，很委屈，覺得還不如一表白時就被你拒絕來得好。可是現在，覺得至少是有一段記憶裏隻有我和你，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是一件很好的事。還有啊，沒有被直接就拒絕，就證明我不是那麽惹人討厭，還曾經讓你心動過不是嗎？”
“嗯，是啊，是心動，那樣的讓人砰然心動……”孟茹恍惚地笑著，看著他清澈的眼眸，說得感性卻實在是一句大實話。“哪怕在很久以後，大概還會因為你而覺得心動呢！”哪怕無關情愛，也會克製不住的心動。
夜幕裏的H縣，燈火通明，遠處近處喧囂著人聲。因為天氣轉暖，夜市又開始運營起來，吃過晚飯來溜彎兒的人也多起來。和早幾年一入夜就人跡稀少比起來，現在的H縣可是熱鬧多了。
小聲說大聲笑著，孟、朱二人沿著馬路緩步而行，雖然說的無非是些搞笑的趣事，卻覺得彼此間都更親近了些。或許是褪去了那層因為朦朧好感而加在對方身上神秘的外衣，才真的更把對方看得真切。
孟茹突然很感激現在兩個人都算是青春年少，才會這樣毫無芥蒂地說笑吧？如果是成年後，大概會認為這是奇恥大辱而掉頭就走吧？
孟茹側過頭看著朱純華微笑的臉，覺得自己前世也很有眼光呢！暗戀的對象也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
嘴角一揚，她剛一張嘴，卻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呼喝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還是及時伸手拉了朱純華一把。兩人避到一邊，怔怔地看著從身邊亂糟糟地跑過去的少年們。
“那個，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吧？”靜了一分鍾，朱純華才澀聲出聲。
“嗯，是實驗的學生。”點了下頭，孟茹晃了下腦袋。“現在，應該還不到下晚自習的時間啊……”掏出懷表，看了眼，她報出確實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鍾才會下晚自習的。”難道是集體逃課？剛才那一票人，少說也有十幾個人呢！
雖然不是熟人，可卻也覺得有些眼熟似的。應該是……
眉毛一挑，孟茹提高了聲音：“那邊，是三中吧？”
點了點頭，朱純華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他們是去三中找麻煩的？”
雖然各校學生間小打小鬧是常有的事兒，可剛才那樣的架勢絕不是和以前一樣的小事件。集體群毆。自從孟茹當上學生會長後，這樣的惡件還是第一次發生。
真是，這種時候居然沒帶大哥大。孟茹恨不得敲自己一下，為什麽要覺得大磚頭沒用呢？現在吃虧了吧！
“朱純華，你先回去吧！明天學校裏見……”匆匆做告別語，孟茹轉身就跑，沒跑出幾步，朱純華已經追了上來。
“你、你幹什麽？”停下腳步，孟茹瞪著一臉堅決表情的朱純華。
“你要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了。”抱著肩，瞪她，朱純華很男人地大聲道：“我也是學生會的成員，雖然不是糾察隊的，可讓會長一個人去冒險的事，可不是我會做得出來的。”
真是，拍了下腦門，孟茹很想說你一個書生型的去了也沒用。可看看朱純華的眼睛，這句話愣是說不出口。
“好！你可以跟著去，但你要答應我，不管什麽事你都不能和人動手。”象你這樣的，打起架來也隻能挨打。見朱純華還要說話，孟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的手很重要的！去創造藝術的手用來打架，太浪費了。”
被她瞪得說不出話來，朱純華翹起嘴角，卻不再說什麽。卻在孟茹轉身奔跑時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跑到三中附近時，遠遠的，就聽見下課鈴聲。
看著門口那一片黑鴉鴉的人群，孟茹的心一跳，突然後悔答應朱純華跟著來的事情。看這情形，明顯是不可能善了的局麵，如果真的打起來，誤傷到他就真的慘了。
腳步一頓，孟茹一扭頭剛要說些什麽，身邊的朱純華卻猛地衝過她過直奔三中門口。
“唉……”叫不住人，孟茹隻能疾跑幾步，趕過他。
三中的大門緩緩打開。從教學樓裏走出來的學生，在看到聚在門口的不速之客後也怔住了。遲疑著不敢走出校門，隻在門裏竊竊私語著，隔著門，對外麵的人指指點點的。
“是來找誰的？看著挺嚇人的啊……”
“嗯，應該不是來接哪個女生的。”肯定的語氣。
“你怎麽知道啊？說不定就是咱們學校的哪個美女招來的人呢……”
“你傻了！哪有接女生來這麽多人的啊？就是擺譜也最多身後跟上五六個就是了。現在外麵可少說也有三十幾個，明顯的，就是來打架的嘛！”男生有眼色的分析著，在身後有人輕碰了他下時。猛地一回頭，立刻臉色一變，“石老師。”
“嗯，外麵那些都是什麽人啊？你認識……”上了年紀的男老師有些緊張，當老師這麽多年，也見多了學生鬥毆的事情，甚至曾經親眼看過同事被不良學生毆打。可越是知道得多就越是對這個血氣方剛的男生感到害怕。現在這些孩子腦子裏都不知是怎麽想的，可是對他們這些老師沒一點尊重了。
“今天我值班，可別發生什麽事情啊！”石老師低聲喃著，在身邊學生指給他看時，訝然地挑眉，“沐義？實驗的沐義？我好象也聽說過這個學生啊！”是誰和他說過來著，好象最近風頭很勁啊！
正想著，身邊突然有一個學生和他擦肩而過走了出去。慌忙伸手一拉，他看著頭上戴了隻蝴蝶發夾的女生，輕聲抱怨道：“李欣然同學，外麵太危險了。你等老師解決完問題後再出去吧！”
回眸看著明顯還在發抖的老師，李欣然笑了下，“老師，我是學生會長。作為學生會長，不能隻是那樣站在老師身後的。你放心，我認識沐義，我們是小學同學。”
昂著頭，李欣然緩步而出，直如聖女貞德一般單槍匹馬直闖敵營，在她身後五步遠的地方，跟著小心翼翼的石老師。
“沐義，”低聲喚了一聲。看著在人群深處低垂著頭的男生抬起頭來看她的時候，李欣然的心砰地一跳。不知為什麽，總覺得現在的沐義身上更多了幾分讓人心驚的煞氣。
“沐義，這裏是學校，不管你和我們哪個學生都請不要在學校門口鬧事。”勉強把話說完，她放柔聲音，“就算看在我們是老同學的情麵上，也希望你不要讓我這個學生會長難作。”
“學生會長？”一直低著頭不作聲的沐義終於抬起頭來，“你們學生會長都很喜歡多管閑事啊！不過，李欣然，你們三中的學生會長也能管得了打架這種事嗎？”
因為他這一句話，臉色立刻變白。李欣然口齒微動，隻能勉強道：“當然。”話說得不硬氣。事實上，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沒辦法做到象孟茹和陳子宣一樣把學生會的權利擴張到極致。不是她沒有能力啊！有哪個女生能象孟茹一樣居然還去學什麽功夫。女生，本來不就該是象她這樣溫婉的不是嘛！
“是嗎？我看你可管不了你們學校的學生啊！”一聲低笑，沐義挑起下巴。李欣然一回頭，臉色更是難看。搖搖晃晃從學校裏晃出來，後麵跟著幾個學生的男生，可不就是三中的地下老大，人稱小刀的霸王學生嘛！
“沐義，你到底想做什麽？難道不怕事情鬧大了被實驗開除嗎？”
李欣然的一聲厲喝，隻讓沐義淡淡一笑，“還是管好你們學校的學生好了。”
話音剛落，小刀已經推開攔他的石老師衝著沐義過來，“沐義，你TMD的找抽是不？！居然敢跑到我們學校門口來了……”聲音突然一頓，小刀的目光閃爍不定，“四中和五中的？你們沒搞錯吧！居然跟在沐義身邊，怎麽著？你們也成了沐義的走狗！”
“你TMD的放狗屁……”站在沐義身後的兩個男生破口大罵著，一個勁地往前衝，卻被沐義抬手止住。
“你們三中，是最後一個，收拾完你們，整個H縣的初中，就都歸我管了……”陰沉地斜睨著小刀，沐義臉上露出一絲狠厲之色。“給你一個機會，現在就投降吧！”
“你……”小刀還沒說出自己的答案，卻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女聲：“沐義，你個混蛋！你怎麽不老老實實地投降啊！”
挑眉，沐義眯起眼，卻沒有回頭。
“誰在放屁啊！”有四中、五中的學生扭頭罵著，卻立刻被身邊的實驗學生拉住，甚至直接捂上嘴往後拖。
轉目望去，李欣然的臉上現出一絲說清是驚喜還是憤怒的表情。
在沐義身後的兩個左右手連同三中的小刀也一起扭頭，隻看著後麵原本圍得很緊的包圍圈象是被利刃切開的大餅，現出一道缺口。一個少女緩步走了過來，一張清秀的麵龐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跑得太累，隱約泛著一抹紅暈。而她身後，是一個顯得很緊張的英俊少年。
“小白臉……”不知為什麽，三個男生同時嘀咕了一句，一語畢，麵麵相覷，突然覺得對方看似猙獰的麵容看起來順眼了許多。
不是沒聽到那三個看著陌生，長得不怎麽上鏡的男生的低喃，孟茹隻是白了他們一眼，就直接繞到沐義身前。
“沐義，你現在想怎樣？學校裏稱王稱霸，作威作福還不夠，還要到校外來鬧是吧！”
抬眼，看了看孟茹，便把目光落在她身後的朱純華身上。“不是去看電影，約會了嗎？居然約到這兒來了……”
孟茹一愣，沒想到沐義居然也會注意到這樣的八卦。眼角一轉，和正扭頭驚訝地看她的李欣然目光一對，不禁有些惱羞成怒，“關你什麽事啊！”
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的氣勢被壓了下去。不由冷哼一聲，轉身看著那一群或眼熟或陌生的男生。一聲河東獅吼：“實驗學校的學生聽好了！現在就立刻離開，否則通通停課記過……”
一時間，場內鴉雀無聲。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孟茹和沐義兩個人身上。
隱約的，有人在低聲問：“這，誰呀？這麽牛！”
“噓，我們的學生會長，別惹她，惹激了她，會死得很慘的……”
“學生會長怎麽了！”不知是誰，突然爆出一聲大喝。隨著喊聲，一個男生擠出人群來，“現在又不是在學校，你憑什麽管我們啊？你真以為自己有那麽了不起呀……”
眉毛抽跳著，孟茹緩緩扭過頭去。視線掃過那張大餅臉，突然目光一滯，“是你……”
好吧，我承認，自己是《熱血高校》的粉.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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