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冬日暖陽
重生之拐彎向右
天氣很暖,雖然積雪未融。可是因為陽光很足,所以也並不覺得冷。
遠處的田埂地頭,積著厚厚的積雪,近處的屋簷樹梢,已經甩掉白色的絨帽,露出本來麵目。
站在雪地裏,孟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空氣就這樣直吸入肺,嗆得猛地咳嗽一聲。可咳嗽過後,卻隻覺得爽快。東北的冬天,到處都是黑煙筒,隻有農村,才能吸到這清洌的鷳空氣了。
回過頭,看著二姨家院子裏支起的大棚裏忙個不停的人群,再看看院子裏升起火正燒著開水的大鍋,不禁微微一笑。
雖然是在笑,可卻並不見得多少笑意,反倒有幾分嘲弄的神情。
今天,是二姨家的大柱哥結婚的日子。大柱,大名王剛。現在是鄉上的民辦教師,今天娶過門的女人也是他的同事。聽說,人是長得清秀。也很是精明。聽名字,卻是孟茹記憶裏的大柱哥的原配。
正因為這樣,跟著來湊熱鬧的孟茹才會掛著一臉嘲弄的笑意等著看熱鬧。
在記憶裏這對夫妻也算是很極品的人了。孟茹原以為小琴姐已經走上了和從前不一樣的路,王家的事兒可能也會有所不同。可沒想到,轉來轉去,居然還是轉回了原來的路上。隻是,婚姻嫁娶,原不是她管得了的事。雖然聽到新娘名字的時候一怔,卻也隻能在心裏想著就算這次仍是那個女人進了王家門。可總是不能任由二姨象從前一樣被人欺負成那種慘狀,何況小琴姐也不是前世那個嫁了人做不主的人,總不會讓二姨再被媳婦們騎在脖子上作威作福的。
想到小琴姐,孟茹不禁在院裏穿梭的人群裏尋找那道窈窕的身影。在天津那邊生活了兩年,原本還不那麽自信的女人如今已經成了優雅能幹的事業女性。就連才去了沒多久這回特意跟著小琴姐回來幫忙的薑小月也已經象換了一個人似的。臉上總是帶著那樣陽光的笑容。
人聲漸雜,村裏的鄰居已經陸續來了。隱約聽見有人喊著接新娘的車已經來了。孟茹一轉身快步跑過去,正好看到遠處開過來的黑色桑塔納。
在90年代初,農村結婚的婚車最多也就是四輪車拖拉機什麽的,最多也就是一輛夏利。今天李任風的桑塔納出場,也是應王小琴之請讓王家增個臉麵。
跑到門口,正好迎上從院子裏擠出來的人群。被溫立君一把抓住,寒進她手裏一把“五穀雜糧”。按照北方的婚俗,新人進門時,是要用摻了花紙的五穀丟新人的,以示吉利。
按照婚俗,會有婆家一方的未婚少女上前去按新娘從娘家帶來的小包還有洗臉盆等物的。可孟茹和溫立君兩個卻都拒絕去做這一任務,所以現在去開車門接嫁妝的是王家那頭特意找的鄰居姑娘。
眼看著一群人往車門走去,二姨還捧著那把用紅布包的小斧頭笑眯眯的。孟茹也踮起腳,等著看新人下車。
可一群人等在門口。等了半天,也沒見新娘子下車,倒是做新郎官的王剛下了車,也不知在和二姨說什麽。
遠遠地瞧著,隻覺得王剛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孟茹往前走了一步,順手抓住從旁邊過的大舅媽。“怎麽了?大舅媽。怎麽新娘子還不下來呢?”
眉一皺,李雪娟有些生氣地哼了聲,“農村人就是差勁。說是嫌抓福的盆不是新盆,不下車呢!”
耶,就這麽點小事?人都到了婆家的門,有什麽不能忍著點啊?這算什麽,難道還想打道回府?
把手裏的五穀塞回茫然的溫立君手裏。孟茹擠過去,雖然沒有聽太明白,也知道新娘子仍在反複堅持自己的原則,接親送親的就這麽在車裏車外耗著。
輕輕皺了下眉,孟茹心中一動,從口袋裏順手摸出一張大白邊。“二姨,”背著人碰了下苦著臉,連一張大紅衣裳都帶不出半分喜意的二姨。“把錢給她,讓她自己再買一個盆不就行了。”
溫秀蘋怔了下。這時候也容不得她猶豫,隻能順著孟茹的意思把錢遞進了車裏。幾秒鍾後,新娘終於點頭肯下車了。
圍在車旁的人終於鬆了口氣,僵得快石化的人也都該幹嘛幹嘛了。孟茹撇了撇嘴,也不去細看穿著紅色中式褂裝的新娘子,退回院門口,抓了一大把五穀,在新人走進門時,狠狠地丟了出去……
錄音機放著激動人心的喜樂,在漫天亂飛的五穀和彩紙歡迎下,新人沿著紅毯走進了新蓋好的大瓦房。一係列的結婚程序,什麽坐福、抓福、開燈、抖幔簾什麽的,孟茹也懶得去看。
鑽出屋去,跑到大棚裏去湊熱鬧。升著爐子的大棚,雖然沒有屋裏暖和,但穿得厚些也不覺得多冷。
上等客,比如說孟茹他們這些特意從城裏來的親戚還有娘家客什麽的,都是在屋裏坐的。而屋裏坐不下的就都隻能坐在大棚裏了。
灶台,就在院裏。請的大師傅一手操著勺,一手還不忘了指揮周圍幫忙的婦女忙前忙後。
婚宴上的食物基本上也就是那幾種。孟茹也不貪吃。反倒跟著跑到灶前湊熱鬧。
轉到洗碗的地方,偶然聽到有人在低語:“呀,師傅帶的盤子剛打了幾個,好象不太夠了。”
“不夠?那就趕快地再去找幾個呀!”有人著急地說著,話剛說完,就有人捧著幾個盤子跑了過來。
“快點的,這有幾個盤子,先洗了用著吧!”
“我說,”聲音有些怪怪的,“我怎麽瞧著這盤子這麽眼熟啊?啊。好象是他們家狗食盤啊!你有沒有搞錯啊!居然把狗食盤也拿過來。”
“呀!這時候還管什麽盤子幹什麽啊?能用就趕快地用上吧!你說狗食盤,那些吃飯的又不知道。”
抿了下嘴唇,孟茹捂著嘴,很想舉手說“這事我知道啊”。有些要幹嘔的感覺,孟茹搖搖頭,晃開,卻遠遠地看著那隻狗食盤被裝上菜往屋子裏麵端去。
眼看著是往老屋那邊走的,孟茹心裏一急,走過去就喊:“啊,這個菜,那屋有了,往新房子那邊送吧!”
話說完了,心裏很有些過意不去。坐在新房子那邊的可都是來送親的娘家客啊!繞過去,透過玻璃看到那裝著肘子肉的狗食盤被端端正正地擺在桌子正中間,一桌子的人都伸長了筷子要夾。
孟茹一咧嘴,幾乎沒吐出來。轉過身,扶著牆。心道我可是為了救自家人才犧牲別家人的啊!
其實,涮幹淨了也不會吃壞肚子吧?不少字她也就是心理作用才會覺得這麽惡心的。抹了下嘴,孟茹一轉身,就看到從舊屋跑過來的溫立君。
“小茹,三姑讓你先進去吃點東西,一會兒咱們就先回去了。快點兒啦!剛才的那個紅燒肘子味道還不錯,你應該也還能……”
有些茫然地看著撐著腰半蹲下的孟茹。溫立君奇怪地問:“你沒事兒吧?不少字”
雖然有所波折,婚禮卻還是順利地完成了。雖然之後幾天就聽說新媳婦就門,就給王家老兩口臉色看,總覺得他們是沒文化的老農民,掉架子似的。
還沒趕回天津的王小琴聞訊立刻趕回了娘家。當著弟弟和新弟媳的麵放了話。
大意是說自家父母雖然沒什麽文化是農民,可弟妹你也別忘了自己也是農民的女兒。就算父母再沒文化,可也供著兒子上了師範學校,又蓋了大瓦房幫著兒子娶了媳婦。老兩口可沒什麽對不住你們的,如果實在不想一起過,幹脆就分家幫出去。反正也沒指著你們養父母。
聽說,小琴姐還抓著小dd二柱哥直接說“就算兩個兄弟都不養老人。她這個做姐姐的也能照顧爸媽,不管是哪個,誰要敢給她王小琴的父母臉色看,就立刻從王家滾出去!”
一番話,說得淋漓盡致,連孟茹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這之後,新嫂子果然是安分了些。都說是讓小琴姐震住了,可孟茹卻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暗道“這是被錢震住了,被勢震住了”。
前世的小琴姐何嚐不心疼父母,還不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受兩個弟妹的氣,甚至直接借著由子不肯贍養父母。可她,嫁了個不好的農村男人不能當家作主,也隻能每年給了幾百斤糧食盡盡心嘛。
女人啊,總是要自己站得穩了腰杆硬了,才能說得出自己想說的話,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接到小雲姐電話的時候,孟茹還有些驚訝。算時間的話,全國冬運會也就是這幾天了(調查資料發現自己弄錯了時間,比史實晚了一年,請多原諒吧!)。這個時候,將代表黑龍江隊參加冬運會的小雲姐應該是很忙才對。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
“我知道你要參加比賽啊!嗬,大舅他們有買票哦!到時候我們都會去支持你的。”聽著電話那頭的溫立雲沉默下來,孟茹有些奇怪地提高了提高了聲音,“小雲姐,你怎麽了?”
“我……”溫立雲遲疑了下,“小茹,你可不可以提前幾天過來陪陪我?”
心頭一跳,孟茹直接就問:“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都沒發生。可是,我的心有些慌……”溫立雲苦笑了下,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居然會找個比她小上六歲的小女生來安撫自己的情緒。可是,在亂成一團的思緒裏,孟茹的名字就那樣跳出腦海。總覺得如果有空上小表妹在的話,她就會安下心來。
聽得出電話那頭溫立雲的忐忑不安,孟茹立刻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我今天就會過去,大概晚上就會到哈市了,你等我。”
掛斷電話。和家裏打過招呼,孟茹也沒帶太多東西,直接拎了包包就走。
在火車進入哈市境內後,打了個電話給溫立雲,聽到她有些興奮的聲音,孟茹自己也覺得開心起來。
出火車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極具歐式風格的車站隱約能看出老車站的影子。廣場上暖暖的光,映照著周圍的景物,從這裏看過去,就能看到對麵那座帶著尖塔的教堂。
哈市,是座帶有濃鬱異國風情的城市。獨特的曆史讓她如同一位身兼東西優點的混血美女,娉婷而立於鬆花江之畔。
在廣場上約好的地方等了一會兒,溫立雲才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這還是同教練請了假才能來接站的。
雖然算是家屬,卻不能輕易就住進省隊宿舍。孟茹倒是覺得自己去住賓館也沒什麽,可溫立雲卻說什麽都不肯放手,拉著她在教練辦公室外等了好久,才見到教練回來。
“教練,您就讓我妹妹和我住吧!你也看到了,她一個小女生,怎麽可能讓她一個人去住賓館呢?如果真出了什麽事……”
孟茹垂目看著腳尖。心想這個表姐還真是有耐性。剛才那個領隊都說了不行的,她還非要再找教練說才罷休。
正想著教練一準也是拒絕,孟茹的手已經摸上自己的包。卻沒想到看到一雙大號的運動鞋停在麵前。有些奇怪地抬頭,對著中年男子微笑。雖然剛才也有介紹,可孟茹卻不認為這位看起來嚴肅的教練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孟茹是吧?不少字”看著孟茹有些訝異地揚起眉,教練倒笑了,“老陸和我說過你。你來了也好,和你表姐住在一起吧,也能說說話……”
咦?這個,不合規矩吧?不少字孟茹有些驚訝,但立刻就明白過來這位教練大概也是知道表姐的情緒波動。這,還真是看得起她,真的認為自己能幫助表姐恢複精神嗎?
因為孟茹搬進宿舍,所以溫立雲的同室就到其他房間暫住,說是給她們姐妹好好敘舊的機會。可孟茹卻覺得那姐姐是怕她們晚上聊天影響了她休息。也是,運動員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吧?不少字
就象她這位表姐,最近總是習慣性失眠,想心情好都不可能了。
夜,已經深了。躺在對麵床上,溫立雲絮絮地說著些訓練中的瑣事,孟茹也不時說些家裏麵的事情,還特別說到了大柱哥婚禮上的那個狗盤。
在寂靜的夜裏,彼此的聲音低低的,說的也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可漸漸的,卻聽到溫立雲漸響的鼻息。
翻身坐起來,細心地幫表姐拉好被子,孟茹關了燈,坐在窗前望著外麵的月光,突然覺得表姐這次一定會成功吧!當她這樣放鬆下來,不再緊張的時候,美麗的白天鵝一定會在冰上跳出最眩目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