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溫情
第十三章 溫情
麵對著有可能是致命的威脅，秋十三卻是答非所問，甚至還語帶調侃的打趣來人，這樣的情形看在來人眼睛裏感覺就是，要麽這個人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子，要麽就是有所依仗並不擔心自身安危，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在故弄玄虛，擺空城計拖延時間，等那個莽漢趕回來。
“秋十三，你若是不想死，明日趁早跟雲飛揚分道揚鑣，否則，就別怪別人心狠手辣了！”黑衣人被他鎮定從容的樣子弄得有些摸不著底，不敢貿然上前殺人滅口，隻好先出言恐嚇一番。
秋十三聞言滿臉驚訝，上下打量來人一番之後忽然無比感動的說道：“原來兄台不惜冒雨前來，居然是為救秋十三性命而來，若是早知道跟雲少莊主同行會有生命危險，就算他給再多的錢財，我也是斷然不肯同意的。”
黑衣人一手緊緊的按著腰上的劍，雙眼緊緊的盯著秋十三的臉，不肯放過上麵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結果讓他很失望，這個男人若不是真的全無心機，就是心機極深，他這麽仔細的觀察居然絲毫破綻也看不出來：“你知道就好，若是明日你仍舊跟著雲飛揚上路，我保證你見不到後日的太陽！”
秋十三一臉惶恐的連連點頭，忽然皺起好看的眉毛：“我有個小小的問題想要請問閣下，那些名醫之所以都看不出雲老莊主的病來，是不是你們在暗地裏做的手腳？”
黑衣人警惕起來：“你問這些做什麽？”手裏已經拔出劍來：“不該知道的少問，否則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那我不問了就是。”秋十三從善如流，小心翼翼的瞄了對方一眼：“不過，說了這麽會兒，難道你就不覺得渾身無力嗎？”
黑衣人聞言大吃一驚，趕緊提氣運功，卻發現自己丹田之內空空蕩蕩，居然是絲毫內力也無：“你做了什麽？”驚怒交加之下一劍刺向秋十三胸口。
秋十三雙腿不良於行，自然是無法躲避的，隻得矮下身子狼狽的滾下床來，才躲開了那看似軟綿綿全無力氣，卻絕對能要人命的一劍：“既然知道我是大夫，就該知道不要太過於接近我，醫毒不分家，難道你不知道嗎？”
他居然中毒了？黑衣人半是憤怒半是恐懼，看著秋十三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你敢算計我？”手中的劍舉起來：“先斷你一臂，不交出解藥，就把你一劍一劍砍成碎片！”
秋十三受雙腿拖累根本無法逃避，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那雪亮的劍奔向自己的手臂，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床邊輪椅的扶手上。
黑衣人的劍沒能落下來，他的手才剛舉起來，整個人就忽然僵住了，在秋十三的目光注視下，整個人轟然倒地，手裏的劍也當啷啷掉在地上。
門被人推開，依舊穿著晚宴時那身衣裳的沈重華出現在門口，手裏還提著一把仍舊在滴水的油紙傘，背後是瓢潑一樣的大雨，額前的頭發被雨水濺濕了，緊緊地貼在額頭上。
沈重華丟下傘，快步走過來伸手扶住了秋十三，他一隻手抓住了輪椅的扶手，努力的想要撐起身子來坐到輪椅上去，這麽簡單的事情在他做來卻難如登天，俊秀的臉上甚至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沈重華心一酸，一手毫不避諱的攬住了秋十三的腰，讓他一隻手圈過自己的肩膀，使力幫助他從冰涼的地麵上起來，卻沒有坐上輪椅，而是扶他到了床上。
秋十三鬆了口氣，想到自己剛才那麽狼狽的樣子被她看在眼裏，有點不知所措：“你怎麽會過來？”
沈重華看著他：“今晚上有刺客闖進沈家，我聽到打鬥聲出來看，秋奴拜托我過來照看你一下。”
秋奴？秋十三愕然，隨即苦笑不得，這個莽漢，居然還上了心了，非要把他們湊到一起不可，也不看看沈重華雖然表現得像個成年人，但到底是個十三歲的少女，還是個孩子呢！
“今晚幸虧你過來了，否則我就命赴黃泉了。”自嘲般的說了一句，秋十三終究是沒有去看她的神色。
“就算我不來，你也不會有事的吧？”沈重華目光掃向那木製的輪椅，重點在那扶手上看了幾眼：“隻要你的手一拍，那個刺客恐怕就會被射成馬蜂窩了。”
那輪椅上絕對有機關，秋十三一個雙腿殘疾又沒什麽武功的人，保命的手段不外乎如此。
聞言秋十三也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又變得沉默起來。
就當秋十三以為沈重華很快就會告辭離開的時候，她卻開口說話了：“我之前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
“什麽？”秋十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麵上不自然道：“不，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將來有一天，你絕對會後悔的。”
“你不是我，怎麽能確定我會後悔？”沈重華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然後不等秋十三反駁，就繼續往下說：“當然，我並不是對你一見鍾情，而是認為你將來絕對大有作為，想要借著你擺脫沈家的桎梏罷了。”
秋十三又一次愣住了，為什麽一個十三歲少女的話他居然聽不明白？難道是自己變的笨拙了？
沈重華並沒有詳細的解釋什麽：“我說願意嫁給你是認真的，在我看來，你絕對比雲飛揚更加出眾，我這是趁著你還沒有發跡搶先下手啊，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秋十三啞然失笑：“就算將來我聲名遠播了又怎麽樣？隻要我一日還是雙腿殘疾，就不會有人出來爭搶的，你根本不必如此。若是將來我真的如你所言有大作為，你有什麽事求到我這裏，隻要能幫的，我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就為了這少女在他滿心的冰冷裏麵注入了一縷溫暖的陽光。
沈重華眨眨眼睛，秋十三這麽說，是答應將來幫助自己了？
“你答應了？”少女笑的眉眼彎彎，極是好看：“不過，我說出去的話是不會收回的，你等著我，等我長大了及笄了之後，我會去找你的，那個時候若是你身邊還沒有合適的紅顏知己陪伴，我就留在你身邊。”
秋十三欲待拒絕，卻被沈重華給阻止了：“你放心，我留在你身邊隻為借助你的力量，至於其他的，就順其自然，誰也不要刻意的安排什麽，怎麽樣？”
秋十三凝神看了她一會兒，少女青春的臉頰映著燭光，煥發出誘人的光彩，他像是著了魔一樣的點點頭：“好，那我就等著你長大。”
此言一出，沈重華頓時笑了：“那你好好歇著，我把這個礙眼的家夥拖出去處理掉，這些應該是碧雲莊的破事兒，你就別摻和了。”說著一手拖著地上死人的衣領子，就這麽拖著走了出去，正好迎麵遇上急匆匆趕回來的秋奴。
見到沈三小姐從主子爺屋裏麵拖出一個死人來，秋奴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自己居然被人調虎離上了，顧不上跟沈重華寒暄，立即闖進屋子裏去了。
沈重華無奈的搖搖頭，一轉身就看見黑麵神一樣的大哥板著一張臉站在自己麵前，眉頭幾乎可以夾死蚊子，頓時吐吐舌頭，糟糕了，居然被大哥給抓住了。
沈青楓看著妹妹從秋十三屋子裏出來，一張臉臭的可以，到底是顧忌到怕被外人聽到，瞪了妹妹一眼，接手了黑衣刺客：“你跟我過來。”
慘了慘了，沈重華苦著一張臉跟在自家大哥身後磨磨蹭蹭的離開了拘幽苑，渾然未覺不遠處有一個人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
雲飛揚聽說有刺客闖進秋十三住的拘幽苑，來不及披上外袍，隻穿著裏衣就衝了過來，趕到的時候秋奴已經跟好幾個人打成一團，他也毫不猶豫地加入戰團，成功打退了刺客之後因為惦記著自己請回來的神醫是否安全，就過來探望一番的，卻看見那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三小姐從秋十三房裏拖著一個黑衣刺客出來。
自己在她眼睛裏麵，還比不上秋十三嗎？
秋奴進門就看到自家爺好端端的坐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枚穿著線的繡花針左看右看，上前幾步撲通一下子跪在床前：“爺，秋奴自作主張離開房間，導致爺身處險境，請爺責罰！”
秋十三一聲不吭，仍舊在打量手指間捏著的繡花針，過了好一陣子才語調淡淡的道：“想明白了？”
“是！”秋奴重重的一個頭磕在地上，誠心誠意的說：“不管什麽時候，秋奴都不該自作主張離開爺身邊！”
指望著這個莽漢變得聰明起來似乎不大可能了，秋十三沮喪的歎了口氣：“算了，今夜折騰這麽一陣子，我也累了，早些睡吧。”
躺下之後，想到今晚上沈重華說過的那些話，冰冷孤寂的內心漸漸散開一陣溫暖，那枚繡花針是他順手從黑衣刺客身上取下來的，分毫不差的釘在了死穴上。
其實，有個人願意相信你靠近你的感覺，真的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