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君顏似雪62
踏雪 君顏似雪 62
樞嚇了一跳,卻又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能像哄小孩一樣拍著他的背勸道:“有什麽事情哭出來就好,別悶在心裏,傷身體。”
湫洛就像小孩子,不能勸,一勸就更覺得委屈,反而哭得更加厲害。樞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總是與經學和辭賦的師傅對答如流,卻此時語塞手足無措。樞看著湫洛哭得這樣傷心,覺得心都碎了。直到湫洛稍稍好一點,他才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皇兄對你不好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莫名地疼痛。
湫洛抬起淚汪汪的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他扁著嘴嗚咽了半天,擠出來一句話:“丹他……被害了。”
湫洛說的含糊不清,樞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那句話說的什麽,頓時一愣。
他早就聽過太子丹的大名。燕國皇子,為人謙和多禮,文韜武略精通,亦是湫洛生命中比父皇更重要的親人。丹的儲君之位無人懷疑,可他卻在這時,被人殺了?
樞微微眯起眼睛——這個動作與秦王看起來相似非常,不過秦王每每這樣必是有所奇招,而樞隻是思考的習慣xing動作——在這個節骨眼上,秦國已經變成他國的危機,而丹此時被害,著實意味頗濃。
樞知道這個時候對湫洛說什麽都顯得太過輕浮和無關痛癢,他隻能順著湫洛未及束發的烏絲極盡溫柔地理著。湫洛雖然沒有得到樞的隻言片語,但是那同丹哥哥一樣的手法,卻無聲地安慰著他。
“丹他……也總是這樣理著我的頭發,一言不發地安慰我。”湫洛哭了好久,抬起紅腫的眼睛說。
樞寵溺地“嗯”了一聲。
湫洛趴在樞的大腿上,兩人就這麽一言不發地坐了好久。半晌,湫洛輕聲說:“樞公子。”
“嗯?”
“你曾說過,要幫湫洛逃離這裏。”
樞理著烏絲的手頓了一下:“怎麽突然說這個?”
“公子的話,如今可還當真?”
頭頂上方的人沒有說話。湫洛坐了起來,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樞一貫的溫和,卻說:“樞當日許下此言,是因為公子在秦宮受盡不公待遇。而今皇兄隻是一心寵著你,樞又怎能做出這種離經叛道之事?常言道,寧拆一座塔不悔一門親,公子隻要能和所愛之人好好在一起,樞就算此生無憾。”
“為什麽這麽說,”湫洛有點不高興,“你又知道什麽!”
“難道皇兄做了什麽讓公子不快的事情?”樞還是想勸慰,卻被湫洛脹滿眼淚的恨恨目光製止了。心底一陣揪痛,樞連忙問:“到底怎麽了?”
眼淚順著瘦削的玲瓏麵頰無聲落下,湫洛帶著深深的心碎,說:“秦王出兵了……在我們那樣了之後,他還是毫不顧忌我而出兵薊都,父皇為了平定秦王惱怒,殺了丹,把首級送給了秦王……”
“你這是聽誰說的?”
“全天下都知道了,隻有我被瞞著——你在暖陽宮療養自是不知。”
“確鑿?”樞問。
“確鑿。”湫洛絕望地點點頭。
樞皺起眉。他眯著眼睛略微思考了一下,做出了一個中肯的判斷:“此時縱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還是不可聽信全部。我了解皇兄,他凡是必是事出有因,怎麽可能在好不容易與公子交好之後,卻又做出大舉興兵的事情。”
“可他確實做了!”湫洛不敢相信,為什麽樞要在這個時候為秦王說話。
“我還是覺得,此事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湫洛冷笑,霍地站起來:“秦王有自己的野心,所以我們就是犧牲品,哪怕我愛他,對他而言也不會成為左右他奪得天下的阻礙。我可以不問國事,但是卻是他——我最愛的人,害死了我唯一親近的哥哥!”
“湫洛……”樞看他激動起來,伸手想拉過湫洛。卻被湫洛一把打開:
“等到你們這些聖人把什麽前因後果都搞清楚,丹的屍骨已經腐朽成泥了!——既然你不幫我,那我自己想辦法!”
說完,轉身奔出了朝笙閣。
樞的手還僵停在半空,隻覺得涼涼的。直到喚櫻驚訝地跑進來,喚了聲“主子”,樞才悵然若失地收回了手。這是第一次,那個人兒對自己如此生氣,樞覺得心裏一陣難受,連連咳嗽起來。
“主子?!”喚櫻嚇了一跳,連忙命人去端藥。
樞示意喚櫻不要擔心,勉強牽出一絲苦笑:“這次,我讓湫洛公子失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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