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君顏似雪26

踏雪 君顏似雪 26

兩名大漢將銅質的蟒蛇纏繞的湫洛身上,銳利的倒刺抵著他白嫩的皮膚,讓湫洛頭皮發麻。他努力地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當兩名大漢從兩端拉緊銅蟒蛇的時候,那種皮膚被割裂的疼痛還是讓湫洛歇斯底裏地呼喊出來。那種痛沒有盡頭,讓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嘶吼。冷汗和血水同時沾滿了湫洛的身體,汗津貼在傷口上,更加重了疼痛。

除了難以忍受的劇痛,湫洛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具體,隻有痛感無以複加地跌至身後。

可是還沒有結束,管事不知從哪裏端上了一盆熱油。湫洛雖然不知道要用來做什麽,可是他清楚絕對不是什麽好事。當管事用手指跳開銅蟒蛇的口部時,湫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熱油被緩緩注入銅蟒蛇的口中,原本黝黑的銅蟒蛇漸漸變得赤紅起來。與此同時,灼燙沿著銅蟒蛇的身體、乃至每一根倒刺侵入了湫洛的神經,皮肉燒焦的惡臭和著嘶嘶作響的熨燙聲響起,湫洛痛得再次連連嘶叫。空蕩的石室裏,嘶啞的悲鳴久久不散。

劇痛讓湫洛生不如死,他本能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可每動一下,就牽動倒刺進入得更加深入。

整個世界都翻攪起來,湫洛根本記不得自己叫了多久。直等到滾燙的熱油冷卻了,湫洛的聲音也已經嘶啞了。他跌落在地上,疼痛讓他渾身狠狠顫抖,可是他必須極力穩住自己,否則每動一下就是銳利的穿刺。

“讓我……死吧……”湫洛顫抖著幹裂的嘴唇,苦苦哀求。他根本不敢看自己的身體,因為他知道,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渾身上下,不僅布滿了鞭痕,還有不可計數的坑洞和烤焦的死肉。

可是管事根本不理會湫洛。那個幹癟的老頭子使了個眼色,兩名大漢立即上來。其中一人壓住湫洛,另一人握住了銅蟒蛇。湫洛頓時明白了他們要幹什麽,眼睛裏透出嫉妒的恐懼。

“不要——”嘶啞的聲音,透出近乎絕望的悲泣。

接下來,握著銅蟒蛇的大漢猛地一體力,原本深深刺入湫洛身體裏的尖刺被整排地提起來。湫洛隻覺得仿佛被抽了筋骨一樣地劇痛,他仰頭大吼,可是因為剛才的刑,他此時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隻有無聲地嘶叫。

因為是倒刺,所以抽出時要比刺入更加倍地傷害。無數血沫和細小的肉末頓時飛濺起來,濺得三人滿身滿臉。兩名大漢啐了一口,一巴掌摑在湫洛臉上,湫洛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狠狠撞在剛才吊著他的木架上。

胸口一陣猩甜,湫洛連連咳嗽,竟然咳出血來。

一名大漢走過來,湫洛以為他要動手,緊緊閉上眼睛。可是大漢隻是拎起湫洛的一條腿,像拖拽一條狗那樣,將他拖至石室的另一邊。地上劃出長長的血跡。

石室這邊東西並不多,唯有一張碩大的竹槎格外顯眼。那竹槎上麵排列著整齊的齒片,凹陷處有許多暗紅的血跡。管事一腳擦在湫洛臉上,將他的頭踢向竹槎的方向,用尖細的聲音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湫洛想說不知道,但是他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

管事於是笑起來,細細的嗓音聽起來像是磔磔怪叫:“虧你跟著秦王這麽久,難道沒有聽過剮刑?‘囚者左右執縛,曳於竹槎之上,肉盡至骨,然後杖殺’,你看這排列得多麽整齊的竹片,隻要你躺上去,無論這具身體多麽美麗誘人,都會變成一灘血肉。不過也不盡然,如果是橫著拖拽,那麽最多血肉模糊;但是若縱向拖拽,嘖嘖,必定肉被剮盡直至露出白骨。”

管事的聲音如同地獄來的閻羅,讓湫洛渾身發麻。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恐懼占據了他全部的感知,以至於他是如何被架在竹槎上麵的都不知道。

兩名大漢拽住了他的手腳,傷痕累累的身子一碰到竹槎就劇痛難當。可是湫洛知道,現在的痛根本無法與接下來的刑相比。

“開始吧。”管事宣判了湫洛的死刑。

大漢猛然用力拉緊一端,頓時,難耐的鈍痛在背上鋪散開來。湫洛眼前什麽都看不到了,隻有麻痹全身的揪心的疼。

眼淚布滿了湫洛漂亮的臉頰。

可是,這次的痛感並沒有持續太久,一陣東西被打落的巨響之後,大漢居然放開了他。同時,湫洛感覺到有布料蓋在自己身上,似乎還有什麽溫柔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

原本已經迷蒙了的瞳仁慢慢才重新聚焦,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公子樞急切的神情。

“湫洛!湫洛公子!”樞柔和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心痛和焦急,他用自己的衣袍包裹了湫洛赤的身體,可是礙於那些讓人心碎的傷痕,樞根本不敢觸碰湫洛,怕再牽動他的傷口。

湫洛輕輕看了四周一眼,卻見兩名大漢已經被打翻在地上,大將軍蒙恬仗劍站在兩人身旁,威武非常。而那個管事早已經瑟縮得不成樣子。

“你……怎麽來了?”湫洛動了動幹裂的唇,勉強擠出一句話。

“別說話了,你的嗓子好沙啞,”樞看著湫洛的樣子,覺得心驚肉跳,“對不起,我來晚了。你走之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皇兄明明早上才離開,而且並無責怪之意,怎麽突然間又命專管要事的侍衛來了。我去找了蒙恬將軍,他說皇兄沒有調用黑衣侍衛的記錄,我趕忙去了神武殿,親自問過皇兄之後才斷定是別人所為。對不起,我……我不知道因為我的疏忽,竟然害得你受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