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真想你嗬
20 真想你嗬!
眾人措手不及。程嘯正要當機立斷地扣下扳機,手腕上猛然傳來一陣劇痛,手上一抖,槍支落地,隻能大喝一聲:“快攔住!”
然而,遲了!
裝上消音器的子彈發出尖銳的嘯聲,黑暗中盡是水泥地被擊中的鈍響。一片混亂之中,程嘯聽見不遠處傳來女子匆匆地一聲嬌喝:“走!”這聲音完全不似剛才的喑啞,而是帶著嬌俏的清脆。
等到燈光終於重新亮起,程嘯捂住飛刀刺傷的手腕,站在狂風呼嘯的高樓邊緣,看著那一抹遠去的影子漸漸融入夜色之中,臉色早就鐵青,眼裏的狂傲也變成了狂怒。
--低空跳傘!
居然就在他眼皮底下,像是不要命一般地使用了這危險係統極高,卻是唯一能夠逃離的法子!這兩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老大,現在怎麽辦?”許久,才有人惴惴地過來請示。
程嘯收回沉思的目光,抬了抬下巴:“跟著風的方向去找,既然使用降落傘,不可能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那……他們偷走的……”
程嘯緩緩回過頭來,燈光照亮的是一張棱角分明,硬朗英偉的臉。他的嘴角,正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然笑意。
**
回到房間,景鶴往那張一米八的大床上一倒,這才徹底放鬆下來。這麽多日子以來,她第一次覺得這張床睡起來還挺舒服。
今夜的一番驚險遭遇,消耗了太多體力,尤其是最後的一舉,在這種鬼天氣,這種能見度下低空跳傘,無異於是賭命。兩人在一處公園的草坪上安全著地之後,立刻就一齊癱在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盡管如此,景鶴卻連一丁點後悔的意思也沒有!
笑話!她的命向來掌握在自己手裏,什麽時候輪得到別人做主!
兩人在略略恢複體力之後,立刻就分手了。景鶴把電腦讓於琛帶走,雖然,她並不以為在這種情況下,程嘯還會蠢到把真正的名單放在電腦裏。
想到這裏,她撇了撇嘴:這個任務,隻怕於琛還是搞砸了,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善後……算了,這個問題不是她能操心的。跳傘之前,她一時情急露了真實嗓音,也不知有沒有被人察覺……程嘯這頭獅子果然還是不可小覷啊!
腦子還在飛快地轉動,身體卻已經累得不想再移動哪怕一根手指,景鶴閉上眼,迷迷糊糊地快要睡過去了。
突然,客廳傳來“喀”的一聲輕響!
景鶴心中猛地一抽,待到腦子反應,人已經驚跳起來,一個箭步躍到了房門之後。
她沒有聽錯,這是大門開鎖的聲音。有這房子鎖匙的,除了她就是安聿鴻,但安聿鴻現在遠在美國,至少三天之後才回來!這個時候,半夜兩點鍾,誰會來開她的門?難道是小偷?
景鶴極慢極慢地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一手摸上腰間的飛刀,另一手隨手拿起一塊化妝鏡,伸出房門外。--她這個角度,看不到大門口的狀況。
若隻是尋常的小竊賊倒也罷了,她擔心的是程嘯的人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無論是客廳還是房間都沒有開燈,漆黑一片,但景鶴訓練有素的夜視力極好。隻聽鎖頭又輕輕一響,隨即,鏡子裏的大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雖然隻是模糊一瞥,景鶴已是心中一窒:進來的竟是安聿鴻!
怎麽會是安聿鴻?!
一瞬間的吃驚之後,她立刻飛快地縮回手,想要再沒有一點動靜地將房門關上,卻已經來不及了!
刹那之間,安聿鴻按下電燈開關,客廳裏立刻一片光亮。
景鶴無聲地歎口氣,隻能任由房門留著一絲縫隙,自己當機立斷地爬上了床,拉過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她身上的夜行衣還沒有換下來呢!
所幸,這床的質量很好,被褥也極是柔軟,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弄出來。
她微閉了眼,極力將呼吸控製得深長平穩,卻忍不住偷偷地看向房門口,心中暗自祈禱安聿鴻最好不要發現門沒有關牢。
然而,令她失望了!
一個黑影擋住了門外泄入的燈光,片刻的沉默之後,隻聽那個略帶清冷的嗓音輕輕地道:“小鶴?”
景鶴不確定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隻能一動不動地繼續裝睡。
又過了幾秒鍾,房門被緩緩地推開了。流水一樣的燈光溫柔地照進來,安聿鴻背光而立,修長的身形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臉上的神情看不分明。
景鶴不敢再半睜著眼,趕緊閉得緊緊的。盡管如此,還是能感覺到,安聿鴻一步步地走近,最後,停在她的床邊。
熟悉的龍涎香夾雜在溫熱的氣息中淡淡地飄入鼻端,他似乎正朝她俯下身來。房間裏沒有一點聲音,景鶴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隻是直覺並不會傷害自己。隻是,她不得不擔心,他會聽到她雷鳴般的心跳聲。
安聿鴻就這麽靜悄悄地看了她很久,很久,久到景鶴已經好幾次忍不住要跳起來,他終於有所動作了。
隻聞一聲極輕的歎息過後,一隻微溫的手掌,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景鶴硬生生地忍住不動,隨後,便聽他似乎低低地苦笑道:“沒想到,就這麽跑回來了!小鶴,真想你嗬!”
景鶴隻覺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難道,他這麽三更半夜地跑來,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心中立刻泛起一股難言的滋味,一時間竟說不清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一胡思亂想,長長的睫毛忍不住微微顫動起來。安聿鴻以為她被驚動,立刻縮回手。景鶴立時察覺,便裝作睡得不甚踏實的模樣,皺了皺眉,順勢翻了個身,背過臉,更深地埋到枕頭裏去。
安聿鴻不再有什麽動作,隻是靜靜立在床邊。可是,即使是背對著,她仿佛也能感覺到那溫柔如羽毛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像是春日裏輕軟的柳絮。
她不敢動,而他不願動。
終於,他慢慢地轉身,一步步走出去,最後,悄悄地帶上了房門。
最後一點光線也消失的時候,景鶴終於閉開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身上的夜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但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臉頰,卻似乎還能感受到專屬於他的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