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邵平

第58章 邵平(地雷加更)

趙高問本公子為什麽一邊流著淚,一邊跪著吃甜瓜?因為本公子對這份甜瓜愛得深沉!

三下五除二,胡亥將一盤甜瓜消滅,隨後攤在地上,讓柔姬為自己揉肚子,歪過腦袋看著趙高說道:“東陵侯人呢?”

剛才吃瓜的時候,胡亥已經聽趙高講過東陵侯其人,原來所謂的東陵,是指安葬了秦始皇之父母莊襄王和趙姬的韓峪秦東陵。而東陵侯就是由秦始皇親封的,專為這座陵墓守墓的人。

懶得吐糟這年頭守墓人也能封侯,胡亥覺得東陵侯……應該是東陵這兩個詞,總覺得在哪聽過一般。

東陵……東陵……甜瓜……甜……不就是東陵瓜?後世很出名的那個“東陵瓜”?

“東陵侯是不是姓邵?”胡亥從地上一躍而起,看著趙高問道。

東陵侯名字叫什麽,胡亥已經不太記得了,隻知道去鹹陽旅遊的時候,導遊把他們這些遊客帶進店去購物時,曾帶他們吃過什麽“真正的邵家東陵瓜”,為了忽悠他們花錢,導遊還費了老大的口水,說了東陵侯的故事。

大意是秦亡之後,這位東陵侯被劉邦貶為庶民,因為家裏太窮,隻好靠賣西瓜……現在想來,特麽先秦時代哪來的西瓜啊?導遊你出來,我保證不打你。

因為東陵侯家的瓜特別甜特別好吃,在長安城非常有名氣,所以人們就稱他種的瓜為“東陵瓜”。

“回公子,東陵侯正是姓邵,單名一個平字。”趙高說到這裏,小心翼翼的看了胡亥一眼,開口說道:“東陵侯已經在外等候多時,隻是公子方才在休息,故而奴婢讓他在外侯著,不知公子是否要見他?”

“見……當然要見。”胡亥說完,驚覺有些不對,扭頭看了趙高一眼,他剛才表現的這麽明顯嗎?自己都沒有說話,趙高竟然就已經將自己的心思猜出來了,果然如傳說中的那樣,極為善於察言觀色,拿捏人心。要不是自己早有防備,說不定就被趙高哄了去。

東陵侯邵平今年三十來歲,自幼生長在書香門第之家,勉強算是個文化人,但和一般讀書人不同,他不愛讀書,卻喜歡琢磨鄉間農桑之事,長大後便拜了一位農家為師,學習農家之學,日日自耕自種也頗為有意思。

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他竟然撞了大運,被大王親封為東陵侯,雖然隻是一個守墓人,沒有什麽實質特權,但卻更適合他的心思,有點小權、又不缺錢、時間大把每日以種菜種瓜為樂,更何況他種的瓜現在已經成為秦國王室的禦用之物。

邵平自小入農家,二十餘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的學習,自問學識不比其他人少,但是今天……

“你用什麽肥料嗎?你會嫁接嗎?你們那用什麽耕田?你們那有曲轅犁?有水車嗎?有揚穀機和打穀機嗎?你們那殼怎麽都脫不幹淨?能在關中種水稻嗎?本公子從來就不愛吃饅頭!還有那黍米飯,本公子吃黍米都快吃得不識數了!還有,聽說本公子的葡萄也是你在種,現在種的怎麽樣了?”一連串問題,像一大串飛箭一樣射過來,差點將邵平給打懵。

先別提別的問題,請問“吃黍米和不識數有什麽關係”啊?

邵平星星眼狀,一臉茫然的看著胡亥,這個自稱“本公子”的小孩,大概就是傳說中最受大王寵愛的十八公子吧?果然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活潑。

“公子,您這一口氣問這麽多問題,您讓東陵侯怎麽回答啊?”趙高看著邵平被胡亥逼得手足無措的樣子,一時同情心大起,上前解圍道。

胡亥看了邵平一眼,發現自己可能真是將對方嚇壞了,但是那真不怪自己啊,任何一個被先秦那貧瘠的食材所折磨的大吃貨帝國子民,在看到希望時都會這樣的。

“東陵侯請稍坐。”胡亥走到上首的座位上坐下,指著左下方的位置道。

“多謝公子。”邵平行過禮後,依言乖乖在胡亥所指的座位上坐下。

“聽聞東陵侯曾拜農家大賢為師,胡亥最近對農家的事非常好奇,希望東陵侯能不吝賜教。”胡亥抬手行了一個禮說道。

“平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邵平還了一個禮,開口說道。

在當年,流行的就是這種一問一答式的君臣對話。雖然胡亥此時還不是君,隻是一位普通的公子,但是他和邵平的這段對話,卻影響了大吃貨帝國未來幾百甚至上千年的曆史。用過去網絡小說裏,經常用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曆史的車輪滾啊滾啊滾啊……就被人當成假的了。

沒錯!因為嬴胡亥小朋友此時的年齡,後世之人在讀《史記·二世本紀》裏的這段時,一般都會表示“司馬遷這個表要臉的,為了拍皇帝的馬屁,竟然編出的玄幻段子,四歲的小孩子還懂這個了?他連米從哪來都不知道吧?”又或者會說“嘖嘖嘖!祖龍萌萌噠一世,怎麽會有個這樣的兒子?秦二世還是一慣的又蘇又愛吹捧自己!知道你當秦始皇的兒子壓力很大,篡了你十七個哥哥的位壓力很大,但你也不用……嘖嘖嘖!為了把自己吹捧成神童,竟然逼史官改史書,還改得這麽誇張,也不怕把牛吹上天”之類的話。

不管後世之人是怎麽討論的,反正在場兩人還是很滿意這次君臣對話的結果。

雖然這次結果直接導致秦始皇陛下最近有點寂寞空虛冷。

“怎麽是趙高你來了?”嬴政將上午最後一份奏折合上,看著正端著盤子上來的趙高,一臉不快的問道:“寡人的小皮襖呢?昨天晚上他不是說,今天要給寡人獻新菜嗎?”

“公子這幾天課業繁忙,所以特命奴才將這道開水煮白菜送上。”趙高將盤子裏的陶碗擺到嬴政麵前,跪在地上說道。

“忙忙忙!就知道忙!也不來看看寡人!寡人這麽忙,還每天去看他呢!什麽開水煮白菜,一聽名字就不好吃。”嬴政氣憤的嘀嘀咕咕著。

而對於他的嘮叨,包括趙高在內的眾人,皆低眉順目全當自己是死人狀。

不過嬴政本來也沒指望這些人能回答自己,於是一邊嘀咕著一邊自己將陶碗的蓋掀開,準備慢慢享用自家小皮襖獻上的菜——雖然一聽就是很難吃的食物,但是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孩子他爹呢?自己大概是大秦立國以來,最疼愛兒子的大王了吧?

嬴政臭美的想著,抬眼向陶碗看去。

隻見白色的陶碗裏就隻有一碗清水,清水裏飄著幾根白色的野菜——這年頭當然沒有白菜,胡亥在做這道菜時,隻好找了一種不知名的,但模樣味道有點像白菜的野菜來湊合,但不管是不是白菜,反正這道菜看起來就是湯清水淡,一點油花都沒有,不用吃就給人一種要多沒味道就有多沒味道的感覺。要是換個人上這道菜,嬴政能立馬叫人將他叉出去車裂了。

但是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孩他爹呢,都說好了,再難吃也得全吃光。

沒辦法之下,嬴政隻好拿起一旁的小勺,勉強用小勺舀了些湯,硬著口皮喝進嘴裏,都做好吐的打算了,卻隻覺得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鮮味,從舌尖彌漫開來,正是前所未聞的美味。

“這是開水?你特麽在逗寡人嗎?”嬴政狼吞虎咽之餘,還不忘扭頭看著一旁的趙高問道。

啊!大王!你果然越來越像十八公子了,竟然連十八公子說話的方式都學來了!

趙高默默在心裏吐著糟,同時向嬴政解說道:“這道開水煮白菜,乃是用母雞、母鴨、火腿、幹貝、肘子等上料吊製而成,要求湯要味濃厚,清如開水,成菜乍看如清水泡著幾棵白菜心,菜色嫩黃,卻又一星油花也不能見,最後吃在嘴裏,一定要清香爽口,不淡不薄,整道菜一定要極淡鮮雅於一體。實乃一道有不似珍肴,而勝似珍肴的名菜。”

雖然胡亥對趙高這個老師不怎麽義,但趙高對胡亥還是挺不錯的,經常有事沒事就變著法的,在嬴政麵前表揚胡亥,“公子為了讓廚子做好這道菜,失敗了至少十幾次。每一次,為了不浪費食物,都逼我等將做壞的吃完。其實奴婢嚐著,縱然是那些做壞的,也已經是人間美味。但公子卻總嫌不好,說是不完美不好的東西,怎麽能隨隨便便獻給父王。”

“那是,胡亥這個孩子最是孝順不過了。”要不是胡子早就因為胡亥的一句話剃光了,嬴政簡直高興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所以說,不管是古代也好,還是現代也罷,對於孩他爹這種生物來說,你誇他兒子,肯定比誇他更讓他開心。

“對了,公子今天在幹什麽?最近又在玩什麽新鮮花樣呢?”嬴政喝了一口湯,一臉隨意的問道。

“嗯……”趙高看著正一臉享受狀喝湯的嬴政,心裏琢磨著接下來這句話,會不會讓嬴政徹底沒了吃飯的胃口。

大王,奴婢說您兒子最近在玩屎,會影響您吃飯的心情不?

加到這裏了……

話說兵馬俑本來就是昭襄王陪給他媽宣太後的……陪葬的理由是……怕他爸在地下打他媽,所以陪點護衛下去保護媽媽……

所以我上一章才說,秦始皇陪兵馬俑防家暴……多符合曆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