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最佳
第60章 最佳
她裝傻,他也懶得去點透,她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白,反正這唇他盡情嚐了,這滋味足以一解數日來的相思之苦,朱炎索性放寬心,就當這一頁掀過去。故而擺正坐姿,手安放兩側把手,擱在茶幾上的手掌握住一隻青瓷茶碗,裝模作樣地品了兩口,鎮靜地問道:“你宮裏的人急匆匆過來,是怎麽了?”
沈夙媛微微側臉,身子傾斜,一手摁著壺蓋,一邊往杯中斟茶,邊問道:“一些小事,皇上要聽嗎?”說罷,將倒了半杯的茶舉起來,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朱炎看她一眼:“說說看,朕聽。”
她微笑一聲:“皇上放下國家大事,就是為聽臣妾宮裏頭這點芝麻綠豆般的小事?”說罷,她眼眸斜上,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
他的目光專注有力,麵上似乎還有一絲適才情動下的餘溫,笑起來,唇角微挑,頗有些風流之氣,他道:“於朕而言,天下事,不論大小,朕都該聽得。”
她笑了下:“好罷。”她說道,將寶芯方才稟報的事說與了他聽,而朱炎聽後,神情微變,眼神裏光芒莫測,將他臉上的變化看在眼中,她隨意地說了句:“或許對舅母而言,這的的確確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
“這數十日以來,她除了經常上儲明宮同林皇後敘舊交談外,倒還算安分。”
兩個骨子裏不安分的湊到一塊,確實是臭味相同,誌同道合。她心中想到,嘴邊挽上一絲若有似無的淡笑,很淺,目光低垂,似是沉思。半晌,她調整了下閑散的坐姿,稍微端正了些,手肘擱在把手上,輕輕歎氣:“但願如皇上所言,舅母這回受了教訓,能改過自新罷。”
“這段時期,她恐怕想鬧騰也不敢放開膽子來。她心裏邊最中意的人就是林暮煙,大典在即,她巴不得少點事來,不會生什麽亂子。”
“聽說日子已選定好了?”
他頓了一下,目光一偏,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恬淡的側臉,低聲道:“是,就定在一周後。”
她微笑:“那是快了。”停了下,她轉過頭又道:“皇上大喜,臣妾就在這先恭賀一聲了。”
他看她抱著笑,神情格外冷靜自持,又思及剛才那一幕火熱場景,眉頭打成了個難解的結,他的聲音沉悶低啞:“朕這大婚於天下人而言是大喜事,於朕而言……”
“大丈夫做事頂天立地,既做出選擇,後悔是懦夫行徑。皇上又是真龍天子,可不能打自己的當家臉麵才是。”她說得平淡,確是真道理。然這樣的道理,朱炎比誰都清楚明白,可從她嘴裏說出來,便顯得格外令人揪心。
他沉默了會兒,苦笑一聲:“……你真狠心,剛同朕那般這般的過後,這些話說來,竟是一點不受影響。說來……當初那協議,也是你主動同朕提的。”他說到這,慢慢轉過頭,見她形容自若,目色波瀾不起,遂收回視線,“朕何曾這般患得患失過,偏生你一副什麽都不安在心上的樣子,朕心裏邊總想……若這位置換個人坐,你是否……”
“世間沒有如果,提出假設,這立意本就不存在商談的必要性,頂多叫預謀。就像是臣妾也可反問皇上,若夙媛不是明珠郡主,現今又會處於何地?所以,如果什麽的……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臣妾當初主動提出建議,皇上考慮後欣然接受,時過境遷,已證明臣妾的建議是對的,過程是必經,卻有千變萬化的餘地,然結果是定論,是不可或缺的關鍵。故而皇上對於過程不滿意,可隻要結果對了,自無需在意那些過程如何。”說罷,她注意到朱炎看她的眼神暗如深夜,一望過去,竟似死海般靜謐寂寥。
心裏一顫,她知道……這番話,是有些傷人的。
她沒再說了,氣氛顯得莫名低沉。
“……你說的對。”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非常淡的口吻。
她側頸相望,見朱炎眉目裏情緒清淺,輕微幾不可查,他身子靠了過來,手劃過案幾麵板之上,落到她這頭,一點點沿著她細嫩纖瘦的臂彎,五指張開,從指縫間穿入,旋即握緊,如鎖鏈扣住她的手掌心。
“過程確實可有可無……結果才最重要。”他說著,慢慢抬起的眼裏暗光浮動,她竟頭一次,看不見他眼裏藏了什麽,黑沉沉的瞳孔顯得那樣深,深不見底。他癡戀般地用唇抵上同她交纏緊握的手背,潮濕歎氣隨著肌膚滲透蔓延入心田,“你是朕的克星……朕命裏的劫,朕早認了……故而朕無所他求,把你整個完完全全交給朕……那麽朕就知足了。”
倏爾一聲輕笑,她垂首,眸光瀲灩叢生,語意深長:“皇上不僅自戀,還極其貪心……”
五指相交的大掌一緊,隨即聽得朱炎發出的一陣低笑,如悶雷於心頭轟動震響,笑罷,他抬了下眼,眯成一條縫看她:“不及愛妃心機叵測,將朕的心揣摩的一覽無遺。至於愛妃所說的貪心,是個男人都有這樣的劣根。而朕——唯獨對愛妃貪得無厭,朕想要從愛妃身上得到更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直到你沈夙媛,由身到心,都徹底屬於朕。”
她目光顫抖了一下,記憶裏稚嫩青澀的少年太子和此刻桀驁冷靜的青年皇帝不斷交換,又不斷重合,最終定格在此刻這張俊挺英偉的臉上。
他平素裏縱容她,包涵她,任何隨她,那些都是小事上的疼愛,而現在這樣的朱炎……被緊握的手充滿他的呼吸,劇烈的,濃稠的,無法稀釋的狂熱,被他在尋常裏藏得極好,然這一刻,他毫不顧忌的,肆無忌憚的,徹徹底底顯露與她看,告訴她,他勢在必行,亦絕對胸有成竹。
怎麽說……這樣一個男人,確實很有魅力。
她低□子,麵上漫上盈盈笑意:“皇上說夙媛愛裝,您可比人家裝得深多了。”
他直視她,目光深黑透亮:“朕不愛自謙,可正經比起來,光愛妃一顆頑石不化的鐵石心腸,就讓朕頭疼不已。”一轉語峰,他語氣不再緊繃,而是輕柔許多,“不過朕甘願花一輩子的心思,不論其他諸事諸人怎般,朕和愛妃……恐怕這一生都要牽扯不休,永無止境。這一點,毋庸置疑。”
“臣妾以為皇上是頭雄獅,不想骨子裏……原是豺狼。”
“是麽……不過朕,可是從來都沒有看輕過愛妃。”
“那臣妾不還得謝過皇上您高看?”
他嗬嗬一聲,獰笑著張嘴咬住她的手指,又忽地一含,發出囫圇不清的低語:“朕真想吃了你……”
“恩……皇上……手沒洗,剛還抓地了呢。”
朱炎揉著額角,把她的手指吐出來,滿頭烏雲地瞪著她:“洗幹淨等著朕回頭弄死你。”粗**得格外利索幹脆,恐怕他已是叫她氣出病來了。
撲哧——她抽回手,一邊笑一邊從懷裏拿出帕子擦,“您真重口,說真的,畫本子皇上還是少看。”
他一驚,倏地回頭,漱口的茶水憋在嘴巴裏,無法出聲,隻能發出嗯嗯嗯的響動。朱炎很快意識到,一口將茶水吐回茶杯裏頭,張嘴就道:“你、你怎麽知道——”
她溫柔地笑了一聲,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不然……以皇上從前的性子,這些話……恐怕根本連想都想不到,更別說是從嘴巴裏講出來了。”她那樣理所當然得看輕他,讓朱炎整張臉瞬間一變。
“……”他咬牙,奈何她說的都是真的,他極好麵子,被她這樣當麵拆除,麵子裏子都交待了,可能咋辦?沒轍,動她不了,到底是她棋高一著,她狠得下心!
“你別瞪臣妾呀,臣妾心肝都嚇得發顫,哎喲好怕好怕啊……”她裝模作樣,一邊拿眼打量著他,挑釁出聲,“紙上談兵終究是空把式,上陣殺敵才是真功夫。”
朱炎聽她這麽一說,不免想起幾個月前的事來,當初他搜羅畫本子時,她也曾說過,俄後在自尊心的維持下,他發憤圖強,一直到如今,朱炎自覺已能應付自如,可到了她嘴裏,這些……居然仍是空把式?!
“皇上不服?”她似猜到他的想法,嗬地自顧一身笑,忽地,人一轉過來,手猛地將案幾上的茶具一掃,發出叮鈴咣鐺的聲響,在朱炎驚愕中整個人越過來,身子柔軟如蛇,藕般嫩白的一截搭上他的胸口,身子動彈間,弧形姣好的小包子擱在他眼簾下不停晃悠。
朱炎心一縮,莫名感到一陣無措緊張。
“皇上……”聲音輕輕軟軟,又兼一股柔媚之氣,她那樣呼喚他,朱炎隻覺得那瞬間所有一切都在她凝望他的一對眸子裏消失無影。
她目光筆直,如蛇眼寶石,她到哪,就能將人的視線勾到哪。
而就在朱炎愣神間,耳邊聽到一聲細細的,像小孩玩鬧般的低笑。旋即又恍惚地感受到一陣幽蘭般的香氣噴灑在臉上,他一個顫抖,就瞧見她半個身子都倚到他懷裏頭來,齒縫間的氣纏著他的薄唇,是明目張膽的誘引魅惑。
置於肩側的雙手慢慢握成拳頭,狂烈跳動的心率,預兆著他幾乎快要崩潰的自製力。而這時,這條美人終於吐出猩紅的信子,給予他致命一招。
“皇上不說要弄死人家麽,你來呀……”
魚妞兒的惡趣味暴露了,短腿跑!
不過從幾章可看出,黃桑苦心修煉這麽久拿出來的成效,依舊比不上女主神一般的段位,壓妻之路……漫漫遠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