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佳
第46章 最佳
朱炎算是冷靜下來,易怒的脾性亦知曉控製了,就是一雙眼仍是巴巴地望著沈夙媛,沈夙媛他這小狗兒似的眼神看得心裏發麻,她臉皮**了一下,算是給了一個笑臉。
“皇上這麽一直盯著夙媛,我臉上有花嗎?”她指著自個。
朱炎覺得她說話刺刺的,像馬蜂尾,不由皺眉:“你別刺朕,朕方才不是同你都道了謙。”
“……”那也叫道歉,明裏暗裏都在怪她不識大體,不知好歹吧?沈夙媛也算是領教過他的顛倒是非,以前的朱炎尚還端著皇帝的架子,行為言辭都知道收斂,不過現在真是愈加得沒個樣了。
他輕咳一聲,目光灼亮如夜燈,直勾勾地凝視她:“總而言之,朕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往前也不曾生過今日這樣重的氣,朕覺得朕也沒說什麽重話……”
“皇上您是天子,你自不用顧忌他人感受的,何必一直同夙媛解釋。聽與不聽,結論都不會有所改變。”她慢騰騰地說著,同刺蝟似的,好了一陣隻待敵人豎起長矛立刻就將身上的刺展開作盾。
朱炎噎了一下,立馬轉口道:“你真沒良心,朕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過來看你,你還覺得朕沒有誠意不成?”
“這分明是皇上您自個任性妄為,怎能賴我頭頂上?”
“若不是你在這,朕怎麽會來?故而你才是讓朕牽掛令朕的時常的最緊要的緣故……”朱炎盯著她,慢慢地說著肉麻的情話,平素裏連說個喜歡你都能憋許久的朱炎,這會子卻看竟流暢自然,簡直畫風瞬變。大抵是方才暴動一番後給了他一些底氣,叫他神經不再緊繃,且兩人獨處,又沒個外人旁聽,故此也就拋卻了所謂道德規束,直接隨性。
沈夙媛見他爭辯起來頭頭是道,卻有種躺著也中槍的悲催感受,想她自小就是個紅點靶心,受慣了各色眼光的注視,卻唯獨,不像朱炎這樣,說著那樣無恥沒羞的話,眼神恁得純情真切。
“那這麽看來,皇上今日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拋下國家大事,朝政要務,就是為了和夙媛獨處一室,談情說愛?”她又恢複了往前那個從容悠哉,隨心毒嘴的沈夙媛,然眼前的人竟似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聽她這樣刺人的話居然並不生氣發怒,還笑得一臉癡傻。
“你盡管逞這口舌上的威風,朕經過方才已是看透了。你莫想再用這激將法讓朕失常,朕從前栽在這上頭這麽多回,可不會繼續上你的當了。”朱炎笑眯眯地,一張俊俏的小生臉麵褪去原本的堅硬棱角,隨著他的笑臉展現出一股鐵漢柔情的反差感,讓沈夙媛從容的神態起了一絲變化。
她默默地,無聲地瞧著他,良久才吐出一句:“……您學聰明了啊。”
朱炎怒:“朕本就極聰明!”
想他自小就被稱作神童,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打了以太子自居,哪個人不敬他懼他讓他十分?當然——除了沈氏這一大家子!
他就敗在這倆父女手上了!
大的不讓他好過,小的也成天氣他!
沈夙媛見他眼底染了一片憤怒的火焰,噗地笑出聲來。
說好的不上當呢?這不立馬就又被刺激到了。
也是沈夙媛這一笑,才將朱炎從一條歪路上拽回來,他意識到他又讓她隨便一句話激得失態,臉色越是不好看了,可他是天子,金口一開再無反悔,自不會再這麽打自己的臉。因而忍下這口氣,瞪了眼笑得花枝亂顫的人,哼地一聲:“你倒是笑!哪裏像個閨秀!朕真是瞎了眼……”最後一句話說得別扭又不甘,嘀嘀咕咕地極小聲。
誰讓您送上門來喜歡我的?這感情裏頭,誰先動情,自是誰認輸!沈夙媛將話在心裏頭說了遍,麵上笑容越加燦爛,笑聲大的連屋外頭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說到這外頭一片挨著門偷聽的,裏頭戰況激烈地讓他們的心俱都提到嗓子口上,皇上那是吼得叫一個震天響,簡直就是把門大開讓他們光明正大聽的。領頭的喻德海和林媽媽,同手下寶芯玉瑩等人,都是貼身服侍這倆位的,雙方早已結成同盟關係,這一夥子人於門外聽得風生水起,後頭屋裏的人一柔情聲音就小了下去,愈加聽不清,不過眾人好歹是把提著的氣給鬆下去了。偷聽的價值已經失去,一行人自然各歸各位。而這時屋裏頭的人又將話題轉回到立後上頭。
沈夙媛由心講道:“哥哥已在外頭周旋好些時日,相信必能勸服了沈家族老,皇上而今的境況夙媛都有命人查探,一直都看在眼裏,夙媛相信皇上能過挺過這一關……”
朱炎笑著搖搖頭:“這並不算什麽,朕反而是擔憂你的狀況。”
她嗬地小聲,低眉順眼,淑柔溫婉的模樣:“之前我說您貿然前來的話,其實真心這麽想的。”見他麵色有些變化,目光灼熱,沈夙媛繼續說,“或許皇上覺得是夙媛的氣話,可現下這情況……皇上豈能不知?”
您是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打自己的臉麵啊……這句話沈夙媛藏在心裏沒說。
朱炎何嚐不知,然他就是忍不住了,他是皇帝,見個他喜愛的人還得考慮那般多,從前也就罷了,可她即將會成為他的人……他為何要強逼自己忍耐?他沒想那麽多……且瘋狂一回,事後……事後說罷。至少他覺得很暢然,這樣痛痛快快的,管哪個說什麽!
“不說這些個煩人的話題,說些叫人高興的吧。”
沈夙媛一對笑眼彎彎地望著朱炎:“也成,那皇上先說個來聽聽?”
他眸子張大些,似瞪非瞪:“你覺著朕這些日子能有什麽高興提神的事?”
“夙媛每日窩在這三畝地都不到的地方,派人打聽的都是關於皇上您的消息,真有高興的,唔,倒是有個勉強還算是。”
“什麽高興的?”
“喏——您瞧。”沈夙媛將腰上佩戴的香囊取下來,上頭鴛鴦交頸的圖案精細秀美,然宮裏什麽寶貝沒有,尚宮局掌督妃嬪宮人女紅的人,繡工精妙絕倫的見多不怪,不過朱炎聽說過她對女紅一竅不通,這東西難道是她親自繡的?這倒讓他眼睛一亮。
這上頭還是鴛鴦……她這舉動,意味很獨特啊……朱炎心花怒放,還當她這些日是忙這個去,今日特意拿到送他的,連這繡樣圖案都透露出一股滿滿的深意,青年興奮了……剛要伸手接過來仔細把看,不想沈夙媛立刻將香囊收回去,放到鼻尖深深一嗅,笑著對朱炎說道:“這是一名秀女送的禮,是不是很漂亮?這小東西裏頭的香味很獨特,拿來醒神極管用。”
“……”他半伸的手默默收了回來,眉梢一跳一跳,見她歡喜得很,嘴角也抽搐了。
敢情這不是她特意做來送給他的!那拿來給他看作甚,還擺出這麽副喜悅的模樣,這樣的東西,他叫人隨便做個千八百都成!
眼裏透露出一絲不屑,他一臉瞧不上的表情哼哼道:“朕還道……你何時會女紅了呢,果然。”
她一聽,放下手裏的香囊,放回原位上去,打量著朱炎的臉色,瞧了會噗嗤出聲:“皇上不知曉我是不會女紅的?”
朱炎見她這麽個理所當然的模樣,胸口有點悶,口氣不由加重了些:“那你便不會向別家閨秀那般學一些,繡個什麽荷包香囊……”
“整那些作甚?”
朱炎快嘴連炮:“你就不會送人?等生了子嗣,一些小孩兒的貼身衣物……”他似乎察覺到她眼神裏的古怪,忽地停住話聲。
沈夙媛恍然大悟:“原來……皇上剛才是以為這香囊是我做來送給皇上的?”
“……”朱炎憋住話不開口,這是打算硬不承認了。
沈夙媛笑聲一串接著一串從口中溢出,笑得朱炎的臉都漲成大紅多汁的蕃茄。
“沒見過比你還沒心肺的女子!”朱炎氣道。
沈夙媛很無辜,她笑得都快岔氣了,鬧半天他適才生那悶氣,拽那小脾氣就是會錯了意,她笑夠了才道:“皇上若想要,讓宮裏的人做一個不就成了?夙媛這手藝……”連她自己都不敢恭維。
朱炎板著一張臉,她滿不在乎的口吻傷到他了,他是會在意這樣一個小小香囊的人麽?他何時這般小氣了!他氣得明明就是……
“好罷,皇上真個想要夙媛做的,我便做一個就是。不過夙媛先打聲招呼,夙媛最不擅長女紅一類的,若做得奇醜無比,皇上也不可以嫌棄。”
朱炎一下多雲轉晴,麵上綻開笑容:“你什麽水準朕心底有數,你做一個,朕天天保管戴著不離身。”
她忙擺手:“別!恩……就算是……還皇上的人情吧。”
朱炎楞了下,仔細想了想,突然暴怒:“就一個香囊就算還人情了!?你這女人簡直——”
她挺胸,仰頭,眸子對上他的眼:“那皇上是要是不要?”
“朕——朕要!”他終究是服了她,認坑了。臉上無奈不盡,忽地他眼珠子一轉,像是想到什麽,趁著她笑顏眉開,精神不備的情況下,猛地頭往她臉上飛快逼近,“再加上這個…啊——!”
一拳擊落目標,短促的哀嚎響罷,朱炎捂住半隻眼睛,痛苦彎腰,憤怒以對:“你竟敢——”
沈夙媛放下拳頭,巧笑嫣然:“皇上,這叫吃一鱉長一智。”
上次偷香竊玉是她沒防備,這次還來……?哼,小年輕,你還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