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夜半多人火猶存
第七十四章 夜半多人火猶存
周亦雪那聲充斥著哀怨的問話，諗市沒有聽清楚，注意力便被從大廳裏出來的一青年男人吸引住。
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粗布長袍，身材高大，足有八尺之高。
而最吸引人目光的不是他那身高，二十那頭隱隱泛著銀光的發梢。
灰暗的燈光下，看得出他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手裏端著一個碩大的方盤，放滿堆成小山的吃食。
青年旁若無人地往嘴裏塞著食物，不時嘖嘖稱讚，往右手邊的長廊而去，那邊是今晚賓客的住宿處。
那個人不是中原之人。雖沒有看出什麽蹊蹺，但諗市心裏隱有懷疑。
“阿市。”周亦雪呼喊著拉回諗市的思路。
“怎麽了？”諗市方才那質問的思路經過剛才的打岔早已忘卻，回頭疑惑地看著他。
周亦雪雙眸微微睜開，落出淺淺帶著憂傷的冷光，很快便消失，恢複成往常的親切笑容。
“我們該進去一起慶祝吧！”其他的事以後有機會在說吧！
諗市可聽不到周亦雪心裏的話，隻點點頭往大廳裏去，偶爾回頭看一眼那個抱著食物的高壯青年。
周亦雪和諗市坐於偏僻的角落裏，因為其他人一看是他周亦雪便紛紛找借口離開了，故桌子上隻他兩人，慢慢悠悠地吃些，周亦雪早就注意到那個離開的高壯青年，微微低頭湊到諗市耳邊低聲說道。
“剛才那青年似乎是方外蠻人。”
“方外蠻人？”諗市首先想起那個在鬼城前大街上對著包子鋪鬼哭狼嚎的胖子，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卻是叫人寒心，不過最後可是敗在明四幽之手了吧！
“今日是門主誕辰，明日代表絕世穀前來祝賀。”一聲爽朗帶笑的男子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眾人一聽自報家門，紛紛站起來，看那進來之人。
明日一身利索的淺紫色繡同色花紋棉質長袍，手裏輕搖畫繪山水水墨圖折扇，身後還跟有兩名黑衣小廝，各捧著一個小匣子。
明日握拳拱手對轉動輪椅出來的離無夜一作揖，對身後的小廝揮揮手，“小小賀禮不成敬意。”
小匣子被打開，一邊是隻碩大罕見的千年人參，一邊是一卷小冊子，表麵寫有“藥經”二字。
“我無夜門不曾與絕世穀相交，這麽厚重的禮物我可不收。”
“門主過逾了，今日裏各位江湖人士在此共聚一堂，最是高興，不管何等珍貴或低廉的禮物，代表的是一份心意。”明日將兩隻匣子拿過，遞上。
離無夜終是不接，場麵一時尷尬。
明日輕笑一聲，收回匣子，輕輕拋到半空，手上的折扇化成萬千把細長尖銳的利刃，隨著幾聲唰刷作響，兩隻匣子連同裏麵的東西瞬間化為碎屑，飄飄撒撒地掉落於地。
明日收回折扇，視線越過呆滯的人群落到角落裏的諗市和周亦雪二人身上。
“那麽今日前來的隻是我明日而已。”明日招呼身後二人離開，笑著頗為客氣地對離無夜說著，徑直走到諗市對麵坐下。
“兩位公子，好久不見。”
“對啊！好久不見，是否該不醉不歸？”周亦雪笑眯眯地回複著，拿過一杯酒水遞向明日，自己也拿過一杯一飲而盡。
明日深深地看著周亦雪手裏的酒杯，半晌，才笑著接過:“不醉不歸就罷了，這一杯還是會喝。”
仰頭一口喝下，那酒已經脫離了辛辣之味，而是鹹得發苦。明日卻是麵不改色地晃晃手裏杯子，已示喝空。
旁人看了卻是心驚與疑惑:周亦雪竟然不捉弄人了，還是這個明日的味蕾也如天才一般奇葩？
或者這個人有些強大的心裏素質，能夠遇怪事而不驚。
諗市便是這樣想法，這個明日卻是比明四幽還要精明的人物。
“明二公子真是爽快！”周亦雪稱讚著又為他倒上一杯。
明日卻是放下杯子，手執輕輕一彈，在桌麵上旋轉著到達諗市麵前。
“我明日甚是佩服諗公子，此次再見，最是該敬公子一杯。”明日說著又拿過一隻杯子倒滿，舉於手中。
諗市唇角露出抹淡然之笑，芊芊細手，端起明日轉過來的酒杯。
“阿市？”周亦雪在身邊低聲叫喚道。
大廳裏的其他人都站立起來關注於舉杯的兩人，或是看好戲，或是低聲議論諗市身份，或是屏氣觀望。
“哢嚓。”一聲脆響，青花瓷的酒杯在諗市手裏炸成碎片，清香沁人的酒水在諗市手指間流淌，一塊塊青瓷碎片掉落於桌。
周亦雪收斂起笑，頗為緊張地看著諗市沾滿碎屑的手，想伸手捉過來細細觀看。
“真是不結實了。”諗市輕揮揮手，甩掉手裏的碎片，對著明日笑說著，漂亮的雙目微微斂起，溫和而調皮，宛若個犯錯討好家長的小朋友。
這叫人不敢去質問指責。
一時再次無人說話，安靜地大廳，安靜的夜空，安靜的叫人恐懼。
“走水了。”一道尖銳的男子高音劃破整個安靜的夜空。
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從外麵跑進來一個焦急的小個子青年，慌慌張張地跑到離無夜身邊，氣喘籲籲地報告道:“門主，藏書樓走水了。”
“藏書閣？”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離無憂一把拉住報告者厲聲質問道:“裏麵的東西有什麽損害，你們等著賠命。”
離無憂忽地鬆開報告者的領口，將其扔擲到一邊，急匆匆地跑出去。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離無夜轉動著輪椅緊跟隨離無憂之後，厲聲詢問那草稿者。
“門主。”報告者一臉蒼白唯唯諾諾道，“可能有人闖入裏麵樓閣。”
離無夜一臉寒霜，並不在質問那可憐巴巴的報告者。
諗市起身跟隨著大眾出得大廳，往那出事地點而去。
明日和周亦雪緊緊地跟著他身邊，互相瞪視，互相笑麵虎。
走水的藏書閣在無夜門的東麵，兩層木製小樓，肆虐的火苗從一樓隨著微微清風，四處遊走，樓下空地上是無夜門門生提著水桶工具救火。
“無憂呢？”離無夜大聲詢問道。
諗市這才發現，茫茫救火人群中確實沒有見到離無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