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探望
第七十四章 探望
車子到了D市精神療養中心門口，伊小貝抬頭注視著醫院門口那醒目的牌匾，心髒有些抽搐。
韋桐走在伊小貝的一側，想用手臂攬上她的肩膀，伊小貝躲開了。韋桐並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隻是想在她這麽虛弱的時候給她一些支撐而已。
在前台問了林亞楠的病房號碼，伊小貝和韋桐都心事重重的直奔電梯。
整座醫院的住院樓牆壁都被刷成了溫馨的粉色，白色的房門上麵掛著病房號碼。走廊裏偶爾傳來病人癲狂的吼叫，有的病人在醫生的看護下遊蕩在走廊裏，擠出的扭曲笑臉讓人看了就想躲避。
伊小貝皺起眉心，低著頭緩慢前行。
透過林亞楠病房的窗口，伊小貝緩緩凝望著裏麵唯一的一個病人—林亞楠。
她的麵部和脖頸有紗布纏繞，露出的半側臉也有些微微腫脹。長長的頭發被豎起一個馬尾隨便的落在腦後，有幾縷像是被揪扯過的發縷散落開來。
看似並沒有睡意的林亞楠直直地盯著天棚一動不動。
伊小貝正要推門進去，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貝？”
伊小貝轉過身，看見來人，心裏頓時生出數味雜陳的情緒，獨獨少了甜蜜。苦澀、內疚、酸楚、深深的疼痛……
“哥，……”淚水隨即滑落。
無需多言，多麽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時光真的不可逆轉，一個人已經消逝，另一個已經殘缺。安好的人也不再完整。
“小貝，你怎麽來了，你的事，我聽說了，你應該好好休息，看你的臉色這麽不好，都瘦成了這樣!”林擁城抬起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伊小貝的臉頰，痛惜全在眼底。
林擁城側過臉看了一下韋桐，
“小貝，這位是？”
“哥，他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韋桐，是他，送我來的。哦，韋總，他是，是林亞楠的哥哥—林擁城”
韋桐和林擁城相互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氣場相衝。
林擁城拉著伊小貝的手，推開門。
拉過床邊的簡易椅子，林擁城讓伊小貝坐下來，轉身示意韋桐到沙發上就座。
有人進了房間，林亞楠依然還是文絲未動。
林擁城拽過林亞楠的一隻手，握了一下，
“亞楠，看，誰過來看你了？”
伊小貝溫柔地注視著停留在自己世界裏的林亞楠。
林亞楠眨巴了一下眼睛，連頭也沒有側一下。
“她這樣望著天花板已經好幾天了，從第一次發病之後沒再鬧過，就是什麽話也聽不進去，和誰也不交流，沒有悲喜，完全停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
伊小貝想伸手去觸摸林亞楠左臉上厚厚的一層紗布，可是，怎麽也無法伸手。
左側的臉頰依然還是舊時模樣，被紗布擋著的右側卻是沒有辦法直視的。
“哥，醫生怎麽說？臉部可以恢複嗎？”
林擁城皺起眉峰，
“這個，不可能了，被硫酸燒傷的皮膚，即便愈合，也是不可修複的，就算整容，效果也不明顯。”
“小貝，聽說，亞楠是把硫酸撒向你的……”林擁城疑惑地看著伊小貝。
“哥，是，亞楠本來是要灑向我……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恨我……哥，其實，如果恨，也應該是，我恨她……”伊小貝想要給自己辯解一樣，在殘缺的林亞楠麵前仿佛說出什麽理由都顯得蒼白。
“等過些天，大家都平複些，你再好好告訴我，小貝，對不起……”
林擁城看著伊小貝揪集起的痛苦的臉，打住了欲言又止的她的話鋒。
“哥，亞楠什麽時候可以痊愈？”伊小貝看著林亞楠已經青紫的手背上細小塑料管內一滴一滴下落的透明**，低聲問林擁城。
“現在已經穩定了，傷口正在慢慢長，隻是換藥的時候會痛苦些，這個月末吧，紗布就可以除去了。”
伊小貝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她不敢想象除去紗布的林亞楠的臉，曾經美麗的容顏一去不返，20幾歲的年紀，從此，生命中再也不能與“美好”搭邊。痛苦的餘生，要怎麽度過。
與失去愛人的自己相比，林亞楠可能會更絕望一些。
屋子裏的幾個人暫短的交流後，陷入了沉默。
一會兒，病房外進來一個醫生，告訴他們病人需要靜養。，要求探望的人盡快離開病房。
打破沉默，他們也確實不能再久留。
往門外走的時候，林擁城低聲說，
“等她傷口痊愈，我準備帶著她回S市。”
伊小貝胸中的一口氣一直哽在喉嚨，呼吸都不太順暢，來時的路還是來時的人，可以嗎？
伊小貝和韋桐從醫院離開，坐上車，誰也沒有說話。遠遠的是林擁城從住院樓門口延伸過來的複雜眼神。
林亞楠和伊小貝的糾葛，韋桐不太了解，隻知道她們在D城，相依為命，形影不離。疏遠的起因，韋桐不清楚。
“是不是特別好奇，為什麽林亞楠會想對我潑硫酸？”伊小貝感受到韋桐深深的好奇。
“哦，是，你們一直要好，但是那天的一幕，實在讓人無法理解。如果不是有人救了你，躺在床上的人，會是你。如果沒有人救你，我會恨自己，不能出現，不過，如果沒有人救你，林亞楠還是會這樣的下場，也許，比現在還要慘。”韋桐看著伊小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伊小貝看著韋桐狠狠的堅毅的眼神，低下了頭。
韋桐的本事，伊小貝已經領略了。他分明是在訴說著愛，分明是想要告訴伊小貝他就是要保護她，就是要做她的依靠，隻是不能直接言說。
伊小貝不是傻瓜，她躲開韋桐的滿目痛惜的眼神，
“我不恨她，因為，她得到了最狠毒的報複，雖然，我不想這樣，但，已經沒有辦法改變。可是，我也理解不了她為什麽會這麽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