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理就在腳下
第三篇 第三章??真理就在腳下
不必被探索的負擔壓垮了心髒
也不必為繁瑣的論證拖得疲憊不堪
我們期待的是讚美的樂章。
也許你邁向的正是通往天堂的路
勇敢的跨過田野
掙脫束縛的牢籠
就會擁有燦爛的星空。
……
南半球的南非馬拉馬拉大草原又到了半年一次的幹濕季節轉換,這一次,濕季竟然推遲了一年半,整個大草原已到了奄奄一息的景地。9月的一個夜晚,突然一陣炸雷,迎來了久盼的大雨,河水漲滿了馬拉河床。幾日後,遷徙而至的上百萬頭角馬滾滾而來,展現出一場偉大的生命競賽。角馬們看著河對岸鬱鬱蔥蔥的青草,求生的欲望早使它們忘記了波濤洶湧的馬拉河和殘暴的捕食者,拚死湧向對岸。擁擠著,踐踏著,掙紮著,不時傳來角馬慘烈的叫聲。成功者輕鬆地抖著水珠,鱷魚興奮地嚼咬著屍首,空氣中滿滿地盡是血腥味。
馬拉河又恢複得清澈明淨了,豐盛的水源滋潤著平原,為不斷前來的動物提供了生命的活力。寄生蟲、食腐動物也紛至遝來,在角落裏找到了生存的空間,與動植物共同勾畫出了一幅生機勃勃的草原風景圖。
市場經濟不斷笜壯成長,顯示出強勁的生命力,成為中華民族生活的主動脈,在這片神聖的土地上流淌著,就像馬拉河滋潤著草原上的動植物一樣,市場經濟也不斷地改變著人們的生活。
鳳壩鄉自土地下戶後,最大的變化就是鄉場比以前更熱鬧了,到處都是跳躍著的小孩。以前全鄉近三萬人,到1986年時已增加到了四萬人。人口數量的激增,增加了更多的購買力,鄉場比以前更繁榮了。
這個偉大的民族從不缺乏創造力,國家放開對市場的管製後,青年們擺脫了土地的束縛,活泛了市場,降低了成本,還原了市場的真相。
一個自給自足了幾千年的小農經濟社會變得生機勃勃了,麻布、草鞋、青布衣,這些幾千年沉澱下來的日用品已成了曆史的代名詞,取而代之的是日新月異的新式商品和新思潮。
他們正在用自己豎實的腳板踩出一條世人未曾走過的路。
以前的國營商店由於經營不善,就承包給一些私人,但承包人都是些與原商店的工人的或其他國有部門的子女,他們從小就養尊處優,承包這些店鋪無非是找個事做做,與以前的老前輩們比較沒多少變化,還是呆著那張臉,愛搭不理的。那些商鋪地理位置雖然好,但去買東西的顧客要上三四級台階,承包人手裏都提著包包,悠閑地上班下班,貨的品種還沒私人商店的多。漸漸的,顧客越來越少了。
賣百貨的人越來越多,一些裁衣服、剪頭發的手藝人手裏有了點現金後,也租了門麵做起了生意。下場口唐氏兄弟因與學校和車站近,都在矮小的茅草木屋裏做起了買賣。唐氏兄長的門麵離學校更近,也更方便,生意應該更好,但其弟家的孩子唐剛仔在學校是孩子王,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到唐剛仔家去買商品,短短幾年間,唐剛仔家就建起了洋房。唐氏兄長卻仍在那矮小的門麵裏苦苦掙紮著,生意反到比先前差了。
街上馬家兄弟分家單做後,弟家生意越來越紅火。馬家的長兄因與幾個女人有扯不清的關係,與家裏的妻子鬧著離婚,無心經營,開著的店鋪無人打理就關門了,就放起了錄像,第一場《師妹出馬》情節介紹裏有師妹遭強 暴的字眼,喇叭裏不時傳出‘嘿嘿嘿’的打鬥聲吊足了眾學生的好奇心,連演五場,場場爆滿。錄像院裏整天放影的港台動作片,早將上課的學生們的心思勾去了,膽大的學生無錢買票就逃課爬在窗子上偷窺。為了避免這些學生坐享其成,馬家就在窗戶上糊了幾層厚厚的皮紙,開不起五角錢看錄像的學生就隻能在外圍成一堆聽那打鬥的聲音了。錄像院開業不但影響了學校上課的正常秩序,也衝垮了對麵國營電影院的生意,往常要擠著看電影的學生全都到了錄像院裏。
十三歲的宇翔對長輩們趕鄉場那種百多人出發的歡聲喜慶的場麵充滿了好奇,總以為豐壩鎮是天堂,不然,大人們為什麽樂此不疲呢?寒假時就自告奮勇對香秀說:“媽,我想與爹去趕豐壩,去看看那裏是個什麽樣子。”
“飛,趕豐壩場來回八十裏,你堅持得下來不?”
“他們回來時要擔蛋都不怕,我空手沒事的。”
香秀見宇翔態度堅決,也想讓宇翔去感受趕鄉場的艱辛,增長些見識,就對永鵬說了宇翔的想法。
“你以為是去搞好耍不是?”永鵬責吼道。
“吉飛想去就讓他去嘛,讓他看看也不是什麽壞事。我與他二姨都說好了,吉飛跟著她去賣紅。”
宇翔融入了長長的隊伍,天剛亮就與永鵬、巧珍及鳳壩鎮趕鄉場的商販踏上了征程。去的四十裏山路到能堅持下來,腳上僅是有些酸痛。返回時,他真正體會到了父輩們的艱辛,他就是空著手也跟不上他們的步伐。走了一段路程後,先是不停地抱怨,繼而咒罵著山路,在上蓋山時更是被痛苦折磨得哭出了聲來。永鵬自然是一頓怒吼,其他商販偶爾逗著宇翔,巧珍則不斷安慰著宇翔…
宇翔回到家後,累得飯也吃不下,脫了鞋子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第二天下樓梯時那腳還不住地顫抖,那些酸痛感過了四五天還在肌肉裏存放著。
宇翔對趕鄉場隻是好奇,身體也未長成熟,自然沒有成年人挺得住,但他清楚地看到了父輩們上蓋山時裂著嘴,咬著牙,扯著半邊臉痛苦地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樣子:透過廉價的解放鞋可看到包裹著的腳趾因重力太大而變了形,薄薄的破襪子的洞口不經意間就露出了曲漲的青筋,補了幾茬的淡黃色的背心總是盡心掩蓋著臂部、腰部股股突起的肌肉…似乎每一個細胞均加入了掙紮。他們承受的折磨一定不低於自己,隻是沒像自己那樣痛苦得叫出聲來。
而這一切都在悄然地變化著。
街上早先就做生意有些積蓄的鄒昌福籌錢買了輛四輪車,能載十五人和必要的工具,到豐壩每人連貨來回七元、長陽四元、永安三元。如果載滿客人,鄒昌福除去油費和開銷後,能賺百元左右。
由於車費占利潤的很大一部分,坐車去的有胡進江、賴德平三弟兄及做衣服、鞋、百貨生意的商販,與李永鵬、李永才、李永靈約十五人。李永鵬、李永才、李永靈三人力量都比別人要小些,體質沒別人好,再說為了節省幾元車費就把自己折磨得很累,幾人也不願意。
每天早上,龐然隊伍還是早早就從鳳壩鄉出發,都對現代化的交通工具抱以對立的情緒,當他們徒步幾小時到達目的地時,那輛四輪車載著十多人盡管晚他們一個時辰出發,還是先到了集鎮。坐車去的人早在那裏以逸待勞了,待眾人都到後,就相互打起了招呼,比較兩種方式的優缺點。
幸福看著李永鵬三人坐車去的輕閑,不知是妒嫉還是嘲笑,嘟嚨道:“做生意怕受苦都行麽?一天十多元車費,輕鬆到是輕鬆了,還有什麽賺頭?”
永孝與十大叔等人力量大,也對坐車去的人頗有微詞:“他們坐車去就是去得遲,來得早些。但回來得早有什麽用,回家也沒事幹,不如多賺些利潤在手裏。”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走各人的路。
但差距卻漸漸突顯出來了,人力最多能擔一千兩百個,也即賺二十四元,扣除成本就是二十元左右。挑擔子的人忽略了一個根本問題就是車子每次可以載若幹隻蛋。載兩千個可賺四十元,三千個可賺六十元。就按二千個算,扣除車費七元,也是純賺三十多元。這樣,坐車的人就怕貨源不足。
開始幾場坐車去的還與挑擔子的人出一樣的價格,這樣折算下來確實不如挑擔子的人的收益。為了克服這個弊端,七個坐車的人在車上商議著改變了策略。
李永鵬提議道:“我們就怕蛋的數量不夠,再多也能運回來,關鍵是怎樣多收蛋。”
李永靈眼睛一轉,說:“要想多收蛋就出高價,他們出一角錢,我們就出一角一分,他們出一角一分,他們就出一角二分,壓著他們收。”
李永靈腦子也轉了一圈:“我們先前是一個蛋賺一分,隻要數量上來了,一個蛋賺幾厘都有數算,絕對比他們強。”
其餘眾人也都讚成這個做法,悄悄給客戶透露了信息,一旦有貨就送到他們這裏,絕對比別人出的價格高。
幾場時間,市場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資源總是流向價格高的買主,幾人收貨的數量明顯增加了許多。
來賣農產品的農婦開始與誰都不認識,趕場時就相互詢問著價格,將產品賣到出價高的幾人手中。
挑擔子的百餘人漸漸感覺收貨越來越吃力,就是占據著集鎮的入口,也收不了貨物,都感到莫名其妙的,不知緣於何故。
一段時間後,眾人知道是坐車去的人提高了價格,才恍然大悟,為了收到貨物,紛紛效仿起來。但利潤就少了,以前一個能賺一分到兩分,現在則一分都賺不到,以前二十元的利潤就滑到了不到十元了。這可是沒預料到的。於是,大部分人不再去挑擔子了,基本上沒利潤可言,誰還去做費力不討好的事。就是有個三兩元的利潤,費那麽大勁在其他地方也能賺到。逐漸地,挑擔子的小商販就沒去趕這個趟,回到了做農活的老路上。十大叔又做起了木工,永孝、幸福、毛福也紛紛掛上了秤杆,專心務農了。
一部分人還想再拚下,如李宇舜兄弟、才搬遷回鳳山村的李永根等人,畢竟這幾年的生意使他們相信了一個道理:務農一本百利,經商一本千利,當官一本萬利。這是鳳山村老祖宗留下來的話,以前市場沒開放前誰也沒有檢驗過這個道理,現在也還沒誰當過官,更是沒享受過一本萬利的滋味。但一本千利的甜頭是嚐過了的。這兩年,靠挑擔子賺的利潤比一家人做的莊稼和賣豬的收入還多。
但是,先前坐車的人都成為市場上出高價的老麵孔,在每個市場都收購各自熟悉的客戶的農產品。你出同樣的價格別人是不會賣給你的,先前的人與客戶已經形成了一種賣主和買主間一種相互依存的關係。原因在於來賣這些農產品的都是些不識字、又沒見過世麵的家庭主婦,她們在這個剛形成的市場休體係中是弱者,處於食物鏈的最低端。她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將僅有的農產品放心地賣到她們認為不會騙她們的小商販手中。重新認知一個人需要時間檢驗,她們不願意付出這些成本。有的老主婦提著蛋到市場上來,看到以前買她的蛋的人沒來就幹脆不賣了。看起來很傻,聽起來更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樣。原因在於長期形成的這種收購關係中隱藏著一種信用體係——那就是市場價每場都在變化,她們又不知道這個信息,隻能從信賴的人的口中得知真實的市價。她們賣掉產品的同時,都會加上一個附加條件:“你不要收我的低價喲,要是給我的價低了,你就要把差的部分補給我。”如果哪個商販讓她吃過虧,下一次她可能真不會再賣給你了。撕破臉容易,結交一個人難啊,商人們都懂得這個道理。因此,誰也不願意,也不敢去騙他的老顧客。經過無數次的驗證,李永鵬等人贏得了她們的信任。這種信任不可能短時間裏建立起來,是一種無形的資產,勝過一切有形的條件,正如萬事萬物一理,真理往往隱藏在表像下一樣。
況且,生意場就是一個人緣場,也是一本舍——得經。遞上一支廉價煙,放棄一角的零頭,推心置腹的溝通,每一處均顯示出另樣的風景來,絕不是掏錢買貨的赤 裸 裸的交易。而幸福、永孝等大多數人豈會做賠本生意,要遞支煙給這些似乎比他們低半格的可能隻打一次交道的農民,會比掏他們的心窩子還難受。當他們眼中僅有交易和利益時,市場也就回絕了對他們的青睞。
先前坐車去的七人都有了自己的客戶,由此形成了一個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雞鴨蛋及農產品收購市場,一切農產品都由他們七個人掌控的壟斷市場。
市場經濟就像一局圍棋,當對弈雙方中場角力時,就看誰能占得先機,這種先機似乎沒有多大的優勢,但越到後麵,越會讓人感覺到他的威力來,往往成為一局棋勝負的關鍵。而作為局中人,又有誰能處處占得先機呢?
鳳壩是一個農產品極端豐富的農貿市場,玉信的報房每年源源不斷地推出小鴨,一些先前抱著養幾隻賺鹽巴錢的家庭逐漸成了專業戶,在鳳壩鄉及周邊幾個鄉鎮,每年至少有兩萬隻鴨子及生產的蛋要出售。誰要是占據這個市場,誰就將在這一行立於不敗之地。
農貿市場在西壩河與街的接口處,偌大的地盤上雲集了一大群小商小販,每逢初三、初八、十三、十八,就聚集著各色人等。來賣貨的農婦們也都早早到了這裏,賣了錢後再去交換些必備的生活用品。木料、竹器、農具、犁一切家居用品雜七亂八地擺放著,應有盡有。一旁是牲畜交易市場,驢馬豬羊嚎聲四起,糞便熏天,“偏二”將手伸在衣襟內捏指議價,是“九拐”、“楞楞數”一摸便知,既照顧了買賣雙方的情緒,也將明侃議價變為了暗箱操作。沒有他們,買賣雙方均無法將生意做成。待生意成交後,騸豬狗的便取出尖刀,叫人使勁按住牲畜,順勢剝奪它們**的幻想和權利,從此一心長膘了。緊挨著的百貨區則堆著一排排琳琅滿目的新式商品,商販預先錄製的聒噪的喇叭聲從不更改句式與語調,單調地吼著:五元一件了,減價處理了。混和著張貼在顯目處的“跳樓價”、“甩賣價”的廣告,讓人耳聾目眩,不斷琢摸著它的真實性。整街無聊閑逛的人則東瞧瞧,西看看,一不留神就被板車踩髒了新鞋,就猛地一推,一場爭執就在所難免了。
“秋老虎”始終在折磨著趕場的人們,下午一時,萬裏無雲的天空似乎再不會飄過來一絲潮氣,熱空氣像煙囪吹出的熱霧一般,烤得柳樹葉蔫蔫地往回卷。
李永鵬等七人在集市租了門麵,稍有空隙就躲在屋簷下遮晾。現在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三五成群的農婦都擠在了門口。眾人光著黝黑的膀子,將項上的草帽往頭上一戴,抹了抹滿身的汗珠,彎腰數了起來。到了結賬時,她們還在一五得五,二五得十地計算著,七人卻一口道出了總價,五元三角四分,四分就不給了,算錯了找我補。
生意必須在三小時內完成,稍拖拉一點就應付不了。
曾啟強已融資購了一輛四輪貨車,專門請了師傅,每隔兩天就到鳳壩來收集貨物。他則進行再次包裝或做成鹽蛋皮蛋,在鳳城批發或零售。
土城縣隋陽鄉一夥商販原本想從李永鵬幾人手裏收購,但他們出的價沒有曾啟強的高,李永鵬幾人自然就賣給鳳城的曾啟強了。隋陽鄉一夥出不了曾啟強的價格,就等於間接敗給曾啟強,也將永遠失去鳳壩市場的占有額。而這幾年的竟爭,他們明顯感到到了落敗的趨勢,再不收拾場麵,將一敗塗地了。
夏季是產蛋的高峰期,也是決定今年利潤的關鍵時期。隋陽鄉商販使出了破釜沉舟的絕招——高價收購。
隋陽鄉一夥約十五人,早上十時就開著三輛四輪車浩浩蕩蕩來了,都叨著過濾嘴香煙,腰纏著鼓鼓的黑錢包,先到最好的飯店炒了菜,小酌了幾口,然後誌得滿意地剔著牙,在農貿市場拉開了戰鬥序幕。李永鵬等人過濾嘴香煙都抽不上,渾身透露出一股土財主模樣,論資金比他七人要雄厚,我們又有自己的車輛和銷售渠道,憑這些優勢足夠在七人的老家將這群可怕的對手擊潰!他們知曉了李永鵬等人的收購價格是八分一個,就在他們的車子前掛上顯目的牌子,雞蛋一角錢一個。
牌子上的字是毛筆寫的,雖是正楷,卻筆走蛇龍,像一個個遊走的蝌蚪,後麵加上一長串感歎號。高吼著的喇叭卻像吹鋒號一樣,瞬間將大群農婦吸引了過去。
隋陽鄉商販一邊忙著收購農產品,一邊瞧著李永鵬幾人木納的表情,都感到一種無以言表的成就感。
李永鵬七人已被逼到了死角。
三十八度的氣溫一直居高不下,陣陣熱浪襲擊著七人脆弱的心髒,豆大的汗珠使勁冒出來,也不知是嚇著的還是熱著的。利潤空間就全在這兩分上,隋陽人吼一陣,七人就縮一陣。
商場如戰場,救市如救火!七人都慌了手腳。
賴氏三兄弟見收不著貨,紛紛挽起袖子衝了上去,與那夥人爭執起來。李永才、李永靈也附上去幫襯著。
吵聲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烈,再不控製就要肉搏了。
李永鵬忙上前勸阻眾人的口水戰,也表明自己的觀點:“鳳壩這個市場是肥,但要想這樣就獨占是不可能的。要想拚個你死我活,我們奉陪到底。”於是,一邊勸阻賴氏三兄弟及李永永靈、李永才二人撤回。
李永鵬將幾個叫到租房後,叫大家先冷靜,想想辦法,怎樣解決這個突**況。
賴氏三兄弟首先發表了意見:“他媽的,欺人太甚,老子賴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我們三人立馬叫人去,把這些龜兒子趕跑。”
胡進江大力支持:“我們就來個‘扳到門方狠’,在鳳壩這個地盤由不得這幾個龜兒子撒野,先捶他媽的一頓再說!”
李永才和李永靈不太讚成這個做法,但又麵犯難色,不知怎樣解決,發了幾句牢騷後以期盼的眼神凝視著李永鵬。以往,二人在麵對困境時,總是李永鵬拿主意,這一次,二人也未擺脫對永鵬的依賴和信任。
李永鵬首先是不怕事,但做生意不是打架,如果以打架來解決這場商戰的話,一是輸不起這個人,二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於是說道:“目前我們困惑的原因主要是與曾啟強聯係不上,不知道他那裏的底價。但就我平時的分析,隋陽人敢高價收購是想從根本上打跨我們。曾啟強那裏出的價格我們明天才能得知,但我敢斷定,現在外麵的市價肯定比上一場的要高。不然,他們也不敢這樣貿然行事。我的建議就是將價格提升到一角,把隋陽人的氣勢打下去!如果明天鳳城的價格低於八分,這場商戰我們也不能輸,這個差價由曾啟強和我們共同分擔,具體誰承擔多少明天再議。如果曾啟強不承擔這個風險,我們就和他是這一次的生意了。有了貨不愁找不到買家。”李永鵬繼續說道:“實在不行,我們就自己上鳳城去賣。”一席話,說得有理有節,眾人表示讚同,遂馬上將雞蛋的價格升到了一角,其他農產品也與隋陽的價格持平。
一場突發的商戰以七人勝利而告終。
果然,第二天從班車上帶來的消息是漲價了,可以按一角收。眾人這才會心的笑了。
此番爭奪戰後,七人與曾啟強達成了一個協議,再出現類似情況,大家風險互擔。此後,李永鵬幾人又與隋陽的商販展開了幾次激烈的商戰,也都將利潤降到了最低點。隋陽的商敗因收購與銷售全是自己作主,常常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漸漸失去了鳳壩市場的主導權。因市場價隨時在變,預測下場的市價就成為一個關鍵,誰掌握得準,就能夠占據主動。而這些,恰恰是李永鵬等人擅長的本領,他們長期的經驗幫他們度過了一個個難關。半年過後,李永鵬等人與曾啟強聯手,將隋陽的商販擠出了鳳壩市場。由此,一個從鳳城到鳳壩,鳳壩到各鄉場的農產品市場真正地控製在了這七人手中。
自由經濟徹底退出了曆史舞台。
由於地域和血緣關係的差別,農產品市場就演變成了三個寡頭市場:鳳山木村李永鵬、李永才、李永靈的三人組;街上賴氏三兄弟組成的賴氏組合;胡進江的單幹。
三個利益團體經過初期的自由商品時期的競爭,再到發展成如今共享成果的利益共同體,走在了這個行業的舞台前沿。幾人風風火火的生意引得眾人慕煞了眼。
三個組合的經營和管理方式又有所不同。胡進江沒什麽說的,不與人計賬核算,賺多賺少都是他個人的。他戴的帽子多年了還是那一頂,也不知道換沒換過,至少樣式是一樣的。他媳婦每日豆腐新鮮肉地安排著口味,竟比工薪階層過得還舒坦。李永靈家也一樣,老婆有病,不但要用錢,還要吃好的,賺來的利潤就不知不覺的用了。
李永才家境漸漸好了起來,他妻子吳佳麗若論創業肯定沒這個魄力,個子小,說話做事慢騰騰的,但理家卻不差,一年喂兩頭豬,該幹的農活也沒落下,到是能將李永才掙來的錢節省下來,目前還沒孩子,就是未來幾年也花費不了多少。但無論二人如何努力,永鵬與香秀家的日子似乎總在他家之上,連新房都建起來了,至少得花五六千元吧?而且,聽說年後就要裝房呢,這又得花多少錢?利潤是三家平分的,那富餘的部分肯定是香秀創造的。眾人聚在一起聊天比較幾家的家境時,都引用起了“女人能頂半邊天的”話。因此,香秀成了吳佳麗模仿的對像。似乎香秀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才幹,不就是早出晚歸麽?吳佳麗試著幹了一段時間,反而不適應起來,午飯常因她活路的安排不妥當而推遲了半小時以上,晚飯則吃得更晚了,當別家都洗碗涮鍋時,她才緩緩下米做飯。她估量了自己的勞動量,應該隻有香秀的一半,甚至還要少些。她不得不佩服香秀的高效,常對宇翔嘮叨著:“你媽那麽多活路,也不知她是怎樣做下來的。我家才三個人的土地,都忙得不可開交。”
香秀卻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弱點:做得多不如計劃得好,有的人整天扛著背勞動著,但永遠分不清輕重緩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