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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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川回校的時候已經快要臨近期末考試,校園裏也比往日安靜些,不管樂不樂意,那些調皮搗蛋的學生總歸是要待在教室裏麵緊張複習,倒是石小川的歸來讓這片平靜的淺湖泛起了一些波瀾?

原本是為了逃避家裏麵那種讓人窒息的氣氛而回校的石小川發現,即使是在學校,他也不得安寧,讓人芒刺在背的視線,以及很難忽略的低聲議論,包圍著他,讓他疲憊不堪,最後,他隻好逃到圖書館裏麵,躲在層層的冰冷的書架中間喘口氣。?

三日後,正當他們考第一門的時候,石辰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失蹤後再次出現的石辰,總是給石小川一種怪異的感覺,他好像時時刻刻都在窺探著石小川的一舉一動,這讓石小川惱怒不已。?

但是這種沒有真憑實據的事,他也不好衝到對方麵前攤牌,隻能硬生生的憋著氣,差點沒讓自己吐血。?

不過這種緊迫盯人也讓石小川暫時不敢輕舉妄動,不管是神出鬼沒的天秋,還是被他放在靈山觀的小白,他都當做沒這回事一樣,每天按點上課、休息。?

可惜,他不惹事,事也要來找他。?

事情發生在期末考考完那天晚上,舒有才把那群歸心似箭的學生好不容易拘束了一個小時,把該交代完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之後,終於宣布放假了,一聲歡呼之後,亂哄哄的教室也隻持續了一段時間,然後學生們作鳥獸散?

隻有石小川慢吞吞的整理著桌子上的東西,開始往宿舍那邊走。?

宿舍裏才一會兒工夫就有點人去樓空的架勢,樓道裏到處是紙屑和垃圾,石小川手裏抱著一摞書進了宿舍,宿舍裏麵早已經空了,那三個本來就住的不遠,東西也不多,隨便收拾收拾就可以跑回家,隻有他和石辰的床位還紋絲不動的擺在那兒。?

他把書放下,爬上床,蓋上被子,把手枕在腦後,在胡思亂想了一陣之後,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宿舍裏黑洞洞的,門窗沒關嚴實,冬日裏的冷空氣肆無忌憚的闖了進來,裏麵的空氣仿佛都被凍結了。?

石小川有點餓了,他抓抓頭,從被窩裏鑽出來,拿過那個舊鬧鍾一看,時間已經到了七點,這個時候食堂早就關門了,他的晚飯沒著落了。?

他爬下床,摸著黑往電燈開關那兒走去,感覺到那個熟悉的地方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按了上去。?

他按到的不是冷硬的開關,而是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石小川嚇得把手收回來,就看到門外兩個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的手正搭在那個開關上。?

石小川按住的是他的手。?

燈開了。?

突然亮起來的燈光讓石小川微微眯起眼,適應了之後,就看到眼前站著的是石辰和那個開車的風衣男。?

石辰表情木然的看著他,他以前總是充滿著豐富的表情的臉,現在好像被冷空氣凍住了一樣,僵硬而死板,連眼珠子都有點發直。?

反而是他身邊的男人,翹起來的頭發,老大一個鷹鉤鼻,眼眶裏那對眼珠子好像滾珠一樣,不停的轉來轉去。?

石小川往後退了一步,“你朋友?”他勉強笑著對石辰說。?

石辰僵著臉,點點頭。?

“那你們聊,我去吃個飯。”石小川想往門口走。?

雖然感覺這種東西很懸乎,在絕大部分時候並不可靠,但是石小川在麵對那個風衣男的時候,總有一種麵對天敵的錯覺,這讓他心髒緊縮,怦怦直跳,手心冒汗,隻想奪門而出。?

在他就要走出門的時候,那個男人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石小川覺得自己好像被掐住了喉嚨,頓時有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腦子裏第一個閃出來的畫麵居然是那個男人生吞活蛇的樣子。?

這種毫無來由的懼怕到底是因為什麽??

這回輪到他全身僵硬的被這個男人拉回宿舍,安放在椅子上,而石辰和風衣男則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邊。?

由始至終,石辰都不發一語,石小川偷偷看了他一眼,目光發直,臉部僵硬,看起來是個大活人,卻和活死人差不多。?

石小川想,石辰的突然回來,果然有問題,他是怎麽從巨型蜘蛛那兒逃出來的?又是怎麽和這個風衣男遇上的?他為什麽要找自己麻煩??

風衣男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也許連人都算不上。?

一連串的疑問讓石小川覺得自己的腦子快炸了。?

那個風衣男手伸出來,也沒看到他做什麽,石小川身上穿的衣服就像碎紙片一樣剝落在了地上。?

赤|裸的皮膚因為突然接觸到空氣而泛起類一個個疙瘩,石小川瘦削的身體好像一個展覽品一樣出現在這兩個人麵前,那個風衣男好像對他很感興趣一樣,在他身上摸摸捏捏,尤其是他胸口那塊長著細鱗片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風衣男一邊看一邊低聲說。?

石小川抿著嘴,忍耐著,聽到他說的這句話,不由得問,“是哪樣?”?

“難得倒是難得,不過也沒什麽大用。”風衣男收回手,滿不在意的說。?

石小川看他根本沒有回答自己疑問的打算,也就不再問。?

風衣男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一樣,“也許還是有點用處。”?

他的手放在石小川身上。?

堅硬的指甲刺破他的皮膚,溫涼的血液順著他的身體淌下,石小川覺得從他的手指上湧出了一股力量,正衝到自己的身體裏。?

他覺得很痛。?

他想掙紮,卻被死死的按住,四肢癱軟,根本使不上力,隻能任憑噬人的痛楚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橫行。?

焚身之痛也不過如此。?

他想,大概自己離死不遠了。?

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對他來說,都差不多,他留戀的東西太少,還不足以讓他體味到恐懼。?

他不在意這一切,順便也不在意自己,如果沒有意外,他當然會活著,不會輕生,也不會放棄,然而僅此而已,不會充滿著熱情和渴望。?

他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正長出白色的鱗片,漸漸的覆蓋了他的全身。?

又癢又痛的感覺,讓他生不如死,但是即使如此,他依舊沒有喊出“讓我死吧”這種示弱的話。?

沒有人有權決定他的生死,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

他想活著,不為任何東西,僅是為了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驕傲。?

鱗片爬到了他的肩頭,風衣男的手猛地收回來,他看著手上的血,滿臉興奮的說,“沒想到,沒想到。”?

石小川看到他把手伸進嘴裏,一個不似人類的尖細的舌頭吐出來,把那些血跡舔的一幹二淨。?

風衣男意猶未盡的看著他,就好像看著一頓美餐。?

汗水蒙住了石小川的眼睛,朦朦朧朧的,他看到風衣男手上的指甲就好像鬼片裏的鬼一樣,暴漲到了半尺長。?

他把指甲停在石小川的胸口,好像在衡量著該往哪兒下手。?

而石辰卻還是滿臉木然的站在旁邊,隻是,石小川覺得他好像死魚一樣的眼睛眨了眨。?

石小川想,有些時候,不管你樂不樂意,就是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