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蛇蛋補完
失蹤的蛇蛋(補完)
房間裏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異常。
看書的繼續在看書,睡覺的也繼續在酣睡,這個時候,石小川被口袋中的動靜打擾了,他苦著臉,伸手進去,抓住小白,把它從口袋裏拖出來,用食指輕輕地把它的頭按在書頁上,然後放開小白,等它仰起頭的時候,又用指頭把它壓下去,一邊玩著,一邊壓低聲音說:“讓你不聽話,讓你不聽話,讓你不聽話!”
小白甩動著尾巴對這種玩弄的行為表示抗議。
那縷黑霧已經鑽入平叔的耳朵,平叔動了動,嚇得石小川立刻把書闔上,他把手指放在書頁間,以免壓到了小白。
平叔動了動之後,又睡了過去,隻不過剛才輕微的鼾聲現在已經聽不到了。
石小川鬆了口氣,打開書,就看到小白還是乖乖地待在書頁間,盤成一團,頭高高揚起,蛇信急速的吞吐,這是蛇類警惕的樣子。
他奇怪地看了緊張的小白一眼,這個書庫有什麽地方讓小白這麽緊張的?
在平叔體內待了一會兒的黑霧慢慢從他耳朵邊鑽出,在完全出來的瞬間,石小川聽到平叔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喘息,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水。
那縷黑霧明顯還沒有滿足,它像蛇一樣細長的身體,搖擺了一下,慢慢往石小川那個方向飄去。
越靠近石小川,它就越興奮,它聞到了久違的美味的香味,長久以來,對於那些幹癟的人類精氣,它已經膩了,隻能說是聊勝於無,很久以前,還能得到比較好的貢品,而現在,隻能得到一些最次的劣等貨色。美文小說?
這些人類越來越不像樣了,也許某天它應該提醒他們一下,誰才是老大。
茫然無知的石小川正把盒子掏出來,打算看一下蛇蛋的動靜,他每天都要查看無數遍,隻可惜,這枚蛇蛋自從他拿回來就絲毫改變都沒發生過。
盒蓋打開,蛇蛋靜靜地躺在那兒,在日光燈的映照下,瑩潤潔白,顯得安逸而祥和,石小川用指腹擦掉蛇蛋上一個小小的黑點,可是不管他怎麽擦,那個黑點還是頑固的粘在蛋殼上。
石小川想了想,沾了點茶水在手指上,打算繼續。
那縷黑霧掠過石小川,目標居然是他手心裏的蛇蛋,它圍著那個蛇蛋高興地打了個轉轉,就打算鑽進去。
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處於戒備狀態的小白,身體挺得筆直,從攤開的書上跳到了石小川手掌中,正正地砸在了蛇蛋上,那股力量差點讓石小川沒有拿穩蛇蛋讓它掉落在地。
這個意外讓石小川有些生氣了,他有些惱火的伸出食指又打算去點小白的頭,小白敏捷的一閃,躲開了他的手指。
他看著落空的手指,愣了愣,小白看都沒有看他,隻是死死地盯著那枚蛋——或者說蛋旁邊的黑霧。烽&火*中$文@網
心急於美食的黑霧被打斷了動作,勃然大怒,憤怒的扭動著,霧氣越來越濃,麵積越來越大,漸漸地從幾不可見到清晰分明,石小川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間彌漫整個手掌,把蛇蛋裹在裏麵的黑霧。
他抓緊手中的蛇蛋,拚命的甩著手,想把黏著手的黑霧揮散,可這黑霧簡直像是從他手中長出來的一樣,紋絲不動,範圍還漸漸擴大,不一會兒,就變成了足球大小。
石小川急了。
也不顧旁邊正在睡覺的平叔,站起來,把蛇蛋放進盒子裏,然後把盒子遠遠的放到工作台上,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手立刻恢複了正常,而那團黑霧卻圍繞著那個盒子繼續擴散。
旁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平叔絲毫沒有被他魯莽的動作發出的乒乒乓乓聲弄醒,睡得死沉死沉。
幸好還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不然的話,石小川都要懷疑他肯定是被這個黑霧給殺死了。
他又跑回工作台,沒有絲毫猶豫的正打算把手伸進那團已經像籃球大的黑霧中把蛇蛋救出來,就看到旁邊蓄勢待發的小白已經跳進了黑霧裏,幾乎是立刻,那團黑霧離開了裝著蛇蛋的盒子,懸在了半空中。
小白被它裹在裏麵,黑霧翻滾著,在黑黝黝的濃霧中,小白的身體隱約可見,它張開小小的嘴,一點點的吞著那些黑霧。=F=H=Z=W=W=
黑霧無聲的嘶吼著,兩個人纏鬥成一團,連石小川都可以看出雙方戰況的激烈,小白吞咽的速度越來越慢,而黑霧翻滾的速度也有所降低。
這個時候,黑霧突然散了開來,擴散到了整個房間,燈也在這個時候熄滅了。
籠罩在這個黑霧中,石小川覺得頭有些重,全身的力氣好像被吸走了一樣,旁邊平叔的喘氣聲越發急促。
他想逃出房間,手胡亂的摸著工作台,一邊輕聲喊著,“小白,小白,小白——”
工作台上的許多書籍被他的動作弄得掉落在地,發出砰砰的聲音,這種聲音讓他越發慌亂,身體的力氣在漸漸流失,而明明放在桌子上的蛇蛋卻怎麽找也找不到。
突然,“啪”的一聲,燈光又重新明亮了起來,石小川滿頭是汗地看著門口,佘君寒老師就站在那兒,手還按在開關上,他病弱的臉,在燈光下更是慘白,佘君寒皺著眉頭,看著工作台那一片狼藉,冷冷地問:“這是怎麽回事?”
石小川茫然地四顧,小白和黑霧都失蹤了,放在桌上裝著蛇蛋的盒子也不見了,而平叔也突然間驚醒了過來,正唯唯諾諾地說著“沒事,沒事,剛才找東西,嗬嗬,找東西,不小心,這都是不小心。”
平叔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他好像很怕佘君寒似地。
佘君寒進了書庫,很快就找了一本書,放在工作台,這回平叔倒是很積極,當然也是因為被這些打擊弄得神不守舍的石小川,到現在還呆愣愣的,明顯還沒回過神。愛書者小說網?
佘君寒涼涼地看了石小川一眼,拿著書,頭也不回地走了。
平叔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好像又為剛才的膽怯很不好意思似地,嘴裏嘟囔著,“我的媽誒,這老師真夠可怕的。那眼神簡直可以殺人。”
石小川無聲的點點頭,算是做了回答。
九點,下班,在下班前,他讓平叔先走,自己仔仔細細的搜了整個書庫一遍,一無所獲,在回宿舍的路上,也是小心的注意著身邊的一切,也許小白會帶著蛇蛋從天而降,就好像以往那樣,突然掉落在他頭頂,肩頭,手指。
然而,一切都沒有發生。
在經過那棟民國別墅的時候,石小川發現還亮著燈,看來佘君寒老師還沒有休息。
石小川呆呆地站在那兒,講台上的老師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坐在石小川前麵的張果用書掩著臉,踢了踢石小川的桌子,輕聲給他提示,可石小川沒有回過神。看著毫無反應、木愣愣的石小川,老師皺了下眉頭,想發火,但是石小川一來成績好,二來人也一向聽話溫順,像這種情況從來沒發生過,他揮揮手,讓石小川坐下。
石小川的座位靠著窗戶,他一向明亮如泉的眼睛,無神地看著窗外那棵高大的香樟樹,隻要伸長手,就可以攀到它淩亂生長的枝椏,有一次,小白就是從這棵樹爬進教室的,他這麽想著。
下了課,他不顧身後張果的叫喊,拔腿就往教師辦公室跑去,氣喘籲籲的站在班導舒有才老師麵前,他低聲哀求著說,“舒老師,我想換個勤工儉學的崗。”
舒老師扶了扶眼鏡,小小的綠豆眼眯成一條縫,慢條斯理地說:“學校規定沒有特殊理由,一般都是要做一個學期的。”言下之意,要換可以,總得給個理由。
石小川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個規定,他猶豫了一下,“上回我失蹤,就是在那兒,我害怕,怕得都不敢去了。”不管怎麽說,自己在學校失蹤,學校就有責任,石小川不知道能不能利用這點要求換崗,但是他也找不到其他正當的理由,沒有人會相信他在圖書管裏所遭遇的一切,而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也已經是亡羊補牢,悔之晚矣。
他心裏又痛又悔,調皮而任性的小白為自己帶來了多少歡樂,讓自己孤單的生活終於染上了一絲色彩,現在卻憑空失蹤了,蛇蛋是巨蛇留給自己的遺物,自己也把它遺失了。
雖然他還心存僥幸,總想著也許他們和自己一樣,過個幾天,就會突然間回來,然而,那天晚上已經過去五天了,除了一成不變的生活,以及自己時時刻刻的疑神疑鬼,沒有絲毫讓人驚喜的事情發生。
聽到他這句話,舒老師又用手推了推眼鏡,“你這個情況,學校會考慮,你先回去,我和學校裏專門管這塊的老師了解一下,看怎麽安排。”
石小川暗暗鬆了口氣,腳卻還是沒挪地,繼續問:“那老師,我今晚上還要不要去圖書館值班?”
舒老師好像有些不耐煩,手中的筆轉了一圈,掉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你不想去就別去了,上課鈴響了,先不談這些,學校會安排好的,現在先去上課。”
回到教室,麵對張果的絮叨,石小川隻是木然地看著窗外,覺得無趣的張果也漸漸安靜下來,隨著他的目光看著窗外那棵樹,看得久了,以他跳脫的性格,未免覺得枯燥,他看著石小川,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實在忍不住,用手臂碰了碰石小川的胳膊,悄聲說:“下下個周末我姐結婚,到我家來玩吧。”
石小川終於回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張果尷尬地抓了抓頭發,“我姐是嫁給你們石家祠堂那個長老會的大長老的孫子。”
石小川不感興趣的搖搖頭,他雖然姓石,但是從來沒有參加過石家的宗族祭祀,也沒人讓他參加,雖然是聽說過那些長老的名字,但是卻不大認識,更不用說具體到這些長老的孫輩了。
“哎,求你了,去吧去吧。”張果搖著石小川的胳膊,一迭聲地央求,“說實話,你們石家的人挺奇怪的,我媽可反對我姐這門婚事了,可我姐死活要嫁,不讓就打算離家出走了,我媽沒辦法隻好同意了,到時候,你就待我房裏別出來,事情都是大人忙,你就和我打個遊戲都行。”
石小川搖搖頭,沒同意,他討厭人多熱鬧又噪雜的地方。
可張果是誰?他整整纏了石小川一天,到最後,石小川被他的嘮叨弄得一個頭兩個大,昏頭昏腦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點了頭,隻聽到張果一聲歡呼,等到腦子終於清醒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
舒老師第二天就給石小川換了份工作,據他說,那個被安排到食堂幫忙的學生一聽有人願意把圖書館那個崗和他換,立刻同意了,所以石小川以後的工作就是每天中午,傍晚到食堂去幫忙。
他一個個和食堂那些大叔大嬸大爺大娘打招呼,然後自覺地那個小板凳坐在角落裏洗著地上堆著的白菜。他仔細地清洗著菜葉,把那些爛掉的、發黃的白菜葉撿出來放在旁邊擱著的塑料桶裏,收拾完了白菜,又開始一個個刨著馬鈴薯。
有些累,但是這裏的油煙味讓石小川感到安心,旁邊人的大呼小叫,高聲談笑充塞了整個房間,好像把每一個角落都填滿了一樣。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謝絕了旁邊的大媽讓他先休息下的建議,他需要用這些機械的工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那樣他才不會總是想起小白和蛇蛋。
可這位大媽一把奪過他手裏拿著的那顆土豆和去皮刀,連聲說:“你這孩子,讓你休息就休息,這麽累死累活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虐待童工,去去,一邊先玩會兒去啊,剩下的我來,你怎麽就這麽聽話啊,我家那兩個小兔崽子,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讓他從菜園子裏掰根蒜回來都要推三阻四,磨磨蹭蹭的。”她一邊念叨一邊飛速的刨著手裏的土豆。
石小川安靜地站在一旁,他看著不遠處案板上放著的那塊肉,覺得自己大概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還是那樣,他一邊輕聲應著大媽的話,一邊走過去,被那塊肉壓著的細長的白色東西是自己想的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