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20章

回到家,徐離晟下車時沒踩穩,晃了一下,被水珄及時伸手扶住了,他道了聲謝,心想回去後要配副新眼鏡,現在的眼鏡連地麵不平都看不到,回過頭,那團怪異的火光已經消失了,道路陰森灰暗,讓他懷疑如果沒有水珄的領路,自己是否可以歸來。

「別想太多,喝口酒,早點睡。」水珄把隨身的酒瓶拿出來遞給他。

酒瓶玉色流光,比鼻煙壺大不了多少,可是卻總不見喝完,徐離晟想拒絕,他本來就已經醉酒,再喝豈不是醉上加醉?但是對上水珄投來的目光,溫和純淨的眼眸裏流淌著某種不知名的情愫,淚痣似乎也被眸光映亮了,在此刻顯得無比清晰。

鬼使神差的,徐離晟接過了酒瓶,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酒香馥鬱,透著菖蒲雄黃的淡香,他突然明白了水珄讓他喝酒的原因。

端午五毒邪氣盛行,喝蒲酒不僅可以驅毒,還能辟邪,看來剛才水珄沒說笑,自己見到的火光不普通。

徐離晟喝完酒,看看手裏的玉色酒瓶,說:「好精致。」

「普通玻璃瓶子而已,喜歡的話,送你。」

水珄支好車子,拉徐離晟進去,握手的動作他越做越嫻熟了,平房門口很黑,徐離晟索xing由著他去。

回到房間,徐離晟拿了睡衣去浴室,浴盆的水不知是什麽時候燒的,不熱不涼,溫度恰到好處,他躺在桶裏,對著燈觀看手裏的酒瓶,並不太亮的燈光下,玉色瓶身泛出柔和的琉璃色彩,隨著他手的移動,玉光遊離。

徐離晟輕笑了一聲,對水珄的敷衍頗感好笑,他對古董沒太有研究,不過身為考古學家的兒子,玻璃和純玉的區別他還是懂的,從瓷瓶紋理和質地來看,這個玉瓶至少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水珄就這樣輕易把它送人,讓徐離晟不知說什麽才好。

如果說一開始隻認為水珄是個怪人的話,那麽現在他發現水珄除了奇怪外,身上還有許多令人難以看懂的東西,有時候他覺得水珄的做法像是討好,有時候卻又覺得他是發自真心的,看家裏的擺設他過得似乎並不寬裕,但價值不菲的古物卻毫不在意的隨手送人,陰戾卻豪氣,兩種完全不同的個xing混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那麽矛盾,甚至這種矛盾的感覺波動了自己的心思,否則自己不會在泡浴的時候還想著他。

除了家人和工作,他還從沒這麽費心去思考別人的事呢,徐離晟自嘲地想。

洗完澡,徐離晟從浴室出來,發現水珄像平時那樣坐在對麵的門檻上,腿支起,像是在看夜景,又像是在專門等他。

徐離晟走過去,男人立刻站了起來,像是出於禮貌,但給徐離晟的感覺卻是他不喜歡仰頭看人,站起來後就可以平視了,甚至還要比自己稍微高出一些。

真是個超有自尊心的家夥,徐離晟壞心地笑笑,把酒瓶還給水珄,看到他臉上閃過的詫異,說:「下次打抱不平時記得掂量好自己的斤量。」

水珄一怔,他知道徐離晟指的是自己想找小楊理論的事,卻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酒瓶還給自己,徐離晟剛沐浴完,身上帶著一絲幹淨灑脫的味道,睡衣衣領沒有係,人似的露出半邊精致的鎖骨,水珄的心突然不受控製地跳起來,一時間忘了該說什麽,就這麽愣愣地看著他走回房間,把門關上了。

徐離晟把工作記錄和日誌寫完後,上床睡覺時摸出那個小娃娃,香木娃娃在燈下對著他憨憨地笑,帶著一種可愛的靈氣,本來隻是塊普通的木頭,卻因為靈巧雙手的雕鏤,而賦予了它生命,徐離晟笑了,把它放在枕邊,心想不知水珄平時以什麽為生,怎麽有時間做這些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