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他過去開了門,是水珄,手裏拿了碗熱氣騰騰的甜點。

徐離星讓他進來,對徐離晨說:「不跟你聊了,房東來找我有事。」

房東?』徐離晨很奇怪地問:『你們不是住旅館嗎?怎麽還有房東?』

「誰規定旅館就不能有房東?」徐離晟怕小叔叔再囉嗦,說:「就這樣,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明天再聊。」

『那別熬太晚啊,有什麽想要的,告訴我,我馬上寄給你。』

徐離晟看著水珄把盛甜點的大碗放到桌上,嘴角不經意地浮出微笑,輕聲說:「什麽都不用。」

就算有需要,他相信這個人也會為自己打點得很好。

電話掛斷了,水珄問:「你朋友?」

「我家小叔叔。」徐離晟歎了口氣,說:「一個很囉嗦的家夥。」

水珄聽出了抱怨後的幸福感覺,眼神閃爍了一下,說:「我看你做事很晚,就準備了些宵夜,今年新收的蓮子,加了冰糖百合,夏天喝去火。」

徐離晟道了謝,見水珄轉身要走,忙叫住他,從旅行箱裏拿出一件白T恤,遞過去,說:「這個送給你。」

水珄很驚訝,像是意外徐離晟會這樣說,眼神掃過他的旅行箱,裏麵放了一大包糖果點心,徐離晟有些尷尬,隨手把箱子蓋放下,咳了一聲,說:「衣服是小叔叔幫我買的,大了一號,我看你穿應該合身。」

徐離晟故作不經意的模樣讓水珄有些好笑,伸手去拿T恤,卻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一圈黑印,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順手攥住他的手,喝問:「這是怎麽回事?」

水珄用力很猛,徐離晟被他攥得發痛,正要發火,卻看到自己手腕上方有圈淡淡的黑印,不過並不顯眼,他傍晚在河邊跟男人爭執時。

手腕曾被對方握住,傷痕可能是那時留下的,完全沒有痛感。如果不是水珄發現,他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

「你去河邊了?」

聽完徐離晟的話,水珄很生氣,厲聲喝問,但在看到徐離晟皺起的眉頭後,才發現自己口氣太硬了,可是真的很生氣,今早徐離晟離開時,自己明明就交代他不要去河邊,早點回家。

可是很明顯,對自己說的話,徐離晟一句都沒聽進去。

「有什麽問題嗎?」徐離晟很不悅地反問。

手腕被用力捏住,很快就泛起一片紅,這讓徐離晟很生氣,他一向注意保護手,偏偏水珄犯他的忌諱,讓他本來對男人的一點好感也因暴力消失得幹幹淨淨。

「是不是個瘦瘦高高,男生女相,笑起來很欠打的男人?」水珄冷聲問道。

形容得還真貼切,徐離晟說:「長得還不錯,你認識?」

水珄臉色陰沉,徐離晟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水珄不高興時身上的陰戾之氣很重,手緊緊握住,手背上的疤痕很突兀地聳起,像條蛇一樣伏在手上,猙獰可怖。

不過徐離晟沒怕,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跟他以目光交鋒,原本還很溫馨的氣氛因為這個小插曲頓時僵硬了下來,兩人互瞪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水珄先妥協了,收回目光,說:「那男人不好惹,以後見了他,最好離遠點,你如果想去河邊玩,我帶你去。」

「我不會主動惹事。」

徐離晟覺得水珄好像搞錯了問題重點,今天是男人先來招惹他的,他不會惹事,但別人犯到了他,他也不會忍氣吞聲。

「那……晚安。」

水珄還想說些什麽,但是看到徐離晟臉色不悅,隻好放棄了,徐離晟的太少爺脾氣自己一早就知道了,也不指望他真會聽進去,道了晚安後推門離開。

徐離晟把門關上,回到書桌前繼續剛才的工作,把資料記錄打完,又翻到日誌裏,寫了一些來到溧水鄉後的見聞感想,在寫到水珄時。

他眼神掃過那碗冰糖蓮子,拿起來幾口吃了下去,清新香甜的口感,可以品得出是熬了些火候的,比他的手藝好多了。

徐離晟吃完甜點,在日誌最後打上他對水珄的看法——長相不錯做事不錯廚藝不錯但脾氣很糟糕的家夥。

評語敲完,像是把剛才的不快也一起敲出來了似的,徐離晟有種小小的爽快感,合上電腦,洗漱完畢後,點著蚊香,拿起帶來的中醫學書籍,靠在床頭看起來,台燈在旁邊發出淡淡的柔和光芒,是陪伴夜讀的最佳良品。

外麵風大雨急,偶爾有樹枝被風刮過,掃過窗戶,發出尖銳的沙沙聲,不過完全沒影響到徐離晟,他做事一旦用心進去,外界雜音很難幹擾到他。

隨著風越來越強烈,屋簷下發出滴滴答答的落雨聲,一下一下,帶著詭異的清脆感。

徐離晟沒看多久,眼皮就開始發澀,像是酒意還沒完全散開,在催促他趕緊睡覺似的,他堅持了一會兒後終於撐不住了,摘了眼鏡,揉揉幹澀的眼睛,躺了下來。

關燈時眼神不經意掃過窗前,外麵暴雨依舊沒有停止的趨勢,樹杈在窗外劇烈晃動著,像一個模糊的人影趴在窗上,目不轉晴地看他,可惜徐離晟摘了眼鏡。

他近視很厲害,眼鏡摘了後,周圍什麽都看不清,伸手關了燈,身子轉向牆壁那邊,沒多久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