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回原來真的有複活鈕

二回、原來真的有複活鈕

白夜手指狠狠敲過鍵盤,完了將電腦主機按鈕一關,就直接強行下線了。

就這樣吧,還能怎麽樣,瘋也瘋過了,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就這樣吧。白夜混混沌沌地跟網管結了帳,又遊魂一樣遊出網吧。已經是淩晨了,網吧口的街麵上冷冷清清的,零散幾個賣夜宵的小攤販守著攤子,打著盹。

這是大學城背後的墮落街,有名的不夜一條街,大學生揮霍青春與父母血汗錢的好去處。可即使是不夜街,到了淩晨三四點,也顯得蕭條沉寂了。白夜一個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街麵上,忽然升起一種一個人麵對了全世界,不知從何處來,要往哪處去的茫然。

這是何苦呢?他又苦笑。還是回寢室吧,隻不過今晚必須要爬牆了。

白夜垂著腦袋走,猛然一股酒氣撲麵而來,接著左肩骨裂了一般狠痛,白夜被撞得蹬蹬直退好幾步。

“誰!”左肩被灌滿啤酒的瓶子敲了,白夜惡狠狠地抬起頭,知道自己多半遇到搶劫的小混混了。

“哥們,兄弟們最近手頭緊,借點錢花花。”很沒創意的台詞,加上染得花花綠綠的腦袋和破破爛爛的洞洞裝,三個打扮得同樣很沒創意的小混混登場了。

白夜身高有176,一向鍛煉得也勤,就南方人來說,身體條件是很不錯的,不過照他平常內斂的性子,也就破點財,消點災,隻是今天——

白夜飛起一腳,照著靠最近的一個混混下陰處狠狠抽過去,黃頭發排骨身板,個子又比白夜矮的混混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抽中了,喉中暴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仰麵撞在地上又蝦子一樣蜷起緊緊抱住下身,一個照麵就失去了戰鬥力。至於他下半身的幸福有沒有問題,就不在白夜的考慮範圍內了。

另兩個混混愣了愣,沒料到這個明顯是學生的家夥出手這麽迅捷狠辣。白夜抓準機會踏前一步,繼續抬腿往另一個混混下身抽去。這小子倒是反應過來了,忙往右邊閃去,白夜這一腳就抽偏了,抽在他胯骨上,混混吃痛慘叫,白夜的腿也被骨頭撞擊得生疼。

“你媽B!”慘叫過後的混混吐了一口唾沫,狠聲道:“雞頭,抽刀子上!”他一邊說著已快速從身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長西瓜刀來,另一個完好的混混也抽出刀來,抖著聲音道:“六哥,這兔崽子下手太狠了!”

麵對明晃晃的刀子,白夜心裏一沉,知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了,忙轉身往學校門口跑去,可是他左肩本來就負了傷,這會疼得厲害,抽過人的腿也疼,又在網吧泡了整天沒吃東西,剛抽人的勁頭一過,這會不由渾身發軟起來,跑著跑著,腳踝就是一崴,竟左腳蹭右腳,磕在了地上。後頭追得快些的雞頭西瓜刀一揚,白夜整個後背上從右到左就被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汩汩地往外流,白夜隻覺人都要被劈成兩半似的,內髒也一陣翻江倒海。他喉頭一嗝,吐出一口血來。心裏一涼,不由自嘲低罵:“賊老天,這下可虧大了。”

後頭的小混混一刀劈下來的時候是劈得爽快,可眼見這猙獰的傷口在刀下猛然顯現,也不由的一呆,慌了。

“六……哥,怎麽辦,好像,好像要出人命了!”

“蠢的要死!”那六哥罵一聲,揉著胯骨蹲下來看白夜,見他伏地微弱地喘息,心中定了定,神色又扭曲起來,“媽B,好像還挺的住嘛,沒那麽容易死!”他一腳將蜷曲伏倒的白夜又踢了個仰天,弄得白夜背後傷口與地麵劇烈撞擊,脖子扯著,好像拉風箱似的喘不過氣來。白夜覺得自己快死了,可不知怎麽,神智偏異常清醒,過往的二十年好似跌落在河裏自眼前奔流而過,白夜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太對不住爸爸媽媽。在這生命脆弱如風中燭火的時刻,什麽愛情,什麽學業,什麽理想,一下子全部黯淡了,隻有雙親深恩,融刻在血液骨髓裏,難割難舍,思量著怎麽也報答不盡。

很遺憾,是真的很遺憾。爸爸媽媽啊。

白夜緩緩閉上雙眼,眼中無淚,心尖卻似乎早已淚流成海。

“不能便宜他!”後頭一個嘶啞的聲音夾著痛楚極盡惡毒地響起:“媽B,老六,雞頭,老子好像真的被他給廢了,給我也廢了他,廢了他啊!”是最先倒地的那個混混!

老六咽著口水,怪笑,“好,好,廢了他!”

本來已經痛得麻木的白夜忽覺下身重要部位傳來一陣從未有過的劇痛,撞碎了靈魂一般的劇痛。他的思維忽就頓住了,靈魂深處仿佛有白光劃過,有什麽東西,“哢”一下,破碎了。

這個時候,不用去思考死亡,也不用痛楚遺憾了。什麽碎了?什麽碎了?白夜的喉嚨卡住,心裏恍恍惚惚地對自己說:“這下連慘叫一聲應景都省了。電視裏頭,那些太監被閹割的時候,怎麽就叫得那麽歡呢?”

蒙蒙朧朧中,似乎有嘈雜的驚呼聲漸漸擴散。耳邊那個刻入了靈魂的怪聲叫道:“不好,大半夜怎麽出來這麽多學生,快走,要鬧大了!”

小混混悉悉索索應聲跑走,然後又是熟悉的聲音驚呼:“不好!是白夜!快過去!”

這個時候,誰也沒注意到,白夜貼在衣服裏頭藏在胸口的一方翠玉觀音忽然流瀉出極輕的柔和青光,青光仿佛有生命般滲透進白夜的肌膚,然後白夜的細胞忽似加了千萬馬力的馬達,以恐怖的速度新陳代謝起來,白夜昏昏沉沉地隻覺得破損的身體又似乎中了奇跡般充滿生機,暖融融的,不一會就像回到了母親懷抱,無思無想,無知無覺,竟恍惚安詳睡去了一般。

“還好,好像沒受什麽明顯的傷害。”劉藝的大手上上下下檢查過白夜全身,鬆了一口氣,又疑惑道:“奇怪了,背上的衣服怎麽破成這樣,下麵好像還被踹了一腳,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好了吧老大,大半夜把我們叫出來找人,現在人找到了,有驚無險,沒事,還羅嗦個什麽勁,看這家夥一身酒味,快把這個醉鬼抬回去,省的在這丟我們寢室的人。”

“得了,少說兩句,快點動,哎呀,這小子怎麽不減減肥,丫的真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