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再回藥王穀

19、再回藥王穀

淺斟拖著長長的衣袖,一步一步的在西域通往中原的路上走著,最終還是決定離開西域回到中原。淺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其實前方的路到底在那裏。淺斟什麽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是時候應該離開西域了。

一路上,淺斟時不時地抬頭望望西域奠空,看看路邊的花草、行人,似乎想要讓自己暫時不去想那些為難自己的事。來西域已有些日子了,淺斟一直都沒有時間、心情真正的去看看和了解身邊的景致。而今卻因為這少有的閑適,才有機會來看看身邊的景致,而這些讓淺斟有了諸多的感慨。

西域的風土麵貌給人的不僅僅是視覺上的衝擊,而是心靈上的震撼。西域的粗獷和中原的細膩是截然不同,但是它的簡單的直白卻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自在。前方的路到底在那裏,此時的淺斟其實是不在乎的。淺斟沒有用飛鳥術直接回到中原,而是像一個普通女子般,跋山涉水地回到中原,就是想親身體驗平常人的簡單快樂。

終於到了中原,看著周圍那些有著和自己一樣膚色,流著一樣血液,和在身旁玩耍的孩子。聽著那熟悉的鄉音,淺斟的心中有說不出的安定。心中懸著的石頭好象安穩了不少,人也隨即長舒了一口氣。這都讓淺斟堅信,這個決定是對的,隻是回到中原就會這般的安心,那麽如果回到自小長大的地方,心中的石頭會不會就此放下,會不會就有了選擇呢?想到這兒,淺斟立即用飛鳥術直接回到了藥王穀。再次回到藥王穀的淺斟並不想驚動任何人,所以是偷偷潛入穀中的,此時的她隻想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

每個人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人或物,淺斟也不例外,所以她還是偷偷地去看了看芷兒。

芷兒在昔日淺斟的房中,為淺斟清理房間和點上龍延香,時不時地還會發上一會兒呆。站在窗外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淺斟,心中微微地有些泛酸了,芷兒她還在等著自己回家嗎?自己就這樣不管不顧的離開穀,雖說自己知道瑞既然對自己還未忘情,就必然不會為難他們,可是看到這樣的芷兒,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有人來了,淺斟躍上屋頂,是管家。時光匆匆,那個曾經背著自己到處玩的大叔也老了,他佝僂著背,敲了敲門,道:“芷兒姑娘,你表哥來看你了。”

芷兒的表哥,淺斟也是見過幾麵的,隻是不知怎樣形容。在淺斟的印象中,他隻是個極其普通的人,家中有幾畝薄田,讀過幾年書,僅此而已。在淺斟看來,他和聰明又乖巧可人的芷兒並不相配。所以這麽多年來對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也沒有正眼看過。

可就是今天,淺斟卻從芷兒的眼中看到了女子特有的羞澀和喜悅。是了,世間的事兒真的是說不清,在愛情上,也許並沒有什麽所謂的配與不配,有的隻是——愛與不愛。

“芷兒,祝你幸福。”淺斟在心中默默地道,轉身離開了。

雨突然就‘嘩嘩’地下了起來,可是不一會兒又停了下來,好像是在梳洗幹淨好迎接他們的主人。

雨後的山穀更加秀麗了,那原本的翠綠也更發清新了,溪水也漲了,都向岸邊流淌著,岸邊的野草也彎腰沒入水中,享受著溪水特有的溫柔。水草也隨著水波愜意地蕩漾著,魚兒、蝦兒在其中自由的穿梭著。一切都是那麽的自在和悠閑。

這條小溪有著一個美麗的名字——心斟溪。心斟溪是阿媽生下自己,阿爹為了紀念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結晶,他們的生命將得到延續而興奮下親自挖掘的。“心心”是阿媽的乳名,而“斟”則是取自自己的名字。這個溪承載著阿媽和自己的名字,也承載著阿爹對阿媽和自己的愛。溪水就是代表著阿爹阿媽的愛沒有幹涸的一天,將永遠流淌著,隻是愛真的可以這樣永遠流淌嗎?

這條小溪有淺斟和阿爹,阿媽共同的回憶,有著她最無憂和快樂的時光。對淺斟來說,童年是最快樂的時光,而那最快樂的時光大多就在這心斟溪旁。在溪水邊,有自己和阿爹嬉戲的歡聲笑語,還有阿媽坐在竹椅上的輕笑聲,還有阿爹抱著自己摟著阿媽的身影,那裏有著一切快樂的記憶。

看著在水中遊竄的魚兒,是那樣的自在和愜意。可是自己呢?自己何時才可以這般地自在和愜意?

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上天注定的?自己命中注定是個要長伴古佛青燈的人,是屬於道教?這就是自己的命,自己是不應該再掙紮,掙紮也隻是傷了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

記憶如潮水般湧入思緒,那是二十年前,那時的自己五歲。那日,天微蒙蒙地亮,看不清天空的雲彩,天壓的沉沉地,讓人的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藥王穀來了個怪道士,身上穿的十分襤樓,還背著一個裝酒的紅漆大葫蘆。他不像其他來看病的人,倒是像來做客的,瘋癲的很。

小小的自己抓著娘的手,歪著腦袋在一旁偷偷地打量著他,卻不小心被他發現了。他一把抓住自己的肩膀,由上至下地打量了自己,道:“這是那裏來的小娃兒,邪得很,快跟著貧道離開這裏,留在這裏也是一場空。”說了就要把自己抱起來,嚇的娘呼來了爹爹和娘親。

那道人也並不懼怕爹爹和娘親,直言不諱地道:“淺君天,貧道這也是為你們夫妻兩好,你就不要再執著了。這女娃是屬於道教的,你們養了也是白養,倒頭還是一場空,不如現在讓貧道帶走的好。”

阿爹當即大發雷霆,道:“夢覺,休要胡言亂語。”並且立即就令人將他趕出穀外,而一旁的阿媽則像被點了般的,立在那裏,臉色發白。

那道士長笑了幾聲,穀裏的仆人圍在一旁,卻怎麽也近不了那道士的身。道士取下背上的紅漆大葫蘆,打開,仰頭喝了一口,續而道:“貧道念著你我相交一場,既然君天你執迷不悟,夢覺何謂執著,就此別過。”隨後轉身,就看不見了。

阿爹喚來媽將自己帶回房間,阿爹則低聲安慰著阿媽,遠遠地,自己隻是隱隱約約諜到阿媽在低聲哭泣著道:“君天,這都是我的錯,這是命運,是老天夜對我的懲罰。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再待到這兒,更不應該生下斟兒。讓斟兒延續我的命運,再承受這樣的苦。”

原本以為淡忘的記憶又回到了眼前,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太多的迷團一直困繞著淺斟,讓她都看不清前進的路。為什麽阿媽會說這一切都是命運?命運,到底指的是什麽呢?那麽就讓自己從這個問題開始,理清思緒,先解決這個問題。

那麽到底要如何才能弄清楚這一切呢?淺斟不由又有些迷惑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這樣的沒有頭緒。突然,淺斟好象想起什麽似的,站了起來。深深的望了北方一眼,自己想要弄清楚這些,去那個地方大概又會讓自己想到些什麽吧。

是的,是平心觀。那裏是阿媽帶自己去的,也可以說是阿媽唯一次出穀帶自己去過的地方。在通往平心觀的道路會經過一個涼亭,還仿佛記得在那裏遇到了一個一臉正氣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