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其實有情

第十一章 其實有情

默默與無瑟因為有了神秘禮物的事要忙，幾日來在躲在房中忙碌，不讓人進去打擾，也不出來半步。簫家家長們好奇不已，但因重陽節事忙，也無心理會她們。隻是簫無弦，抵不過好奇心，幾番打聽，也問不出所以然來，隻是知道二人拿了綢布彩線，隻當是無瑟為日後出嫁作準備呢，也不再理會，協助父親管家一起準備重陽節。因為重陽節是重大的祭祖節日之一，還要登高踏秋，所以要準備的物事比中秋還要多。山莊上下忙碌了幾日，總算準備停當。重陽當日，一家人沐浴焚香，祭過祖先，簫夫人給眾人一人發了一個裝有茱萸的香囊，讓大家佩戴起來，而後登上二樓遠眺，算是完成了登高除禍的習俗。因往年無瑟總要鬧著出去踏秋爬山，所以今年也特意準備了此項，誰知無瑟與默默一心為準備賀禮而努力趕工，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出門？便辭了眾人要回房。這下把簫家長輩們嚇得不輕，紛紛拉住她詢問：

“無瑟，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若是身子不適，可要及時叫大夫來看啊……”老太君憂心忡忡。無瑟急忙寬慰她道：

“奶奶，我身子無恙，您不用掛心擔憂……”

老太君更憂心了：“無瑟，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麽乖巧跟奶奶說話的呀……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有什麽事跟奶奶說啊……”

“哎呀奶奶，我頑皮您又說我不夠乖巧，現在乖巧了您又覺不對，您到底要我怎樣嘛……”無瑟哭笑不得地撒起嬌來。

簫夫人將默默拉到一旁，問道：“默兒，你日日與無瑟在一起，無瑟有什麽事你最清楚了，你可知道無瑟出了什麽事嗎？”

默默心中有些好笑。看這情形，無瑟這丫頭以前是多讓人不省心啊……她禁不住牽唇淺笑，道：“夫人不用多心，無瑟真的沒事。”

她竟然笑了。這又讓一眾人等吃驚不已。簫夫人走到老太君身旁扶過她，悄聲問道：

“娘，您看，連默兒也變了……”簫無弦更是看得呆住。大家不解地看看二人，變化如此之大，當真什麽也沒有發生嗎？默默見大家呆看她，淡淡笑意也頓在唇邊，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遲疑著走到無瑟身旁，低聲道：

“我看你還是往年做些什麽，今年也照做吧……”

“可是，咱們的工期……”無瑟說到一半，默默忙打斷道：

“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可以趕出來，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要讓大家誤會。而且我們連趕了幾日，也該歇歇了。”

無瑟聽她這樣說，自己也確實感覺有些煩悶了，便點頭，轉向眾人，嗬嗬笑道：

“那個，剛才我說笑的，說笑的……”她跳到簫無弦身旁挽住他，嘻嘻笑著，“哥哥，還是你陪我去吧？”又拉過默默，說道，“今年咱們多了一個人了，肯定更開心……”

“我？”默默沒想到她會拉上自己，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一個人呆在莊中也沒有什麽意思，果果又三天兩頭鬧失蹤找它不見，便忙點頭，“對，我也去……”

聽見默默也去，老太君與簫夫人訝然相視，而後欣喜不已。老太君急忙道：

“對，都去，年輕人是該多出去走走……弦兒，你可要照顧好默兒……和無瑟……”

老太君笑意深沉，三人不約而同地明白了她笑中含意，簫無弦傻笑著看了看默默，無瑟則開心地大笑道：“哥哥隻要照顧好默兒姐姐便好啦，我會照顧自己……”

默默麵色微赤，忙按壓住心中掠過的一絲異樣，假裝不懂，不露聲色地道：“我去拿件衣服。”借機逃也似的離開了。廳中一幹人等更是笑得開心，無瑟用胳膊肘頂了頂哥哥，奸笑連連，低聲道：“哥哥，我可是幫你製造機會了，你自己可要好好表現啊……”

簫無弦心中悸動，卻不願被她取笑，忙作個要打她的架式罵道：

“你個臭丫頭，你看你的性子哪裏變了？奶奶和娘真是看走眼了……”

無瑟急忙躲到奶奶娘親身後，見他不追來，又朝他連做鬼臉。老太君和簫夫人心照不宣地看了看麵帶窘色的無弦，嗬嗬笑起來。一時間堂中氣氛和暖不已。自那次意外至今，山莊中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氣氛了吧？這個牽動人心的默兒啊……

一行人帶了兩個仆從，坐上大馬車便向郊外出發了。一路上同樣出來踏秋的人還真不少，行人往來，好不熱鬧。無瑟從車窗中看別人在路上步行遊玩，也動了心，也想跳下車去。簫無弦怕默默又要引來眾人注目，不肯放她們下去，道：

“無瑟，你不是還要爬婆羅山麽？現在下去，走得沒有力氣了，你還怎麽爬？”

“那山也不是很高，而且我又不是要爬到山頂，能要多少力氣？”無瑟反駁，簫無弦目光著急，脫口道：“你不怕，默兒呢？”

默默見忽然話頭轉到自己身上，一愣，還沒說什麽，無瑟已經明白哥哥的心思，邪笑起來：“原來是怕默兒姐姐累著呀，好吧，不去了。”她坐回默默身旁，挽起默默的手笑個不住，把默默弄得一陣發窘，不敢與簫無弦視線相觸。簫無弦也有些窘態，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又十分無奈，三人相對而坐，車內氣氛尷尬萬分。無瑟有心要這樣的效果，也不說話，隻是在一旁偷笑。車子一路前行，終於慢慢停了下來。小五在簾外道：

“少爺，小姐，前麵路小，車子過不去，咱們怕是要下來走路了。”

簫無弦起身掀簾，果然前方通向山腳的小路，因為兩旁俱是田地，他們這輛大號的馬車不能通行。默默忙說道：“下車吧。”正好解了這車子裏的尷尬氣氛。

簫無弦跳下車，習慣性地向掀簾而出的默默伸手，意在扶她下來。默默微微愣神，遲疑時，跟在她身後的無瑟見狀，將她輕輕一推。默默頓時身子前傾向簫無弦落下。她還來不及驚慌，簫無弦已經將她接住，她一頭撞在他懷中被他抱個滿懷。一股安全感瞬間將她包圍，讓她心安不已，竟然一時間忘了閃躲。怔怔地看著他胸前灰衣的顏色，腦子停頓，直到無瑟的竊笑傳進耳中，才終於回過神來，急忙後退，抬頭看見簫無弦目光滿含柔情，她的臉刹那間湧起紅潮。她忙轉身快走了幾步以掩窘態，才發覺心跳如雷，耳朵熱得厲害。她吃驚地撫著自己的臉，怎麽會這樣？之前就算他將自己抱得再緊，自己都是心平氣靜，如今卻麵紅耳熱，心跳狂亂，難道說，自己開始在乎他了嗎？果果曾說自己會愛上他，現在真的要應驗嗎？還有，這，就是愛？不，不會，她忙甩頭，無瑟與雲少爺的愛她親眼見識過，不是這樣的。隻是“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她會尷尬。對，一定是這樣……她在與自己奮力抗爭著，無瑟已經跳下車來，簫無弦責備她道：“無瑟，你怎麽這樣，萬一默兒摔下來怎麽辦？”

“不是有你在嗎，怕什麽。”無瑟邪笑著，“我深信哥哥你一定不會讓默兒姐姐摔下去的，是吧？”她嘿嘿笑著，還邪惡地拋了個媚眼。簫無弦又好氣又無奈，無瑟開心地跳著腳追趕默默去了。默默忙調整好心態，與她並肩而行。小路兩旁青草如茵，田地裏的莊稼長得繁茂，已經接近豐收季節，放眼一片黃綠之色，十分養眼。有踏秋遊人走到田間小壟之間賞玩，還有臉帶喜色的農人在地頭看著將會是好收成的景象笑意盈盈。田地盡頭連著片片青山，那便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婆羅山了。山腳有也要往山上登高的人，山腰上也有人影在綠樹叢中時隱時現。無瑟與默默也不急，慢慢賞觀著路邊風景向前而去。路邊草叢中不時長出幾朵野菊花，惹得無瑟不停地采摘。默默止也不住，隻好不時停住等她。無瑟采了一大把拿在手中，看了看默默，便從中折下幾朵，要往默默沒什麽頭飾的發間插去。默默急忙擋住，無瑟不依，非要插，她無奈，隻好隨她。無瑟開心地把花朵精心插進她的發間，滿意地打量了一下，回頭對簫無弦嚷道：“哥哥你看，默兒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簫無弦看著她，幾朵嫩黃粉白的花朵在她發間確實生機盈然，顯得默默靜美中多了幾分俏麗，讓人無法移目。簫無弦看得呆住，小五湊上前道：“小姐，少夫人本來就漂亮，你插的這幾朵花兒，是更增色了……”

小五向來如此，對默默的稱呼時而小姐時而少夫人，默默本來聽得慣了，如今又聽見他這樣說，心下竟然掠過一絲悸動。她急忙深吸口氣調整心情，對無瑟道：

“好了，別再鬧，快趕路吧，不然天晚了……”

無瑟這才乖乖走路，很快到了山腳。默默以前經常上山去奶奶墳前，所以對山路頗熟，當仁不讓地走在前麵，拉住無瑟沿小山路往山上而去。小五與另一個仆從跟隨在簫無弦身後，一步步走著。簫無弦見默默步步紮實，所走的都是比較堅實的地方，無瑟跟在她身後，竟不像以往那般不時腳下打滑，走得很是順利。他不禁驚訝於她身手的敏捷和對山路的熟識。爬了半柱香工夫，無瑟喊起累來，默默便將她拉至平坦處歇息。無瑟擦了擦汗，喘息著看向默默，見她氣息平靜，額前微汗，不禁驚訝道：“默兒姐姐，你好厲害啊……”

默默微微一笑，看向山下，說道：“此處已經不低了，你還要爬多高？”

無瑟隨她向山下望去，驚訝地叫起來：“呀，這裏已經是我以往爬得最高的地方了……”

她向四周望了一望，指向另一頭一片樹木稀少的小平地，說道：

“那，我以往都會在那裏向山下遠眺，大喊幾聲，就算完成本次登高了。”

“如此，便例行往事，便下山回去吧。”簫無弦開口道。無瑟搖頭：

“我現在還不累，我還要往上爬。聽說山頂上有座庵堂，我從來沒有到過山頂，至今沒有見過，我今天一定要去。”

簫無弦好笑地說道：“你以往都是爬三步跌兩步，能到這裏就不錯了。今天若不是有默兒拉著你，你哪裏能那麽順利到達？你還要往上？”

“既然有默兒姐姐在，我就不怕。”無瑟撅起嘴來抗議他，挽起默默的手，問道：

“默兒姐姐，你一定會陪我去的，是不是？”

默默望著青山點點頭。這座山讓她有莫名的親切感，也許，千年之後的奶奶，就是葬在這座山上了。她拍拍無瑟道：“隻要你還能堅持，我就陪你。不過，想到達山頂還有不短距離，你可不能半途而廢，不然，就不要去。”

無瑟堅定地點頭：“我一定能堅持。”默默微微一笑，拉著她再次向上而去。簫無弦想要阻止，卻不知從何說起，頓了頓，便不再說什麽，跟上二人。再向上的山路更加陡峭，路影不清，想必是常年有人行走，但是並不常行而且人數不多。聽說山上是庵堂，想必是尼姑們下山化緣采購走出來的。路上有許多被折斷的樹枝及拔除的荒草，應該是先他們上山的人清路弄的。無瑟不太能走，盡管有默默拉著，也慢慢開始腳下打滑。默默盡力拉扯，險些被她帶得跌倒。簫無弦急忙趕上前，道：“無瑟，不行就回去吧。”

無瑟咬牙堅持著，道：“不行，我一定要實現這個心願，一定要去到山頂。”

默默看了看她，開口對簫無弦說道：“她難得有此勇氣，就隨她吧。”

簫無弦看了看二人，無奈，隻好上前想要拉扶無瑟。但是山路窄小，根本不能容兩個同時並肩而行。簫無弦想要獨自在前拉無瑟，無瑟叫道：“我不要你拉，以往都是你在前方拉我，我一樣摔倒……”簫無弦略一思忖，趕上幾步到默默前方，向她伸手道：

“你拉住我的手。”

默默微怔，遲疑了下，還是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大而溫暖，就如他的懷抱般讓她感覺異常安心。簫無弦握住她纖柔的掌腕，心中有些激動，不敢多想，轉頭拉住她前行。有了簫無弦在前方穩步而行，默默腳步更穩，無瑟也跌得少了。一行人走走停停，卻也順利，不消一柱香時間便望見了山頂平台。大家振奮起來，一鼓作氣爬了上去。無瑟向山下望去，樹木將山下的小路田地已經遮住，隻看到遠處山山相連，雲煙飄動。她欣喜異常，不敢相信：

“我真的爬上來了，天哪，太好了，我竟然真的爬上來了……”

她開心地直轉，跳著腳地歡呼。簫無弦從仆從手中接過水壺，遞給在一旁擦汗微笑的默默。默默看他一眼道聲“謝謝”，接過水壺喝了幾口。簫無弦不禁對她欽敬地說：

“默兒，你真的是個奇女子……”

有才情，識大體，性情淡和，性格堅毅。如果說從前他是因為她的美麗與溫順愛上她，如今，則是愛上了她的一切。她身上的每分每寸都讓他著迷，簡直愛到發狂。隻是，她的真的太淡漠了，他根本無法向她表明。就像現在，他滿懷深情對她說出這句話，她卻隻淡淡一笑，轉身與無瑟向密林後的庵堂而去。他真的不知該怎麽對她，不論他表得多麽明了，她始終是無動於衷，表情總那麽一如既往的淡然。再這樣下去，他恐怕要瘋了！道是相思苦，而若是單相思，更是苦不堪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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