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第三章

眼下的場景實在有些怪異,顧安寧即使不去看,也依舊能聽到身後清晰的水流聲傳過來。

偌大的浴室裏,男人在洗澡,女人則尷尬地站在一旁,身上的棉裙被沾染了不少水漬,脊背上的布料密密實實地貼合在身軀上,腰和臀的曲線被完美地勾勒出來。

她被銬住的那隻手會隨著動作偶爾碰到他的身體,濕濕熱熱的,很硬的觸感,與自己完全不同。邵庭整個過程倒是沒再和她有任何交流,沒有故意刁難,這讓她神經多少得到片刻的放鬆。

她忍不住開始再次揣度,這男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第一次見邵庭是十九歲那年,父親帶他回家,那時候隻說他是家裏阿姨的遠房親戚,接著他就作為自己的貼身保鏢和司機相處了幾年,那時候的邵庭不是現在這樣,沉著溫和,像是可以信賴的兄長一樣。

反觀現在,陰沉、變態、色-情狂!怎麽看都覺得他隱藏極深。

顧安寧想了無數他蟄伏在顧家的理由,唯一的解釋便是和父親失蹤的事有關!

她想的走神,接著腦袋上就驀地一黑,一塊幹燥的帶著陽光氣味兒的大浴巾罩住了頭部,一把扯開浴巾的同時,原本在淋浴的男人忽然又大步往前走。

她來不及喘口氣就被迫跟上了他的腳步:“邵庭,你是不是有人格缺陷啊!”

顧安寧氣得頭疼,這男人的個性真的太差勁了!她的臉頰因為用力過猛被浴巾邊緣擦得紅撲撲的,站在原地像是一頭憤怒的小牛。

邵庭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力氣大,她隻能踉踉蹌蹌地跟在身後,接著聽到他低沉蠱惑的嗓音,懶散地傳過來:“把身上擦幹,我不想床單被弄髒。”

顧安寧想了很久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你——”這變態不會連睡覺都要這樣銬著她吧?

像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測,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帶著頑劣的笑意:“我們這樣,你自然得和我一起睡。”

他皺了皺眉頭,忽然停了下來,好像想到什麽為難的事情:“好心提醒大小姐一句,你知道男人的身體構造,早晨起床的時候,需要我的左手幫我做些簡單運動。不過現在有你了,我們的手,總是質感不一樣的。”

顧安寧抿唇瞪著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她從來不知道邵庭這麽的……不要臉!

邵庭抬了抬手,明晃晃的手銬在燈光下泛著冷肅的光芒,與他眼裏的城府相得益彰。

此刻的男人看起來像一隻狡猾的狐狸,話裏有循循善誘的意思:“討厭和我呆在一起?那就答應我的條件,怎麽算對你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顧安寧緊握著拳頭,隨手拿浴巾粗暴地擦了幾下身體,裙子上的水漬是擦不掉了,倒是把頭發揉得亂糟糟的。

她把浴巾一扔,率先就朝床上走過去。

邵庭微微一愣,顧安寧感覺到他定在原地止步不前,回頭略帶嘲弄地覷著他:“睡覺是吧?那就睡吧,我不覺得答應你的條件你就會放過我,那麽我為什麽要答應。”

邵庭的表情很快便恢複了,完美的沒有一絲裂縫,他大步往前,一手箍住她的腰將人抱了起來:“我可以保證不會再強迫你。”

邵庭說著,掌心細細感受著懷裏女人的身軀,果然如他所料,顧安寧不過是嘴上逞強,他稍稍靠近一些她就全身硬的跟冰塊似的。

這女人還真是……

顧安寧一雙黑眸警惕地盯著他:“我不會再相信你。”

邵庭低頭抵住她的額頭,也不解釋了,不顧她的抗拒親了她一口:“先吃東西。”

顧安寧以為邵庭說的“睡一起”帶了些情-色的意思,可是這男人似乎說的卻是字麵兒上的意思。

她輕輕地轉過頭,身旁的男人睡得很沉,這時候的模樣倒是無害溫和的,墨黑的發絲微微淩亂地擋住了他英挺的眉峰,她看了他一會,恍惚間又記起以前那個“邵庭”。

她還是控住不住會將他當作以前那個邵庭,即使知道一切都是他偽裝的,還是會下意識地挑釁他,似乎下一秒,他就會眉眼含笑地說一聲:“沒關係。”

可是自從三個月前父親失蹤,還有邵庭對自己做的一切開始……她終於明白,眼淚才是最沒用的東西,而邵庭,也不再是那個無條件縱容她的男人了。

父親顧伯平的職業比較敏感,他是從事軍事器材研究的工程師,三個月前他正在進行的實驗隻做到一半,以他專業嚴謹的態度不會半途而廢,更不會將這一切扔下不管。

警方那邊不敢把事情聲張,一直在秘密調查,但是總是杳無音訊,顧伯平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顧安寧當時彷徨極了,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邵庭。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邵庭沒有來上班,可是顧安寧知道他住的地址,所以開車打算去找他。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找邵庭是要做什麽,好像他在身邊,就會更淡定一些。

她的車還沒轉進那個胡同,遠遠地就看到邵庭上了一輛車,與他同時上車的還有兩個男人。

顧安寧當時有點惶惑,那時候的邵庭讓她覺得陌生,看著他意氣風發卻陰鬱冷淡的模樣,她心裏竟然有股莫名的失落感。

可是她也沒有多想,直接開車就跟了上去。

有時候人的好奇心真的要不得,很多秘密都是在不經意間發現的。

如果不是因為偷偷跟了上去,她大概一輩子也看不到邵庭的真實麵目,也不會因為被他發現,招來那樣的羞辱,還要被他像寵物一樣關了幾天。

好不容易逃走,最後還是難堪地被抓了回來。

顧安寧想起這些,心髒居然有些陌生的脹痛感,可是眼皮卻沉得抬不起來,迷迷糊糊就陷入黑甜的夢鄉。

身旁的男人這才緩緩睜開眼,小心地靠近她,撐著腦袋看了她一會,兀自低笑一聲:“克製力真好,點了香薰也這麽久才睡著。”

邵庭打開手銬,將她身體小心地調整好睡姿,又查看了一番她腕間的擦傷,這才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助手葉強微微垂眸等在門口,看到他出來就把手中的文件遞了上去:“顧先生最後見的是個女人,我們排查過,他身邊沒有符合條件的可疑人選。他手機上最後那個號碼也一直關機,身份證信息是街邊小店店主的。”

邵庭沒有看手中的資料,聽完葉強的匯報把那遝文件又扔回他懷裏:“所以你是在給我官方答案,和警察得出的結論一樣。”

葉強額頭汨出一層細汗,腦袋垂得更低:“我這就接著查。”

邵庭看了他一會,冷淡道:“如果隻是這種沒用的消息,不用告訴我了,在網上看點八卦信息或許更有用。”

葉強聞言皺了皺眉頭,悄悄抬眼看了看邵庭。

邵庭覺察到他的視線,不耐道:“有話就說。”

“我覺得,邵哥你——”葉強咬了咬牙還是不怕死地說出口,“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邵庭負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往前一步欺近麵前的手下,麵無表情地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葉強急忙拿著東西想走,邵庭忽然又喊住他:“有女人不代表就是情-婦,多用用腦子,也可能是仇人,查查他以前都得罪過什麽人,尤其是年輕的時候。”

葉強尷尬地點頭:“是。”

葉強下樓時還在暗自思忖,邵庭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並不是說忽然變得仁慈或是更凶狠,好像是……徹徹底底地變了一個人?可是明明還是那個邵庭啊,真是奇怪。

顧安寧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舒適的陽光從落地窗透了進來,這是三個月來她第一次沒做噩夢,醒來還有些怔忪,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發愣。

直到身旁傳來磁性低沉的男音:“醒了?”

顧安寧一聽這聲音腦袋就“嗡”地一聲,麵帶慍色地側過頭看一旁的男人,等看清他身旁躺著那黑乎乎的東西時臉色劇變:“邵庭!”

邵庭不解地看著縮回被子裏的女人,抬手摸了摸一旁的藏獒:“傲,打招呼。”

都說藏獒凶殘,可是對主人卻是言聽計從,原本凜冽的眼神看向顧安寧時少了幾分敵意,宏亮地叫了兩聲,那模樣倒真像是與她打招呼的。

顧安寧扯著嘴角擠出一抹笑,轉頭看邵庭時又變了臉:“快把它弄走啊。”

邵庭修長的手指在傲的身上來回撫摸著,黝黑的毛發看起來透著一股逞亮的光澤,他微微抬眼看她,說的理所當然:“傲是這個家的成員,昨晚你占了它的床,它不高興,現在還想趕它走,顧安寧,你怎麽這麽壞呢。”

顧安寧臉都青了:“明明是你逼我的!”

她說完又想自咬舌頭,昨晚邵庭沒逼她,是她賭氣自己爬上床的,為了表明決心不願答應他的條件。

邵庭黝黑的眼灼灼地盯著她,似乎看她窘迫成了他的一種樂趣,片刻後才微微笑了下:“給你看樣東西,相信你一定感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晚上,寫完上傳,霸王票晚上一起感謝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