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顧安寧生平第一次進審訊室,坐在她對麵的是一個年輕女警,對方警帽下的五官犀利逼人,看她時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威懾力。

“顧小姐,你說邵庭整晚都和你在一起,除了你自己還有誰可以證明?”

“管家,還有其他人。”

年輕女警邊低頭記筆錄,邊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最後支著下顎微微歎了口氣:“可是我們有目擊者親眼看到邵庭和丁思政一起進了辦公室。”

“這有什麽可奇怪的嗎?”

另一間審訊室裏,邵庭翹著腿坐在扶椅裏:“丁叔叔和我爸是老朋友,平時更常常來我家中做客,我們在一起喝杯酒也要被懷疑,穆隊,你們辦案會不會太容易了?”

穆震淡淡吐出一口煙,年輕的五官在蒼白的煙霧中微微有些恍惚:“我們隻是請你協助調查,事情弄清楚自然就會放你走。”

邵庭嘴角勾著笑,靠在椅背裏似笑非笑地打量他:“那你們可要快了,我還在生病,不知道有精力回答你幾個問題。”

穆震用力掐滅香煙,恨的直咬牙,偏偏他現在一點有用的證據都沒有,隻好拉開椅子坐回審訊桌前,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麵:“姓名、年齡、職業,全部從頭說一遍。”

邵庭也不在意他的故意刁難,隻是慢悠悠地把玩著袖扣:“穆隊真打算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沒營養的問題上,我的律師可馬上就到了,下次想再請我過來,我可不一定有時間陪你們。”

穆震繃緊下顎,明顯在壓抑著滿腔怒意:“邵庭,你別太囂張,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清楚。你居然忍心拖顧小姐下水,如果查出來她的證詞有問題,你知道她會有什麽下場。”

邵庭掀起密實的睫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這麽關心她?當真是因為顧老先生,還是因為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穆震擰著濃眉,邵庭微微俯身靠近他一些:“我是卑鄙,不過比起有些利用女人破案升職的男人而言,我好像高尚了不隻一點點。”

穆震臉色微變,伸手鉗住邵庭的前襟,將他挑釁的臉龐用力扯至跟前,雙眼像是充血一樣發紅圓瞠:“小人之心,隻有你這種滿腦子肮髒思想的男人才會這麽想。”

邵庭眼底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唇角卻依舊勾著淡淡笑意:“被說中了,惱羞成怒?”

一旁的實習警察快要被穆震這副樣子給逼瘋了,伸手攬著一直出言勸阻:“穆隊,你冷靜點!別被他激將啊!”

穆震想起自己還在審訊,狠狠鬆開他的衣襟,微微調整麵容端坐好:“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麽,至少我不會傷害她逼迫她,你明知道她視你如蛇蠍,還要勉強她融入你的生活,不知道誰更卑鄙一些。”

邵庭沒有再說話,穆震調整坐姿,重新拿過剛才險些被折斷的鋼筆:“丁思政出事前沒有和其他人接觸過,通話記錄也很正常,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你,現在請你將昨晚的細節再說一遍,每、個、細、節。”

邵庭已經說過一遍了,知道穆震是有意為難他,他隻能握了握拳頭慢慢開了口:“昨晚丁叔約我喝酒,和我說了很多我父親的事……”

等邵庭被放出來的時候,天空已經露出了幾絲魚肚白,熬了一晚上,他的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氣色非常糟。

顧安寧本能地扶住他,小聲詢問:“還暈嗎?要不我們直接去醫院看看。”

邵庭擺了擺手,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站在一旁臉色鐵青的穆震,對顧安寧溫聲說:“不想去醫院,聽到‘醫院’兩個字不舒服。”

“那找家庭醫生,好像比之前燒的更厲害了。”顧安寧微微抬眼看穆震,點了點頭,“辛苦穆隊了,告辭。”

穆震張嘴想和她說點什麽,可是看到顧安寧緊緊挽著邵庭的那隻胳膊,最後眸色暗了暗,終是什麽都沒再說。

邵庭回去以後病的更嚴重了,一直咳嗽,而且很多天都沒好。顧安寧給他熬的粥也隻喝了小半碗。遲飛來給邵庭送財務報表,看到顧安寧坐在床前跟哄孩子似的哄邵庭,忍不住嗤笑:“他這麽壯,餓一兩天死不了。”

顧安寧不擅長和人說笑,一本正經地對遲飛點了點頭:“是死不了,隻是一直生病很麻煩。”

邵庭慍怒地瞪了眼幸災樂禍的遲飛,再看顧安寧時眼神有些受傷:“所以你現在是怕麻煩?”

顧安寧看了他一會,舀了口白粥示意他:“如果你身體好,我自然不覺得你是麻煩。”

邵庭烏黑的眼底這才蘊了笑,握著她的手將一點兒味道都沒有的粥吞了下去:“寶貝是在埋怨我生病冷落你了?等病好了雙倍喂你。”

顧安寧看著他臉上又露出痞痞的笑意,無語地直接舀了一大口粥塞進他口中:“生病了少說話。”

遲飛在一邊看得咂舌,電視正好在播丁思政出事的新聞,顧安寧回頭看了一眼,不由愣住。

原來丁思政年輕時曾發生過醫療事故,孕婦和孩子都沒能幸免於難,隻是院方將此事壓了下來,一直沒有曝光而已。電視裏正在采訪的就是邵庭的父親邵臨風,他是這醫院當年的最大股東。

“這事我不想回應,老丁現在人不在了,請大家手下留情。”邵臨風在保鏢的護送下一路往外走,刻意避開記者的鏡頭,可是還是能看出他臉上暴躁的情緒。

顧安寧沒想到丁思政年輕時居然還有過黑曆史,接著新聞裏又爆出了他不少醜聞,想起醫院裏隻有一麵之緣的那張臉,看起來還真是純良無害。

“意外嗎?”邵庭諷刺地笑了笑,等顧安寧再看過去的時候又表情平靜,“不是所有壞人腦袋上都刻了‘壞人’兩個字。”

顧安寧微微垂下眼,將粥碗放回托盤:“我知道,就像我一直以為以前的你才是真的你。”

邵庭抿著唇沒有說話,顧安寧又抬頭看著他笑了笑:“以前覺得挺失望的,現在仔細想起來,沒之前那麽難受了,畢竟你從未承諾過什麽,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覺。我隻希望能早點和父親團聚。”

邵庭臉色陰晴不定,倒是沒有發怒:“我會在合適的時機安排你和顧老見麵,隻要你聽話。”

顧安寧乖乖點了點頭,拿了托盤出了臥室。

遲飛等顧安寧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這才摸著下巴直搖頭:“你完蛋了,以前還說什麽隻是想補償,現在這樣還真不像——”

邵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門口,挺了身板坐起身,眼神重新恢複清明:“我碰過的東西,自然隻能屬於我一個人,是真是假又有什麽關係。”

遲飛歎了口氣,看著他臉上露出的笑意搖了搖頭:“你這種變態的獨占欲還真可怕,人好好一個姑娘被你毀了,現在連整個人生都毀了。”

邵庭不說話,隻是低頭看遲飛帶來的東西。

遲飛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東西拿過來了,你大哥好像還沒收到消息,不過聽他的意思大概短期內會回國看看那母女倆。”

邵庭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問:“老頭那邊呢?”

“注意力都朝著醫療事故那邊走了,真的以為丁思政是被尋仇。”

邵庭嘴角勾了勾,露出誌在必得的微笑:“很快警方也會那麽想,多給他們點線索。”

“我知道。”

一周後警方公布了丁思政幕後真凶,果然如所有人猜測的那樣正是那場醫療事故受害人的長子,嫌犯將細節說的滴水不漏,警方很快落案,

關了電視,邵臨風坐在沙發裏微微合住眼,管家給他斟完茶,看到他緊繃的神色悄悄退了出去,偌大的別墅裏安靜的詭異。

門口傳來門鈴聲,管家開了門,看到來人露出溫和笑意:“少爺回來了,正好老爺還在為丁院長的事傷神呢,記得勸勸他。”

邵庭看了眼客廳的方向沒說話。

管家歎了口氣,衝客廳喊了一聲:“老爺,少爺回來了。”

邵臨風聞言睜開眼,琥珀色的瞳仁一直盯著邵庭沉穩走過來的身姿:“吹的什麽風,邵總居然有空舍得回來。”

邵庭沒有坐,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要帶小寶去做親子鑒定。”

邵臨風皺了皺眉頭,如果說他因為丁思政的死也在懷疑邵庭的話,現在也同樣混亂了,他敢帶小寶去做親子堅定,說明他的確沒有心虛,如果說他動什麽手腳,那必須得有真的邵庭配合他,可是邵庭那孩子怎麽會輕易妥協於旁人。

邵臨風壓了壓太陽穴:“丫頭病剛好,早點回來,別總帶她去那些到處都是病人的地方。”

邵臨風的話音剛落,小寶就穿著一身白紗裙飛快地從樓上跑了下來,邵庭接住她小小的身影,在小丫頭頰邊親了一口:“看樣子恢複不錯,小胳膊很有勁。”

“當然,我還要回去跟顧老師學跳舞呢。”小寶眨了眨眼睛,回頭看了眼緩緩下樓來的海棠,“媽媽,我們今天要和爸爸去哪兒?”

海棠看了眼抱起孩子一臉篤定的男人,心底生出幾分煩躁。

她承認自己懷疑邵庭更多的是主觀臆想,接受不了原本對她和小寶那麽好的男人,忽然有朝一日變了模樣,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

在邵庭和海棠開車去醫院的時候,洛杉磯飛往B城的班級剛剛降落,一名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慢慢走出貴賓通道。

男人烏黑的發絲下麵容有幾分蒼白憔悴,黢黑的眼看了眼機場門外晦澀的天空,挺拔的身姿微微停住,沉聲問身旁的男人:“還有多久到榕城。”

“定了明早的班機,您先休息一晚,明天下午就可以見到夫人和小小姐了。”保鏢恭敬地應著,率先朝門口走去攔車,“邵先生請。”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再V吧,昨晚寫到那會今天實在寫不完兩章,多送一章免費的給大家看,明天的V章會在上午,我今晚寫完。

感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