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長白雪輕素剪雲端

第五章 長白雪，輕素剪雲端

上了雪線才忽然醒悟，雪線以內和雪線以外根本是兩個世界。茫茫的世界，純淨得好似那個家夥深邃的眸，想起追他上長白山的那年，他走在前邊，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你也是等等胖爺我啊。”我扭頭一看，胖子剛才不知怎麽腳滑了一下，撲倒在雪中，現在渾身是雪地向我移動過來，有點像一隻滾動著的大雪球。“噗呼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死小子，笑你奶奶個腿兒！”胖子不滿地砸砸嘴，“要是以胖爺爺我當年的英勇，早就撲棱到長白山頂了。”

“行了。”我斜睨他一眼。慢慢地向上移動，我翻出來一些藥片和著一抔雪吞了去，想到十年前突如其來的雪盲，我還是心頭一震。吳邪啊吳邪，這次你要是再遇到雪崩，還會有人救你嗎？我心裏默默想道。

山越來越難爬，我在風雪中行走，感覺幾乎是在原地打轉。“唉，小吳，這些年你更瘦了。”胖子突然湊過來說道。

自從胖子回來之後，他隻情不自禁地喊過我兩次“天真”，每次都是在說要找小哥的時候。他一直叫我“小吳”，和當年我們不熟悉的時候他對我的稱呼一樣。不知道是他對我的改變的抵觸，還是些許年未見已變得生分。

我沉默良久，反譏了他一句:“你不是也一樣。”

他嘿嘿地笑著:“再瘦胖爺我還是胖子。你不一樣，麻杆似的，還沒見到小哥就被風刮跑了…”

“靠！不咒我能死嗎？”我冷哼一聲，轉過頭專心地探路。胖子也沉默了起來，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在這種地方，少說話也是在儲存能量。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竟漸漸暗淡了下來。“咱弟兄倆是不是該回去了。”胖子發問道。

“要回去你回去，”走到這裏了，沒有找到青銅門，有種不甘心的感覺，“媽的，我就不信張起靈那家夥能吞了這個青銅門！”

胖子說:“可是咱們沒有太多補給，這樣下去不凍死也得餓死。”

“我偷帶了帳篷。”我早就打算好了晚上在雪山裏過夜了。隻是怕小花阻撓。想想堂堂吳家小佛爺還得“偷”拿自己的物品，也是挺搞笑的。

“原來你早就……”胖子恍然大悟道。

“找不到那門，我不安心。”我眼神飄向遠方，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必須找見它，在8月之前。”

胖子凝視了我很久，眼神裏說不出的複雜。他繼續跟著我，沒有再發問。

不久我找到了一個背風的地方，和胖子紮下了帳篷。鑽進去的時候，仰望著沒有繁星的天空，突然想起了十年前那一晚上也是這樣。

十年之後，我踏上相同的路，來接你，……來接替你。

夜為什麽這麽長？眼皮好沉重，身體好重。隱約聽到胖子在喊“酷愛舟”，嗯？酷愛舟？小哥貌似也說過，我怎麽忘記給他買了。等出了山一定要買。

頭昏昏沉沉的，有些難受，喘不上氣，身上仿佛有千斤重。

“小吳，小吳，快醒醒。”有人拚命地搖我，“咱們得快走！”

我努力睜開眼，看到胖子一臉焦急:“怎麽了？”

“也真服你，帳篷都塌了還能睡得著，”胖子很快地說，“我剛把你從雪堆裏刨出來，看天有紅光，可能馬上就來暴風雪了。”

我皺了皺眉頭，連忙爬了起來，和胖子一前一後向山中走去，胖子出奇的安靜，我有些怪異，但也沒有問。

“十年前我十八裏相送，十年後我又千裏尋人，”我冷哼了一聲，“怎麽看都是我自己作。”

胖子聽到我的自言自語打了個哈哈道:“你他奶奶的也真會比喻，十八裏相送，當演梁祝啊。”

“呸呸，梁祝你大爺。”我啐了一口，“我可不想在山裏變成撲棱蛾子。”

雪很深，我們一步一步走得緩慢，不久風雪漸漸大了起來，我感受到了冷風夾著刀鋒般的雪片刮透我衣衫的陣陣寒意。風雪迷了雙眼，我摸索著前進。

“唉，快看！”胖子突然驚喜地呼喊了一句，“那裏有個石縫！”

我忙轉過身朝胖子所指的方向望去，也激動了起來:“就是它！”

十年了。這裏人跡罕至，依舊保持著原樣，仿佛時間在這裏停止了似的。我忙拉了胖子一起挪到石縫裏，石縫裏風雪不侵，我們抖了抖身上的雪。

“再往深處走走，就能看到青銅門了。”我語意裏透著一股欣喜。

曆經十年，又站在青銅門前的我，輕輕撫摸著青銅門上的雕飾，心裏想著門內的那個人，不禁說道:“小哥，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