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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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之在家呆得實在無聊,去醫院複查之後,就命令衛鴻開車帶他上街逛去了。
衛鴻對於自己被當成免費司機的命運很是掙紮了一番:“開車可以,晚上,晚上要求喂食!”
段寒之目光冷酷的看著他半晌,轉頭打電話:“喂華強,有空嗎?現在來給我開個車……”
話音未落衛鴻嗖的一下躥到車邊,恭恭敬敬為段寒之打開了車門。
段寒之一臉勝利的表情,舒舒服服的把自己安置在了寬大真皮車後座上,而衛鴻則咬牙切齒的掏出小本本,把華強兩個字記在了“一定要暗殺!”的名單上。
段寒之右臉頰上留下了一道細長的疤痕,並不猙獰,醫生說等好了以後會留下淺淡的印記。因為正好是在臉頰上,所以笑起來的時候會有些明顯,看上去平白多了點風流不經。
如果把演藝圈中男人的臉按照價值來排行的話,最昂貴的應該是關烽的臉,那用了無數鑽石粉末來磨皮、幾乎終日被遮蓋在墨鏡、墨色車窗、機艙遮光板、以及一層層昂貴遮陽霜下的皮膚,幾乎沒有任何見到陽光和紫外線的機會,白得沒有半點瑕疵,完美無缺、冰冷精致,一如關烽的為人一樣不近人情。
排在第二的就是段寒之。
段寒之沒有關烽那樣注重自己的臉——關烽畢竟是幕後BOSS,他的臉是公司形象,是藝人表率。段寒之純粹是悶騷。
反正他手中散漫,也不計較花錢,關烽又喜歡跟他推薦法國醫藥行業最新研製出的稀奇古怪的護膚書,於是兩個人就一起弄啊弄啊,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敢往臉上塗……那些顏色各異、閃閃發光、塗在臉上一個比一個痛的東西,裝在精致到鋒利的小瓶子裏,在限定的時間、限定的地區、限定的商場裏,價格牌上往往掛著一連串的零。
段寒之少年時代就生得比一般人要白,這麽多年養尊處優,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說他剛剛二十出頭也有人信。看吧小說閱讀網
至少衛鴻和他走在一起,他看上去比衛鴻還要年輕還要氣盛。
段寒之的左邊臉就像白玉雕刻一樣,精致白皙得不像真人,然而另一半邊臉上橫貫那一道破碎的傷,看上去頗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自己一點自覺都沒有,仍然從眼角看人,目光斜斜的,從挺直的鼻翼邊上掃下來,居高臨下、漫不經心。
一樣的輕慢無心,卻給人一種相當微妙的感覺。段寒之自己也對著鏡子看了看,評價說:“好像感覺更成熟了。男人嘛,這樣好,除疤什麽的就不去了吧。”
衛鴻堅決要求段寒之去除疤,理由是一看那傷痕就想起關靖卓。段寒之聞言,輕輕瞥他一眼:“你有意見?”
衛鴻鼓起勇氣:“有!”
段寒之輕飄飄的:“駁回。”
“……”衛鴻於是耷拉腦袋,垂頭喪氣的縮回去了。
段寒之逛街有幾家固定專賣店,幾個固定商場,完了以後還要去喝杯茶,偶爾去潘家園轉轉。他喜歡買各種各樣不同的茶具,衛鴻這是第一次進入這座以價格高昂著名的商場,頭昏眼花的跟在段寒之後麵進了茶具專區,隻要一看到價格牌他就心跳加速、掌心冒汗。
段寒之瞥他一眼:“挺直了,別這麽沒出息!”
衛鴻虛弱的解釋:“那麽多零看得我眼花,你說就這幾個破玻璃杯,為啥要掛這麽多零在後邊呢……”
“什麽叫破玻璃杯?你哪隻眼看見這是破玻璃杯?”段寒之拿著一套杯子中的一個,幾乎氣急敗壞,“好吧,這確實是玻璃杯,但是絕對不是破的玻璃杯!衛鴻你中文太差了!”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價錢也不是問題的重點!我不記得投資方有克扣過你的片酬啊衛鴻,怎麽連個杯子的價錢都能嚇到你?”
我攢錢還不都是為了你呀為了你!——不過以衛鴻的臉皮,是絕對不會把這句話說出來的。看吧小說閱讀網
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抗議:“明明幾萬塊錢的杯子就是很嚇人的啊!”
段寒之用憤怒的眼神看著衛鴻:“給你幾塊錢的肉骨頭你就滿足了,幾萬塊錢的茶具就能把你嚇倒……你沒救了,衛鴻,除了譚亦為以外我就沒見過這麽沒出息的明星。”
“……我又不喝茶……”
“可是我喝!”
“……你從來不在家裏泡茶……”
“明天我就在家裏泡!”段寒之轉頭叫那個畢恭畢敬的專櫃小姐:“給我包起來開單!”
小姐立刻欠了欠身,通知後邊拿一套新的茶具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到漆金黑木盒子的真絲內絨裏去,用外封包裝好,同時通知櫃台開單結賬。
段寒之經常和關烽在這裏收集茶具,商場裏的人都知道他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段大導,但是這種奢侈書商場力量的工作人員都必須恪守職業素質,明星藝人在這裏消費了多少、買了什麽、有沒有露麵,他們都是不能說更不能大驚小怪的。
段寒之的習慣是把信用卡給櫃台小姐,他自己在那些茶具中間轉悠,自然有人開好單拿來給他簽字。誰知道這會兒他看著小姐包好了,剛剛抽出信用卡,那邊小姐打了個電話,恭恭敬敬的對他微笑:“段先生,剛才和您一起來的衛先生已經去簽過單了。”
《天使之愛》的片酬可不低,加上事後周邊產書、形象代言等等收入,那是相當豐厚的一筆錢。《死鬥》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他是新人,拿的是二等價,但是國際大片財大氣粗,他們的二等價放在國內大片上也就跟一等沒什麽兩樣了。兩筆片酬加起來,足夠衛鴻在二環以內為自己買個小公寓。
但是衛鴻這人沒有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他偶爾跟狐朋狗友出去喝個酒,唱唱K,打打遊戲,二兩老白幹喝得有滋有味。圈子裏嗑藥賭博、一擲千金的習慣他統統都沒有,也不講究吃也不講究穿,所以迅速的就攢起錢來了。
段寒之這個茶具的錢他不是付不起,隻是他從沒有花這麽多錢買過這麽幾個不中看不中吃的玻璃杯,簽單的時候忍不住肉痛。
“為什麽非要買啊……不買不行嗎……一定要玻璃杯嗎……我自己也會做玻璃杯呀……”衛鴻含淚念叨著,也難怪顫抖的爪子在信用卡單據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雖然肉痛,但是衛鴻的思維裏完全沒有讓段寒之自己付賬的意思。開什麽玩笑,我們衛鴻自認自己是正宗的北方老爺們兒!沒有出去玩還讓女朋友付賬的壞習慣!
……衛鴻,當著段寒之的麵,可千萬別說他是你“女”朋友哦。
你會被宰殺烹調,煮成一鍋狗肉湯的哦。
“你竟然也喜歡茶具啊,”突然邊上傳來一個聲音,“真看不出來。”
衛鴻一抬頭,關烽麵無表情的站在櫃台邊,助理Jason捧上裝著信用卡單據的小盤子,關烽一邊就著他的手簽了單,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瞥向衛鴻,“——嗯,這套茶具不錯,我本來打算入手的。”
衛鴻有點驚訝:“你就是上次在酒店裏和段導開房的那個——”
一隻手閃電般掐住衛鴻的脖子,明晃晃的鋼筆筆尖正對著衛鴻的喉嚨,關烽的眼神極其溫柔極其淡定:“再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衛鴻頭上默默的流下一滴汗。
“這套茶具他們已經不剩存貨了,”關烽收回手,用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語氣,十分淡定並且和藹的道,“反正你也不像是喜歡茶具的人,幹脆就轉賣給我吧,原價我給你加兩成你看怎麽樣?”
衛鴻看了一眼信用卡單據上的數字,內心十分糾結。原價價格已經夠讓我們的小忠犬吐血的了,再加上兩成,夠他買多少肉骨頭哇?
“三成。”關烽誘惑。
Jason低聲對他說:“讓吧,關總喜歡的東西,硬搶也要入手的,何況他現在手上還有凶器呢。”關烽手上還拿著那支鋒利的金筆。
衛鴻呆滯了五秒鍾,飛快伸手捂住自己脆弱的脖子:“……不行,還是不行啊,段導說他喜歡啊!”
“……段寒之喜歡?”
衛鴻悲痛點頭。
“所以……”關烽的視線慢慢從衛鴻臉上轉移到賬單上,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幾個零,“……你花這麽多錢,其實是買東西給段寒之的?”
衛鴻默默的伸出爪子,捂住眼睛。
關烽沉默了幾秒鍾,然後就像是發現了一件極其好玩的事一樣,慢慢浮起一個微笑。
關烽那張冰山臉上能浮現出表情就已經很驚人了,更驚人的是那還是一個毫無惡意、一點也不帶刻薄意味、更不算是反諷的微笑,並且那微笑還保持了好幾秒。
作為為關烽工作了五年之久的私人助理,Jason震驚了。
“哦,好。那你就拿給段寒之去吧。”關烽說完這句話,慢悠悠的轉身走了。
Jason石化三十秒,猛地一個激靈,迅速拔腿跟上。隔了老遠還能聽見他們的對話順著空氣飄散過來:“關總,我剛才好像看見你笑了,請你告訴我那是我的錯覺!”
“不你沒有錯覺。”
“……你不是說臉上表情過多會促使皮膚老化,所以要保持冷靜嚴肅,不要隨便亂笑的嗎?”
“嗯。偶爾也笑笑的。”
“……”
衛鴻眉角抽搐著,用力揉了揉臉。上天啊你造出段寒之這麽一個妖怪就算了,為什麽還要造出關烽呢?
為了雙賤合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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