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病

發病

《死鬥》的拍攝進度逐漸加快,已經進入後期階段,再有幾幕轉著劇情拍攝之後就可以收工了。

譚亦為賤兮兮的跑來劇組探班,看到衛鴻,立刻正色九十度鞠躬:“忠犬你好!”!

衛鴻一巴掌把他抽飛。

譚亦為一邊飛一邊嘎嘎怪笑:“忠犬!不要不好意思嘛忠犬!全國人民都知道你是忠犬了啊忠犬!”

他一落地,立刻被張希一腳踢得遠遠的——張希這個人比較保守,自從那天上過節目之後就自動自發把自己劃歸到了“中老年男星”的行列裏去,並堅決不願意跟年輕男藝人一起上節目了。

譚亦為捂著屁股,鬼鬼祟祟的四處張望:“你們女王呢?女王殿下在哪裏?”

段寒之正要進休息室,站在門口對他招了招手:“女王這裏沒有,導演倒是有一個。你過來幹什麽?不是已經被我飛掉了嗎?”

“我過來問……”譚亦為猥瑣的溜到他麵前去,絞著手指說:“問您老答應我的那件事嘛。那個店鋪到底……”

“那個花店啊,”段寒之說,“托了一個朋友,到底是保下來了。你也別去感謝他,感謝我就成了——不過那個店一做就虧本,你一個前途大好的當紅藝人,幹什麽不好,偏要去開花店……我真是沒法理解。”

譚亦為充滿了怨念:“就像我沒法理解您一定要飛掉我一樣。”

段寒之冷哼一聲,走進休息室去,順手帶上了門。

“什麽花店?你到底是打算去開花店了?”衛鴻走過來狐疑的問。

“嗨,就是拜托段導給幫了點小忙。原先的店主想把店盤給一家衣服店,但是我想接下手繼續賣花,所以段導就去拜托了工商局的人。”譚亦為大力拍著衛鴻的肩:“下半年我就不打算接戲了,要是能把花店做盈利,我請你去吃小雞燉蘑菇。”

“……總算是比請我喝冰水強了,可喜可賀啊可喜可賀。”

“滾!哥們待你還不夠義氣?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妞,人家本來可是衝我來的?你怎麽給我推了?”

衛鴻吭吭哧哧半天,一翻白眼說:“我有對象了嘛。”

段寒之在休息室裏的扶手椅裏坐著,突然一陣心悸。

最近他總是覺得有點不舒服,特別容易累,有時晚上熬夜,心髒會突然早搏、呼吸不暢、隱隱有點肝疼。他以為是自己酒喝多了,但是才少喝兩天,膽又開始疼起來。他吃了幾顆清火藥,結果隻一頓忘了吃,胃就痛得受不了。

好像五髒六腑都一起出問題了,縱情聲色又勞累過度的身體不斷的發出抗議。

“我應該還不老吧,這個年紀的男人不是正好嗎?”段寒之摸著下巴,“不會是咖啡喝多了的原因吧?……改喝茶好了。”

他站起身去給自己泡茶。那天譚亦為給他送了一罐頭上好的霍山黃芽,他隨手給放到休息室櫃子裏了,一連幾天忙下來就忘了喝。

誰知道他這邊剛站起來,那邊突然眼前一陣發暈。

段寒之錯手抓住桌沿,但是手足都軟軟的,完全使不上力氣。

他剛想叫人,突然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從小腹處升起,穿過肝膽、膈膜,深深刺進心髒。這陣閃電般的刺痛一直透過呼吸管道,貫穿了他整個人,段寒之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

倒地時碰撞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但是完全沒有引起外邊任何人的注意。

空無一人的休息室裏,段寒之躺在地上,緊緊抓住領口,就像瀕死的魚一樣大口喘息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肌肉**著,手在發抖,用盡全力也隻能發出低沉的□□聲。

手機從口袋裏滑落出來,落在不遠的地麵上。

他想開口叫衛鴻的名字。這個年輕人就像隻忠心耿耿的卷毛大狗,踢他打他都攆不走,始終搖晃著尾巴跟在他身後,好像不論任何情況都不能把他嚇跑,不論任何難關都不能讓他離開一樣。

在他有能力發出聲音之前,休息室門外傳來譚亦為哈哈大笑的聲音:“胡說什麽,你有對象了?你有對象我怎麽不知道?”

衛鴻說:“反正有了就是有了嘛。”

“你編出來唬我的吧?哥們這樣可不厚道哦,我都沒女朋友,你怎麽就先有了啊?”

“靠,憑啥你沒女朋友我就不能有!老子的女人緣可比你強多了!”

……

喘息聲連自己都聽不見了,視線一片模糊,那劇痛攫住了他的神經,段寒之想抓住手機,但是手指劇烈的顫抖著,很難抓住那個光滑的物體。

……果然是年輕人……段寒之想。

年輕人啊……

終於指尖恍惚觸碰到了什麽,他把手機緊緊抓在手裏,艱難的滑上滑蓋。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幾乎耗費他的力氣,他想按下120,他憑著感覺按了1按了2,但是怎麽也找不到零在哪。

段寒之想把手機舉到眼前,但是他完全沒有那個能力。

冰涼而顫抖的手指在鍵盤上一個一個摩挲下去,從一開始,往右三格,往下三格,按在零上。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按下了零,手機從手上滑落下去,他的手最終無力的、重重的垂了下來。

手腕撞擊到綠色通話鍵上,然後手機被撞滑開了出去。

冰涼的地板上,手機屏幕閃爍著,號碼是120,顯示出“正在接通”的字樣。

段寒之閉上眼,失去了最後一點意識。

救護車嗚哩嗚哩開過來的時候,魏霖正到處找段寒之:“誰看見段導了?他人呢?跑哪銷魂去了?”

張希說:“銷魂是兩個人的事,他一個人失蹤,應該不是銷魂去了。”

魏霖批評他:“你思想真不純潔。”接著看到剛剛下戲的衛鴻,急忙拉住他:“忠犬!你看見你家段導了嗎?”

“……”衛鴻說:“剛才在休息室,沒出來嗎?”

這時候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沒過一會兒,別墅大門砰砰的響。劇務小弟打開門一看,隻見兩個穿白大褂的站在外邊,問:“這裏誰打的120?病人在哪裏?”

劇務組小弟一愣:“沒人打120啊,怎麽回事?”

“不會錯的,追蹤定位就是在這裏。附近幾裏都沒人煙,不是你們會是誰?”

突然休息室那邊傳來門被撞開的轟響,魏霖驚呼:“段導!”

衛鴻說段寒之在休息室,剛才也有人證實休息室自從段寒之進去後,門就沒開過。魏霖拚命敲休息室的門,然而裏邊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打段寒之的手機,是忙音。120接線後不得到回答是不會輕易掛電話的,他們有專門追蹤信號的儀器,一定位就定位到了這裏,然後再過十五分鍾車就從市區開過來了。

所以段寒之的手機被120占線著,魏霖怎麽打都打不通。

魏霖跟段寒之合作很多年了,真正是比首席大太監還要貼心。他從來沒見過段寒之無緣無故從片場消失,他是個非常敬業的人,不可能一聲招呼不打就自行離開的。

魏霖有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他果斷的對衛鴻說:“砸門!”

衛鴻點點頭,舉起一把扶手椅,轟的一聲當頭砸下。

門板應聲撞開,衛鴻退去了半步,緊接著倒抽一口涼氣。隻見空無一人的休息室裏,段寒之昏倒在地,一把椅子翻在一邊,手機跌落在身邊半米遠的地方,上邊120還沒有掛線。

“段導!”衛鴻衝過去抱起段寒之的頭,隻見他雙眼緊閉,沒有一點意識。

“還有呼吸,快叫救護車!”

“副導!副導!”劇務組小弟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救護車就在門口!”

段寒之被放在擔架上,兩個醫務人員匆匆抬著他上救護車。誰知道門外竟然擠滿了聞訊趕來的記者,一眼望去人頭聳動,把道路擠得水泄不通。

魏霖寒毛直豎:“讓開讓開!謝謝合作!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誰知道他這話一說出來,記者們更加興奮,更加爭先恐後的湧上來:“段導到底是怎麽回事?”“拍戲受傷了嗎?”“誰打的120?”……

魏霖口才本來就一般,更不善於應付記者,人家一湧過來,他就立刻倒在了群攻之下。

幾個娛樂報刊的記者拚命對著擔架上昏迷不醒的段寒之拍照,有一個鏡頭幾乎伸到了段寒之臉上,立刻被人推開搶拍。結果被推的那個不服氣,又大力的推回來,結果擠得抬擔架的醫生沒法走路,差點一跤跌倒地上,擔架也險些摔倒在地。

醫生生氣了:“快點讓開!病人呼吸發生障礙,再不上救護車就可以死在這裏了!”

記者立刻吃了興奮劑,拚命按著醫生采訪:“請問段導是什麽病?為什麽會發生呼吸障礙?”“難言隱疾嗎?有生命危險嗎?”“不是拍戲受傷的嗎?我們聽說是拍戲的時候受傷請問是真的嗎?……”

突然那個記者的話筒被一隻手伸過來奪走了。

記者一抬眼,隻見衛鴻站在麵前,麵無表情的劈手一揮,話筒的線竟然被他生生扯斷!

衛鴻是個很少發脾氣的人,他個性非常的好,隨和,容易說話,從來不斤斤計較。

越是這樣好脾氣的人,生起氣來就越讓人覺得害怕。

記者還沒來得及發表抗議,就被衛鴻狠狠一推,當即摔倒在地。另外幾個堵著擔架不停拍照的記者還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事,緊接著他們的照相機就被人奪走了,衛鴻看都不看,直接把照相機往遠處一扔。

“快走!”衛鴻一手抓著抬擔架的醫生,硬生生擠出了一條通向救護車的路。

醫生有點驚訝的看著他。他知道這個年輕人一定是演員,戲服穿著還沒脫;演員一般都是不敢對記者動手的,更不敢惹這種狗皮膏藥一樣隻搶新聞、隻搶八卦的瘋狂記者,因為這種記者一旦汙蔑起人來,那連草稿都不用打。

但是這個年輕人敢。邊上幾個摔倒的記者破口大罵,有的當即就在打聽他是誰,但是他連看都不看人家。

明星當中也有這種硬氣的人啊,醫生不由得想。

“你等著!……耍什麽大牌,看我到網上怎麽罵你!”

衛鴻充耳不聞,一腳踏到救護車上,動作利落的幫醫生把擔架抬上車。

救護車的門砰地一聲關上,司機不敢耽擱,立刻踩下了油門。

救護車在記者憤憤不平的咒罵聲、鎂光燈一閃一閃的卡擦聲中,風馳電掣一般遠去了。

不要漏掉了哦~!

今晚可能二更……想看二更滴同學到時候注意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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